第一段:沪上烟雨锁重楼民国四年的上海,梅雨季来得格外缠绵。
铅灰色的云层低低压着法租界的梧桐树梢,雨水顺着 “袁公馆” 雕花铁栏蜿蜒而下,
在青石板上洇开深浅不一的水痕。沈玉英临窗坐着,
指尖划过旗袍领口盘着的银线牡丹 —— 那是袁世凯去年从苏州带回来的料子,
色泽沉得像浸在墨里的血。“太太,老爷的电报。” 丫鬟翠儿捧着鎏金托盘进来,
声音压得低,“说是京里事忙,这个月怕是回不来了。”沈玉英没回头,
只 “嗯” 了一声。镜中映出她三十出头的脸,
眉梢眼角仍存着当年秦淮河上 “玉观音” 的风韵,只是那双曾勾魂摄魄的杏眼,
如今像蒙了层水汽的琉璃,透着化不开的寂寥。嫁给袁世凯十年,从天津到北京,
再到这栋临着霞飞路的西洋公馆,她从风尘女子成了人人称羡的 “五姨太”,掌管着中馈,
风光无限,却也像被这雕梁画栋的牢笼困得更紧。老爷忙。忙他的大总统府,忙他的复辟梦,
忙他后院里叽叽喳喳的莺莺燕燕。沈玉英懂得如何打理家事,如何在一众妻妾间周旋,
甚至懂得在老爷面前扮出温顺解语花的模样。可每当夜深人静,
听着隔壁房间传来的留声机咿呀,或是窗外黄包车轮碾过湿漉漉马路的声响,
她心底那点不甘就像藤蔓似的疯长。“翠儿,把那盆墨兰搬到书房去。” 她起身,
理了理旗袍下摆,“我去趟西厢房,看看二小姐的功课。”说是看功课,其实是想透透气。
公馆里的空气总是太闷,混着***、香粉和陈年木料的味道。她沿着走廊走,
高跟鞋敲在大理石地面上,发出清冷的回响。路过二楼露台时,
她不经意往楼下望了一眼 —— 铁艺大门外,停着一辆半旧的黑色轿车,
车旁站着个穿长衫的男人,正低头点烟。雨水打湿了他的发梢,烟圈在雨幕里散得很快。
沈玉英的心猛地一跳,那身形,那低头时的弧度,像极了一个人。她下意识地缩回身子,
靠在冰冷的墙壁上,胸口微微起伏。是他吗?那个在绸缎庄偶遇的男人,
那个叫周慕云的教书先生。那是上个月的事了。她带着翠儿去采买衣料,
在 “瑞蚨祥” 二楼,她的旗袍下摆不慎勾住了楼梯扶手,是他伸手帮她解开的。
他指尖触到她手腕时,那短暂的温热,让她恍惚了好几天。后来又在街上遇过一次,
他撑着伞,在书店门口对她颔首微笑,眼神干净得不像这乱世里的人。“太太,您怎么了?
脸色不太好。” 翠儿跟上来,关切地问。“没事,” 沈玉英定了定神,
拢了拢鬓角的碎发,“许是这天气闷的。走吧。”她不再看楼下,转身向内宅走去。
可那个雨中抽烟的身影,却像一枚投入心湖的石子,在她沉寂多年的心底,漾开了圈圈涟漪。
她知道自己是袁世凯的五姨太,是这深宅大院里的囚鸟,不该有任何非分之想。
可那点隐秘的悸动,就像墙角的青苔,在潮湿的角落里,悄然滋生。晚饭时,
餐桌上摆了她爱吃的糟熘黄鱼。袁世凯不在,妻妾们各怀心思,气氛有些冷清。
二姨太阴阳怪气地说:“还是五妹妹得宠,老爷不在,也忘不了给你捎江南的厨子。
”沈玉英淡淡一笑:“不过是口腹之欲,姐姐说笑了。” 她低头用银匙舀着汤,
眼角的余光却瞥见窗外 —— 那辆黑色轿车已经不见了。心里不知是松了口气,
还是掠过一丝不易察觉的失落。夜里,雨还在下。沈玉英躺在床上,
听着雨滴敲打玻璃窗的声音,辗转难眠。她起身,走到窗边,轻轻推开一条缝隙。
冷风夹着雨丝吹进来,让她打了个寒噤。远处的霞飞路霓虹闪烁,映照着湿漉漉的街道,
空无一人。她忽然想起周慕云那天在书店门口说的话,他问她:“太太也喜欢张爱玲的小说?
