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漏屋逢雨：夜修房檐隐物资
林阳抬头看房顶，炭条在纸上划出一道长线。
雨点砸下来得很快，先是几滴，接着连成片，噼里啪啦打在茅草顶上。
我正要盖锅盖，头顶“啪”一声，一滴水落进粥里，溅起小圈涟漪。
母亲立刻端起脸盆接住主梁下的滴水，水珠接连不断，砸得盆底叮当响。
父亲起身把木床往墙角挪，床脚在土地上划出两道印子。
林阳被推到床上，缩在最干的一角。
“这房顶撑不住。”
父亲抬头看，声音压着，“再漏下去，墙要塌。”
我点头，顺手拎起灶边的空水桶：“我去倒水。”
跨出门时雨己经成帘，院里的土路开始发软。
我低着头往厢房走，脚步没停，意识却沉了下去。
六层楼出现在眼前，我首奔一层食品区角落的粗粮架，伸手摸出半袋玉米面，又调出十二片青色玻璃瓦，用旧麻布包了，再从西层取一包水泥，塞进布包夹层。
东西一入手，沉实感从掌心传来。
我抱着布包回屋，母亲正用油纸补窗缝，见我进来，看了眼桶——还是空的。
“先放这儿。”
我把包搁在门后，解开一角，露出半截瓦片，“爸，你看看能不能用。”
父亲走过来，掀开布看了一眼，眉头动了动，没问哪来的，只说：“能用，但得今晚就上。”
雨势没减，天却黑得早。
母亲把最后一块干布盖在粮袋上，转头对我说：“晚晚，你守着阳阳，我去隔壁借个梯子。”
我拦住她：“别去，雨大，路滑。
咱们用床板搭个架子，凑合用。”
父亲想了想，点头。
他和我一起把床板拆了，竖在屋内靠墙，再架上长木条，勉强够到房梁。
林阳趴在床上，眼睛盯着顶上晃动的影子。
“姐，梁上有东西在动！”
他突然指着斜上方。
我顺着他指的方向看去，主梁和横檩交接的缝隙里，一团灰褐色的麻布裹着东西，被漏下的水滴震得微微颤。
父亲踩上木架，伸手探了探，拽出半袋粮。
麻布一松，几粒发黑的玉米滚下来，落在他手心。
“霉了。”
他翻了翻，语气没起伏。
我接过袋子，指尖蹭到内层，发现底下压着几粒饱满的黄玉米。
我低头吹了吹，又捏了捏——是干的。
“原主藏的。”
我说，“堂哥送的那批，剩这点。”
父亲没接话，只说：“先修顶，粮放一边。”
我点头，把袋子塞到灶台底下。
母亲在门口挡着风雨，父亲重新爬上架子，我递上玻璃瓦。
他一片片摆上去，压住最漏的三处，边角用水泥抹实。
我趁他低头，把一撮水泥灰抹进榫头裂缝，再轻轻推了推木条，咔的一声，接头咬紧了。
林阳突然爬到我身边，小声问：“姐，那粮还能吃吗？”
我看了眼父母都在忙，把他拉到角落，从布包里摸出一把新玉米面，混进刚才那袋霉粮里，重新扎好口，塞回他手里：“能吃，但得偷偷煮，别让人看见。”
他眼睛亮了下，又压低声音：“咱们有粮了？”
“嘘。”
我竖起一根手指，“这是原主留的，你记住了？”
他用力点头。
雨小了些，屋里的盆也不响了。
父亲下来时肩头全是湿痕，他蹲在灶边搓手，指尖发灰，沾着水泥。
“明早看看有没有漏。”
他说。
母亲从门缝往外瞧了瞧：“西角那片瓦颜色不一样，太显眼。”
我起身走到院里，从墙根拔了几串晒干的辣椒，回来挂在房梁垂下的钉子上，正好遮住新瓦接缝。
父亲在院中捡了根断木桩，扛到门口，抄起斧头劈下去，木屑飞溅，声响在雨夜里传得老远。
“谁家这么晚还劈柴？”
隔壁有声音传来。
“老林！
下雨天还干活啊？”
是王大娘。
父亲头也不抬：“这木头潮，得劈开晾着，不然生虫。”
她“哎哟”一声：“你这人真是勤快，这雨天都不歇。”
母亲在门口应道：“白蚁最怕潮木，他这是防着呢。”
王大娘走了，脚步声远了。
我回屋把那袋霉粮倒出来摊在簸箕里，准备明天晒。
清晨雨停，天光从窗纸透进来，屋里潮气未散。
我蹲在院角翻动霉粮，颗粒己经发黑，但气味不算刺鼻。
王大娘打着伞过来借火种，看见簸箕，皱眉：“这粮都坏了？”
“打算喂鸡。”
我把簸箕往她那边推了推，“你要不嫌弃，拿点回去熬粥，掺点好的就行。”
她摆手：“可不敢拿你家的，你们也不宽裕。”
“真不用，霉得不厉害。”
我抓了把塞进她手里，“回头你家腌菜好了，给我两块尝尝就行。”
她笑了，接过去：“那我可记着了，下回多放姜。”
她走后，父亲在院里劈完最后一块木头，斧刃卡进桩子里，***时带起一串湿木丝。
他站在那儿没动，抬头看屋顶，西角的辣椒串被晨风晃着，轻轻碰着新瓦。
我走进厢房，把布包里剩下的玻璃瓦整整齐齐码进空间一层角落。
水泥还剩小半包，我顺手抹平架上的凹痕，指尖蹭到一点残留的灰。
锅里的粥己经凉了，我重新添水，抓了把混好的粗粮倒进去。
米粒沉下去，水面浮起一点油光。
林阳跑进来，手里攥着半块烤红薯，眼睛亮亮的：“姐，房顶不漏了！
我刚才看见的！”
我搅了两下锅，说：“嗯，修好了。”
他咬了口红薯，含糊着问：“那咱们以后下雨也不怕了？”
我看着灶火，火苗舔着锅底，发出轻微的噼啪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