霓虹广告牌在渐黑的天幕下格外耀眼,却难掩周遭某种莫名的冷寂与紧张。
夜色中,陆昕妍在出租车后座看着手机屏幕,屏幕里不断蹦出网络热搜词条——#慎入# 女大学生深夜神秘失踪东涣城大再现校园安全疑云失联五日,警方尚无进展出租车嘎地一声停在校门口。
雨滴细密打在玻璃上,车窗外闪现警戒线、救护灯、蜂拥而至的记者和摄像机。
昕妍深吸一口气,指尖揪住随身文件袋的角,用力下车。
空气里混杂泥土与金属的气息,带着一丝新割短草的青涩。
一阵突如其来的雀噪吸引了她的注意,一位身穿棕格风衣的男人正快步迎上,她认得是刑警队副队长沈子墨,神情里藏不住倦意与克制。
“陆博士?”
沈子墨声音低沉,嗓音带着一夜未眠的沙哑。
“抱歉,现场乱,先一起去见校方和家属。”
“先让我了解一下最新情况。”
昕妍微微颔首,理性中透着冷静。
二人并肩快步穿过警戒线。
大门处,警察与校卫忙碌地疏散人群,远处的教学楼灯火未熄,像疑虑未解的目光。
停在行政楼一角,李若涵正茫然地靠在雨棚下,一杯快凉的咖啡握在掌心,双眸红肿,眼神却异常柔韧。
她的身旁,校方人员与警方正低声交谈。
“昕妍!”
李若涵在迷离的灯光下喊了一声,声音哽咽又倔强。
“若涵,别怕,我会和警方一起查清楚。”
昕妍紧紧握住李若涵的手,这一刻,她不只是冷静的犯罪心理学家,更是失友亲属的支柱。
沈子墨目光闪过一丝狐疑——女人的温柔与坚定总在危难时刻格外刺眼,“李同学,请说一遍今晚你最后一次见到林瑶的情形。”
李若涵深吸一口气,语调颤抖却努力平稳,“那天快九点,我赶完论文,给瑶发了微信,约她去食堂宵夜,她回了句话说‘要忙一会’,之后就……就再没回。”
她哆嗦着递出手机,“这些是我们最近的聊天记录,她没有提过要单独出门,朋友圈也没有异常,真的没有……”沈子墨点点头,翻看手机,目光犀利,“你发现她失踪后怎么做的?”
“第二天早上去她寝室,床上被褥没动,连牙刷都是湿的,柜子里的证件和手机都还在……除了借阅的图书馆书和一个帆布袋不见。”
一时间,空气仿佛凝滞。
昕妍注意到:李若涵的陈述没有被恐慌左右,她的每一个观察都是理性的。
这种与现实痛苦对抗的清醒,背后是数不清的夜晚煎熬。
“校方说有监控?”
昕妍问。
“有。”
沈子墨点开身前的平板,画面上是一名穿校服外套的女生消失在图书馆角落,“但这里之后的视频被人覆盖了十八分钟,本来摄像头坏了——有人动过手脚。”
“什么人有权操作图书馆监控?”
昕妍反问,她的眼神锐利起来,似乎在掂量现场每一个细节的成因。
“只有后勤与保安经理。”
沈子墨低声道,“但内部排查暂未发现异常。
我们正靠网络追踪,但目前零线索。”
李若涵咬紧下唇,“瑶最近压力...是有点大,可她绝不会无缘无故离开,她怕妈妈担心,什么事都和我说。”
就在此时,急救车警灯翻涌地停在不远处,几名法医低着头穿过雨幕,带头的女子清冷干练,墨蓝色微卷短发下露出一双沉静锐利的眼。
杨雯静。
“昕妍!”
她远远地打招呼,随即走到队伍前,“重申找到林瑶相关衣物,在教学楼顶。
还有新的发现。”
空气骤然紧绷,所有人屏息。
“发现什么?”
沈子墨立刻追问。
“血迹微量,属于AB型——但DNA初步不属于林瑶本人的。”
杨雯静掏出照片递给他和昕妍,“而且教学楼屋顶围栏被人蹭出异样纤维,疑似强行拖拽。
楼下灌木丛发现学生证一枚,还有不明指纹。”
一阵风猛地吹过雨棚边缘,李若涵睫毛颤了颤,脸色愈发苍白。
昕妍伸手轻拍她肩,问杨雯静,“尸体呢?”
“暂未发现,但有人模仿现场***迹象,有误导嫌疑。”
杨雯静声音冷静而有力,“而且据家属反映,林瑶最近收到过匿名威胁信。”
校方代表在旁低声插话:“我们己经将所有相关材料第一时间交警方,愿积极配合……真的没有人注意到有人夜里出入?”
沈子墨不动声色地追问。
“监控缺口太多。”
法医冷笑一声,“城大的老楼十年未换线,恐怕谁都能借机会潜进去。”
昕妍的眉头越皱越紧,雷达般的思绪跳跃在蛛丝马迹之间。
她抬起头,目光投向夜色深处的教学楼,一瞬间仿佛看见幽深黑暗中什么不可名状的影子。
与此同时,远处的网络首播员举起手机对着警戒线腾腾首播,弹幕飞速流转——别拖时间了,警方到底能不能破案?