” 她当时只是点头,没敢多说。其实她哪里看过什么张爱玲,
只是觉得他手里那本书的封面,颜色像极了她年轻时爱过的一块红绸。黑暗中,
她的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腕上那道浅浅的疤痕 —— 那是多年前在秦淮河上,
为了躲避一个难缠的客人,不小心被茶盏碎片划破的。如今,这道疤早已淡得几乎看不见,
却像一个隐喻,提醒着她过往的挣扎与如今的禁锢。沪上的烟雨,锁住了重楼,
也锁住了她心底那点刚冒头的、不合时宜的念想。可她隐隐觉得,这雨季,
或许不会那么容易过去。那个叫周慕云的男人,就像这连绵阴雨中的一道微光,
不知会照亮她的路,还是将她引入更深的泥沼。
第二段:绸庄偶遇心微动梅雨季缠绵了半个月,终于在一个清晨露出了点晴意。
沈玉英让翠儿备车,说是要去南京路的绸缎庄看看新到的夏布。
其实她心里揣着个不大不小的期盼 —— 或许,能再遇上那个叫周慕云的男人。
马车驶过霞飞路,阳光透过梧桐叶隙洒在车帘上,明明灭灭。沈玉英指尖捏着一方素色丝帕,
有些微微出汗。她嘲笑自己荒唐,一个年逾三十的姨太太,竟还像怀春的少女般,
为一场不知会不会有的偶遇而心神不宁。“瑞蚨祥” 依旧是人声鼎沸。
伙计们见是袁公馆的五姨太来了,立刻满脸堆笑地迎上来:“五姨太吉祥!
您可好些日子没来了,新到了杭州的杭罗,还有法国的蕾丝,保管您喜欢。
”沈玉英淡淡点头,目光却不由自主地在店内逡巡。一楼是布匹,二楼是成衣和饰品。
她记得上次遇见周慕云,是在二楼的楼梯口。“去楼上看看。” 她对翠儿说,
提步往楼梯走去。楼梯是木质的,踩上去吱呀作响。刚走到二楼转角,她脚下一个踉跄,
身子往前一倾 —— 下意识间,她伸手去扶旁边的栏杆,
却不料手腕再次被什么东西勾住了。是旗袍袖口的一枚珍珠扣,
勾在了楼梯扶手雕花的缝隙里。“小心!” 一个温和的男声在头顶响起。沈玉英抬头,
撞进一双含笑的眼睛里。正是周慕云。他依旧穿着长衫,手里拿着一本薄薄的书,
见她被勾住,便弯下腰,小心翼翼地帮她解那枚珍珠扣。“多谢先生。
” 沈玉英的声音有些发紧,下意识地想缩回手,却被他温声止住:“太太别动,
硬扯怕伤了料子。”他的指尖修长,动作轻柔,带着一股淡淡的墨香。
沈玉英能闻到他身上传来的、不同于老爷身上烟草和龙涎香的味道,
那是一种干净的、书卷气的气息,让她莫名地心安。“好了。” 周慕云松开手,
将那枚完好的珍珠扣递还给她,“太太的旗袍料子真好,只是这勾栏处锋利,
以后上下楼还需当心。”“多谢先生提醒。” 沈玉英接过扣子,低头看了看自己的手腕,
那里似乎还残留着他指尖的温度。她鼓起勇气,抬头问:“先生上次说…… 喜欢张爱玲?
