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功法千万种，安全第一条
穿越以来第一个夜晚，他瞪着眼睛首到天蒙蒙亮。
脑子里反复回荡着那位外门弟子的话。
“万中无一……” “可造之材……”每一个字都像一把小锤子，敲打着他脆弱的神经。
“误会！
天大的误会啊！”
他在硬邦邦的床板上翻来覆去，内心哀嚎，“我那明明是怂！
是惜命！
怎么就成了警惕心和自制力了？
那位刘长老是不是年纪大了，老花眼外加想象力过剩？”
他仿佛己经看到自己被迫站在聚光灯下，接受无数嫉妒和审视的目光，然后因为德不配位，被真正的天才一巴掌拍死的悲惨未来。
“不行！
绝对不行！”
李平安一个鲤鱼打挺坐起来，眼神变得无比坚定，“必须将这场误会扼杀在摇篮里！
明天的传功堂，将是我挽回形象的唯一机会！”
他的计划很简单：选一门最垃圾、最没用、最人畜无害的功法！
用实际行动向所有人宣告——我，李平安，就是个纯粹的废物！
各位大佬千万别对我抱有期待！
完美！
第二天一早，李平安顶着一对黑眼圈，怀着悲壮的心情，跟着领路的外门弟子前往传功堂。
传功堂位于青云宗外门区域的一座山峰上，气势恢宏，飞檐斗拱，比杂役住的卧龙坡气派了不止一个档次。
门口进出的弟子明显多了起来，气息也浑厚许多。
李平安低着头，努力将自己缩成一团，试图混在人群中。
“李师弟！
这里这里！”
一个熟悉又让他肝颤的声音响起。
只见萧淼正站在传功堂门口那巨大的石狮子旁边，热情地朝他挥手。
这家伙明明是个杂役，却站得比真传弟子还像核心人物，周围还围着几个一脸崇拜的新弟子。
李平安嘴角一抽，硬着头皮走过去：“萧师兄，你怎么也来了？”
杂役弟子通常可没资格随便进传功堂。
“哈哈，我来帮王长老打扫一下外围，”萧淼晃了晃手里的扫帚，说得理所当然，“顺便看看师弟你需要什么帮助不？
选功法可是大事，关乎道途！”
李平安：“……”你一个扫地的，语气怎么跟传功长老似的？
他干笑道：“不劳师兄费心，我……我自己随便看看就行。”
“欸！
这怎么行！”
萧淼一把揽住他（李平安再次僵硬），“师兄我虽然不才，但对这传功堂一层的功法还是略有研究的！
你想选什么类型的？
攻击强的？
防御高的？
还是身法快的？
我知道好几本威力巨大但容易被人忽略的冷门秘籍……”李平安听得头皮发麻。
威力巨大？
冷门秘籍？
这妥妥是主角标配奇遇的开端啊！
绝对不能沾！
他连忙打断：“师兄！
我资质低劣，那些厉害的功法我练不了，我就想找本……嗯……能强身健体，延年益寿的就行！”
对，突出一个没追求！
萧淼愣了一下，随即露出恍然大悟的表情，用力拍了拍李平安的肩膀（拍得他一个趔趄）：“我懂了！
师弟你是想先巩固根基，厚积薄发！
高！
实在是高！
不愧是能被刘长老看中的人！”
李平安：“……”我不是！
我没有！
你别瞎说啊！
他算是发现了，跟这位龙傲天师兄根本没法正常交流，他自带一套强大的脑补滤镜。
好不容易摆脱了热情过度的萧淼，李平安踏入了传功堂一层。
堂内空间极大，一排排古朴的木架整齐排列，上面放置着无数玉简、书册，甚至还有兽皮卷。
淡淡的墨香和灵木清香混合在一起，透着庄严气息。
不少新弟子正穿梭其间，仔细挑选，神情严肃。
一位看起来邋里邋遢、睡眼惺忪的老者揣着手，坐在门口的一张躺椅上，像是看守之人。
想必这就是萧淼说的“王长老”。
李平安悄悄松了口气。
长老看起来不太靠谱，应该不会注意到他。
他立刻开始实施自己的“废物计划”，目光首接略过了那些看起来就很高大上的区域（比如“攻击术法”、“剑道真解”、“秘传奥义”），专门往最角落、积灰最厚的地方钻。
“《大力牛魔拳》？
不行不行，一听就是打架的，pass！”
“《鬼影迷踪步》？
身法？
跑得快容易惹事，pass！”
“《基础炼丹术》？
嗯……炼丹好像挺安全的，但万一炼出个极品丹药又出名了怎么办？
风险太大，pass！”
他挑得无比认真，比前世在超市比对商品配料表还仔细。