校园安全在哪?
女孩子父母该怎么办?
阴谋论满天飞,这里面水太深!
矛盾和舆情在虚拟与现实之间疯狂奔涌,整个东涣市都被这宗离奇失踪案裹挟着,社会风波顷刻压顶。
气氛在雨水与警灯色彩渲染下变得压抑凝重。
“这会不会是内部作案?”
陈述过后,陆昕妍起身,声音低却有着难得的坚定,“从有人覆盖监控到刻意留下迷惑性现场,不像即兴发作,更像预谋。”
“你怀疑校方?”
沈子墨目光闪烁,试图读懂面前这位新晋司法专家的思路。
“不是针对谁,是对惯用手法的警觉。”
陆昕妍决然道,“此人心理画像——行动缜密,不求速战速决;他需要时间——完成某种仪式,亦或享受他制造混沌感的过程。”
杨雯静点头附和,“大的现场作假,常见于心理异常者。
他们对控制力和神秘感很执着。”
“那就从校方、学生、教学楼出入记录‘三点一线’交叉筛查,越快越好。”
沈子墨果断下达指令。
就在三人准备带队进楼,李若涵忽然拉住昕妍衣袖,泪水凝在眼眶未落,“昕妍,我总觉得这不是第一次……你还记得两年前那个案子吗?”
昕妍脑中骤然闪现压箱底的回忆:两年前,东涣郊区一名女性离奇失踪,同样零尸体、同样有刻意留线索。
她的手指不自觉紧握成拳。
不得不压下心头颤栗,昕妍温柔却坚定地说:“这次我们一定不会让坏人得逞。
你信我。”
霓虹下的教学楼廊道光影交错,三人携手踏进雨中,小组的协作在沉默对视间缓缓成型。
沈子墨取出对讲机,“各组注意,按B计划流程搜查,保持通讯畅通!”
楼内寂静如夜色厚幕。
今晚,每一次脚步都像踩在某个无形谜局的边缘。
陆昕妍脑海中不断回放着案发的每一秒,从心理学角度模拟着嫌疑人的行动轨迹——在楼道尽头,刑侦小组与法医队汇合。
昕妍出神观察空气里残余的清洁剂气味、墙角水渍;杨雯静带着疑惑低声道:“同样的消毒剂味,案发地有人特意清理过。”
“为何清理?
是怕留下DNA?”
沈子墨低声自语。
“更像想要泄露部分线索,引导我们去错方向。”
陆昕妍答,看向被遮盖的监控探头和教学楼露台的积水,“他想让我们‘找不到’,但又迫切要让外界知道‘出事了’。”
就在这时,大批新闻记者趁混乱溜进教学楼,一阵明亮的闪光灯刺痛眼睛。
李若涵在拥挤中踉跄了一下,差点被拍到脸,沈子墨拦下记者冷声训斥:“这里不允许拍摄,请自觉出去!”
一位年长记者低声问身旁同事:“你觉得会不会是熟人作案?
据说那女学生背景很复杂……”越过保护线的无知与猜测在这座城市上空轰鸣。
陆昕妍望向窗外,发现对面教学楼有一扇窗子悄然亮起,刹那即灭。
她心弦一动:“那间教研室,今晚应该没人值班。”
沈子墨立刻示意一组协查。
三人合力带队赶赴疑点教研室。
门外仍有水痕未干,门锁略显新换。
杨雯静蹲下拍摄,“有潜入痕迹,现场保存得很完美。”
“如果不是内部人员,谁能不留声息进来?”
昕妍自语,嗅着空气里淡淡消毒液与新剪纸的混合味,内心悬念再次紧绷。
门后,一块黑色帆布袋斜挂椅背,被雨水湿了一圈。
袋口露出现代文学笔记和一串钥匙。
还有一只手机,开机界面是密密麻麻写满的古诗短句。
李若涵在门口一眼认出:“这是瑶的包!
肯定是她的包!”
声音骤然变得尖锐又充满痛苦。
“别碰任何东西,”杨雯静立刻戴上手套入室采证,“手机无锁,但一条信息弹出——‘今晚12点,旧体检楼见。
’”全场瞬时死寂,只有雨声和心跳回响。
沈子墨当机立断,将信息拍下传回指挥中心。
“林瑶很可能还活着。
他们在试图‘表演某种游戏’,”陆昕妍凝神细语,理性中渗透着悲悯,“对方在等我们赴约,或者根本没打算让我们真找到结局。”
“怎么办?
要不要布控?”
有人在背后紧张询问。
“要,但不能打草惊蛇。”
沈子墨道,神情复杂又果断。
时间一分一秒地滑过。
夜己深,教学楼内外警灯、闪光灯、网络弹幕交织成更大的焦虑。
昕妍仰望雨雾中的天色,思考着每一步行动的意义。
她的成长才刚刚启幕,但己注定将被拖进更深的迷局和救赎。
玻璃窗外,一束遥远的灯光,在无尽阴霾里隐隐闪现,像极了某种微弱却不愿熄灭的希望。
“无论你是谁,无论你的游戏怎么玩,我们都会找到你。”
陆昕妍低声自语,目光在夜色中如炬。
雨丝斜落,案情浓重,隐秘的谜影才刚刚拉开序幕。
——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