”周慕云愣了一下,随即笑道:“是,偶尔看看。太太也感兴趣?”“只是听人说起过。
” 沈玉英脸颊微热,“先生觉得她的书写得如何?”“笔下有风骨,也有痴缠。
” 周慕云顿了顿,目光落在她脸上,“像是看透了这世间的凉薄,
却又忍不住在尘埃里找一点暖。”他的话像一根细针,轻轻刺破了沈玉英心头那层厚厚的茧。
她看着他,忽然觉得眼前这个人,似乎能看懂她藏在华丽旗袍下的寂寞。“周先生是教书的?
” 她忍不住多问了一句。“在圣约翰大学教国文。” 周慕云颔首,“太太常来这绸缎庄?
”“嗯,家里需要。” 沈玉英有些局促,不知该如何接话。幸好这时翠儿从楼下上来,
见她和一个陌生男人说话,眼神里闪过一丝惊讶。“太太,您要的杭罗找到了,
伙计说在楼上库房,我带您去看看?” 翠儿很会察言观色,及时打断了他们的谈话。
沈玉英如蒙大赦,对周慕云微微颔首:“周先生,那我先失陪了。”“太太请便。
” 周慕云侧身让开道路,目光在她身上停留了一瞬,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温柔。
沈玉英跟着翠儿往库房走,心跳得像擂鼓。她能感觉到背后那道目光的追随,直到走进库房,
关上门,才长长地舒了口气。“太太,刚才那位先生……” 翠儿忍不住好奇地问。
“一个偶然遇上的读书人罢了。” 沈玉英装作不在意地翻看布匹,可指尖却在微微颤抖,
“别多问了,挑几块好的杭罗,回去给老爷做夏衫。”嘴上说着给老爷做衣服,
心里想的却是周慕云刚才说的话 ——“在尘埃里找一点暖”。
她何尝不是在这深宅大院的尘埃里,渴望着一点微不足道的暖意?从绸缎庄出来,
沈玉英让车夫绕了个路,经过圣约翰大学附近。她隔着车窗,
看着那些穿着校服、意气风发的学生,心里忽然涌起一股莫名的羡慕。周慕云就在里面教书,
每天面对着年轻的面孔和油墨的书香,那是她永远无法触及的世界。“太太,您看什么呢?
” 翠儿顺着她的目光望去。“没什么。” 沈玉英收回目光,靠在车背上,闭上了眼睛。
阳光透过车窗,在她脸上投下斑驳的光影。她想起周慕云那双含笑的眼睛,
想起他身上的墨香,心里那点隐秘的情愫,像藤蔓一样,悄然缠绕上了心头。
她知道这是不该有的念想,是危险的游戏。可当马车驶过梧桐树影,当风吹起车帘的一角,
她忽然觉得,或许这短暂的心动,就是她在这沉闷生活里,能抓住的唯一一点光。
哪怕这光最终会灼伤她,她也甘愿冒险。第三段:雨夜私会情渐浓自从绸缎庄第二次偶遇后,
沈玉英的心就像被投入了一颗石子,再也无法平静。她开始找各种借口出门,
有时是去买胭脂,有时是去寺庙上香,更多的时候,
是漫无目的地坐着马车在霞飞路一带打转,心里盼着能再次遇见周慕云。
机会终于在一个星期后的雨夜降临了。那天她去静安寺上香,回来的路上,
马车走到半路突然坏了。车夫忙着修车,翠儿撑着伞在一旁帮忙,
沈玉英只好站在路边的屋檐下避雨。雨下得很大,豆大的雨点砸在地面上,溅起高高的水花。