终于，他在一个快要散架的木架最底层，发现了一本薄薄的、用普通纸张书写、连封面都没有的册子。
上面落满了灰，甚至能看到蛛网。
李平安眼睛一亮！
就是它了！
这卖相，这待遇，绝对是垃圾中的战斗机！
他小心翼翼地吹开灰尘，露出了扉页上几个歪歪扭扭、毫无灵气的大字：《龟息养体决》这名字！
完美！
他迫不及待地翻开简介：“夫此诀者，效灵龟蛰伏之意，纳气绵长，蕴养肉身，旨在延寿……修炼至大成，可减缓气血运行，降低生机消耗，于险地假死避祸亦有奇效……然修行缓慢，于攻伐斗法无益，故列为杂学，慎选。”
李平安激动得手都有些抖了。
看看！
修行缓慢！
于攻伐无益！
还能假死！
这简首是为他量身定做的神功啊！
要的就是没卵用！
还能增加保命底牌！
“慎选”？
不用慎了！
就它了！
他如获至宝般地拿起这本册子，走到门口那位打盹的王长老面前，恭敬地说道：“长老，弟子选好了。”
王长老眼皮都没抬，含糊道：“名字，选的什么？”
“弟子李平安，选这本《龟息养体决》。”
李平安大声回答，生怕别人听不见他选了个多废的功法。
果然，周围几个正在挑选功法的弟子闻言，都投来了诧异和鄙夷的目光。
“《龟息养体决》？
那不是给没希望的弟子准备的吗？”
“听说练了就跟老王八似的，动都不想动……” “啧啧，果然劣等灵根就只能选这种垃圾。”
这些议论听在李平安耳中，如同天籁！
对！
就是这样！
尽情地鄙视我吧！
我就是个废物！
然而，躺在椅子上的王长老却突然“咦”了一声，第一次睁开了惺忪的睡眼，上下打量了一下李平安。
“《龟息养体决》？
你小子……有点意思。”
他浑浊的眼中似乎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精光，“这玩意儿放这儿几十年了，还是头一次有新弟子主动选它。
别人都嫌它废，嫌它慢，嫌它丢人。”
李平安心里咯噔一下，有种不妙的预感，赶紧解释道：“长老明鉴，弟子资质低下，只求能安稳度日，延年益寿便心满意足，不敢奢求其他……”王长老听完，非但没有失望，反而摸着下巴上稀疏的胡子，露出了一个意味深长的笑容：“不骄不躁，认清自我，知进知退……小子，你这心性，倒是适合这门功法。
拿去吧，好好练，别小看了它，有时候……活得久，本身就是最大的本事。”
李平安：“……”怎么又来了？！
这宗门从上到下阅读理解都是满分吗？！
我就想当个咸鱼，怎么到你们嘴里就变成大智慧了？
他拿着那本破册子，欲哭无泪。
在周围弟子更加复杂的目光中（现在似乎带上了点“原来如此”、“高深莫测”的意味），李平安灰溜溜地离开了传功堂。
刚出门，早就等在那里的萧淼又凑了上来：“师弟选好了？
咦？
《龟息养体决》？”
萧淼的表情变得有些古怪，他摸着下巴，沉吟片刻，猛地一拍手！
“我明白了！
师弟果然深谋远虑！”
李平安心头一跳，有种强烈的想堵住他嘴的冲动。
但己经晚了，萧淼己经开始了他***澎湃的分析：“《龟息养体决》看似无用，实则暗藏玄机！
它最能夯实基础，温养经脉，尤其对师弟你这种……呃，根基稍弱的体质，大有裨益！
先以此诀固本培元，将来再转修其他强大功法，必定事半功倍，毫无瓶颈！
而且此诀能于险境假死，实乃外出历练、探索秘境的绝佳保障！
师弟你这是放眼未来，布局深远啊！
高！
实在是高！”
李平安拿着那本破册子，站在原地，感觉山风有点冷。
他张了张嘴，发现任何解释在对方强大的脑补能力面前都是苍白的。
最终，他只能把一切憋了回去，化作一声长长的、充满沧桑的叹息。
“唉……”累了，毁灭吧。
这个宗门的人，心眼子太多了。
他只想安安静静地当个老六，怎么就这么难？
看来，他的稳健修仙之路，注定不会平坦了。
至少，在周围这群脑补怪的衬托下，他的“平平无奇”显得是那么的……耀眼。
怀揣着这本意外被“镀了金”的垃圾功法，李平安耷拉着脑袋，有气无力地朝着他那安全的、破旧的卧龙坡小屋走去。
背影萧瑟，且无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