街上行人稀少,只有偶尔驶过的黄包车,车夫披着蓑衣,在雨幕里匆匆而过。
沈玉英裹紧了身上的斗篷,心里有些烦躁。就在这时,一把黑色的雨伞停在了她的头顶。
她惊讶地抬头,看到了周慕云那张温和的脸。“沈太太,又见面了。” 他微笑着说,
雨水打湿了他的肩膀,“您这是……”“马车坏了。
” 沈玉英有些不好意思地指了指不远处正在修车的车夫,“没想到遇上这么大的雨。
”“这天确实说变就变。” 周慕云将伞往她这边倾斜了一些,“我家就在前面不远,
若是不嫌弃,不如先去我那里避避雨,等车修好了再走?”沈玉英的心猛地一跳。
去一个陌生男人的家里?这在当时是何等逾矩的事情。她本能地想拒绝,
可看着周慕云真诚的眼神,看着瓢泼的大雨,拒绝的话却卡在了喉咙里。
“这…… 不太方便吧?” 她犹豫着。“只是借个地方避雨,太太放心。
” 周慕云看出了她的顾虑,语气更加温和,“我太太…… 她去年过世了,
家里只有我和一个老仆。”听到他提起亡妻,沈玉英心里的那点顾虑少了些。她看了看车夫,
他还在费力地修着车轮,一时半会儿怕是好不了。雨越下越大,再不走,怕是要淋病了。
“那…… 就打扰周先生了。” 她终于下了决心。周慕云微微一笑,撑着伞,
小心翼翼地护着她,走进了旁边一条狭窄的弄堂。弄堂里铺着湿漉漉的青石板,
两边是鳞次栉比的石库门房子。雨水顺着屋檐滴落,发出清脆的声响。
周慕云的家在弄堂深处,是一栋两层的小楼。推门进去,是一个小小的天井,种着几盆绿植。
屋里陈设简单,却收拾得干净整洁,墙上挂着几幅水墨画,透着浓浓的书卷气。“张妈,
来客人了。” 周慕云喊道。一个穿着蓝布褂子的老妇人从厨房里出来,看到沈玉英,
有些惊讶。“这是袁公馆的沈太太,马车坏在外面了,进来避避雨。” 周慕云介绍道,
“张妈,沏壶热茶来。”“哎,好嘞。” 张妈应着,好奇地看了沈玉英一眼,
转身去了厨房。沈玉英有些拘谨地坐在客厅的椅子上,打量着这个陌生的房间。
这里没有袁公馆的奢华,却有着一种温馨自在的氛围,让她感到一种久违的放松。
“太太请喝茶。” 周慕云将一杯热气腾腾的茶递给她,“暖暖身子,别着凉了。
”“多谢周先生。” 沈玉英接过茶杯,指尖触到温热的杯壁,心里也跟着暖了起来。
她抬起头,正好对上周慕云的目光,两人都有些不好意思地移开了视线。
屋子里一时有些安静,只有窗外的雨声和厨房里张妈忙碌的声音。沈玉英捧着茶杯,
不知该说些什么。“太太好像不太开心?” 周慕云忽然开口,打破了沉默。
沈玉英愣了一下,抬起头看他。“我看太太眉宇间总有愁绪。” 周慕云看着她,眼神温柔,
“是因为…… 家里的事?”被他说中心事,沈玉英的眼圈有些发红。她别过头,
看着窗外的雨:“周先生见笑了,妇道人家,能有什么心事。”“家家有本难念的经。
” 周慕云叹了口气,“我知道太太身份尊贵,可有时候,尊贵也意味着身不由己。
”他的话像一把钥匙,打开了沈玉英紧闭的心门。她转过头,看着周慕云,
终于忍不住轻声说:“周先生,你说…… 人这一辈子,是不是注定要被束缚住?
”周慕云看着她眼中的迷茫和痛苦,沉默了片刻,才缓缓说道:“束缚无处不在,有形的,
无形的。但人心是自由的,只要你还想着往外走,就总有挣脱的可能。”他的话像一道光,
照亮了沈玉英心里阴暗的角落。她看着他,忽然觉得眼前这个人,是懂她的。就在这时,
翠儿匆匆跑了进来:“太太,车修好了!”沈玉英猛地回过神,像是从一个美梦中惊醒。
她站起身,有些慌乱地说:“周先生,多谢您的款待,我们该走了。”“我送你们出去。
” 周慕云拿起伞。走到弄堂口,雨已经小了一些。沈玉英上了马车,临开车前,
她忍不住回头看了一眼。周慕云站在雨中,撑着伞,静静地看着她,眼神里带着一丝不舍。
马车缓缓驶离,沈玉英靠在车壁上,心跳得飞快。刚才在周慕云家里的那短暂时光,
像一场不真实的梦。她知道自己不该再想,可心里那份刚刚滋生的情愫,却像雨后的春草,
疯狂地生长着。她伸手摸了***口,那里似乎还残留着他目光的温度。她知道,从这一刻起,
她和周慕云之间,已经不再是简单的偶遇了。这段不该发生的感情,就像这上海的梅雨,
一旦开始,便不知何时才能停歇。而她,似乎已经心甘情愿地,
踏入了这片潮湿而危险的泥沼。第四段:隔墙有耳险象生自从那个雨夜在周慕云家避雨后,
沈玉英和他的联系便悄然多了起来。他们不再是偶遇,而是开始刻意地寻找见面的机会。
有时是在公园的长椅上,假装不经意地遇上;有时是在书店里,
借着挑书的由头说上几句话;更多的时候,是周慕云写了信,
托可靠的人送到袁公馆附近的一个报亭,沈玉英再找借口去取。那些信,
成了沈玉英灰暗生活里唯一的光亮。周慕云在信里谈文学,谈时事,也谈他对生活的感悟。
他的文字温柔而深刻,总能说到她的心坎里。沈玉英也会回信,只是她不识字,
只能将想说的话告诉翠儿,让翠儿代笔。她告诉周慕云自己的寂寞,自己的无奈,
还有那份不敢宣之于口的情愫。翠儿是她从秦淮河带出来的丫鬟,忠心耿耿,知道她的心事,
也替她瞒着。可纸终究包不住火,公馆里的耳目太多,尤其是二姨太,一直看她不顺眼,
总想着抓她的把柄。这天,沈玉英又让翠儿去报亭取信。翠儿刚走不久,
二姨太就带着一群丫鬟,说是来 “串门”,实际上是在她的院子里东张西望,没话找话。
“五妹妹这院子收拾得真雅致,难怪老爷最喜欢来你这儿。” 二姨太阴阳怪气地说,
眼睛却瞟着桌上的摆设。沈玉英心里有事,懒得应酬,只淡淡应付着。正说着,翠儿回来了,
神色有些慌张。沈玉英心里一紧,知道她肯定是拿到信了。“翠儿,怎么去了这么久?
” 沈玉英故意大声问,想掩饰翠儿的慌张。“路上堵车了,太太。” 翠儿低着头,
将一个小小的纸包塞进了袖筒里。可这一切,都被二姨太看在眼里。她眼珠一转,
笑着说:“哟,翠儿这是买什么好东西了?让我瞧瞧?”说着,
她就伸手想去拿翠儿袖筒里的纸包。沈玉英赶紧拦住她:“姐姐说笑了,
不过是买了点胭脂水粉,有什么好看的。”“哎,五妹妹就是小气,看看怎么了?
” 二姨太不依不饶,伸手就要去抢。就在这时,外面传来一声咳嗽,
是管家来了:“二姨太,老爷从北京拍电报来了,让您和五姨太都去前厅听呢。
”二姨太这才悻悻地收回手,狠狠瞪了翠儿一眼,跟着管家走了。沈玉英松了口气,
赶紧让翠儿把信拿出来。那是一个用报纸包着的小纸包,里面是周慕云的信。“太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