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小翠的身世
小西，明明是你先发现走水的，凭什么功劳都叫她一人占去了？”
春花一回到住处就撂下打包回来未吃完的饭菜，愤愤不平道。
赵小西今晚难得吃了个大饱，准备洗漱洗漱钻被窝睡觉了，见春花发问，只得耐着性子回答：“柳儿姐姐确实是做了很多，若不是她把周围的书籍檀木挪开，库房的损失岂会这么少？”
“那也是她指使我们去搬的，她可一点力都没出。”
春花还是一脸不忿，“明明是你第一个发现走水，把大家叫了起来，要不然整个库房甚至主卧都能烧了，这次库房能保下来，你的功劳最大，可是论赏却没有你，我替你委屈。”
“我那日发现走水属实巧合，本来就谈不上什么功劳。
况且，我去禀报大老爷的时候压根就没想过奖赏，只想着不要被责罚。”
见春花依然气呼呼的，赵小西索性再说明白点，就当是给这个十来岁的小姑娘当一次老师了：“我今年开春入府，才干了半年的洒扫丫鬟，如果这个功劳是我的，你觉得大夫人会怎么奖励我？”
“当然是赏银子，提拔你为三等，甚至二等丫鬟咯！”
春花理所当然。
“现在院里有几个三等丫鬟？”
“西个。”
“几个二等？”
“两个。”
“职位没有空缺，那如果大夫人真的升了我的位份，一个萝卜一个坑，肯定要把另一个人挤下去。
那你觉得，被我换下去的那个人会不会记恨我？”
春花露出了恍然大悟的表情，忍不住点头：“正是，如果我是被换下去的人，我一定气坏了！”
说罢上前环抱住赵小西的臂弯，悻悻道：“那还是算了吧，咱不去争那个露脸的机会了，就当个小杂役挺好的。”
“是啊，时间一到自然会晋升，何愁这一时呢？”
十月的夜晚己经不那么热了，夏日渐渐退场，虫儿低吟浅唱。
赵小西不知怎的心情烦躁，辗转反侧怎么都睡不好，于是披着一件外衣蹑手蹑脚地起床出了门。
古代的夜空星星尤其多，她找了一处抬头就能看见星星的廊边坐下，抱着双膝，头倚在廊柱上看着天空。
不知道现代的自己还活着吗？
如果死了，爸妈会是什么样的心情？
还会以女儿是个大龄剩女为耻吗？
她觉得爸妈该是伤心的，又觉得爸妈好像也不是很爱自己，应该不会伤心。
身后传来浅浅的脚步声，赵小西下意识回头去看是谁——小翠。
虽然同处一间宿舍，但二人私下没有相处过。
关于小翠，赵小西没什么特别的印象，只知道她的声音像小百灵鸟似的很是灵动好听，故而被选去当通传丫鬟。
“小翠，你起来起夜吗？”
“不是，我醒了一会，见你一首没回来，出来寻你的。”
小翠不好意思道，坐在了离赵小西一米的位置。
两个人都是不爱说话的人，也就各自望着天空沉默着。
过了一会，小翠小声说：“小西，你也想家了吗？”
“嗯……算是吧。”
“你是哪里人？”
“北方的，我也不记得是哪了，只记得是一个雪灾很严重的地方。”
“我家就是京城的，因为弟弟重病没钱看病，爹才把我卖了的。”
赵小西一下不知道回什么，就问了一句：“那你弟弟现在还好吗？”
“他己经大好了。”
小翠看着像是很有心事的样子。
赵小西笑了一下，还没等开口，小翠突然无声地落下一滴泪。
“我爹当初把我送来的时候签的是活契，之后弟弟的身体也好了，他明明可以把我赎回去了。
可是……他为了凑钱给弟弟上私塾，把活契改成了死契。”
“小西，你说我是不是我们家最可有可无的人？
我上有姐姐下有妹妹，为什么我爹偏就把我卖了？”
小翠的声音逐渐哽咽。
赵小西一下也不知道该怎么安慰，坐的离小翠近了点，抬手拍拍她的肩膀。
“我倒认为你爹爹从某些方面来讲是在为你考虑，也许当初让你进府当丫鬟是因为你的年龄和性格是最合适的。
原本你爹爹签的是活契，想着有朝一日能将你赎回，可他发现你在府里过得还是不错的，主家并没有苛责下人，他担心你的身份得不到主家信任，才将活契改为死契的。”
说的赵小西自己都差点信了，归根结底还是因为不被宠爱罢了，不过这番话拿来骗小孩差不多了。
小翠果然泪眼婆娑地看向赵小西，问：“真的吗？
我爹真的不是不爱我吗？”
“当然！”
小翠将头倚在赵小西肩上，啜泣的声音小多了，过了一会，她轻声细语道。
“谢谢你，小西，我觉得好多了。”
连续五天，赵小西和一众丫鬟都忙的脚不沾地，因为府里的大小姐要回来了。
大小姐体弱，去年被送去庄子调养身体，原本还要再多调养数月，但大小姐十岁生辰在即，夫人思念女儿，便将人提早接回来了。
大小姐年龄还小，一首是住在大夫人院里，没有独立的院落，所以这几日丫鬟们就在打扫布置大小姐的房间。
大小姐的房间一首有人打扫，该干的活不多，无非就是搬搬花瓶擦擦地板之类的，只是一等使唤二等，二等使唤三等，所有的活压到最后都是粗使丫鬟干。
赵小西又是唯一一个负责洒扫的粗使，这几日要论起谁最累，她最有发言权。
幸好的是她同宿舍的三个姐妹在休息的时候会过来帮着干点。
“小西，你拿鸡毛掸子把墙上蛛网扫扫。”
银杏悠闲地坐在椅子上，百无聊赖地指挥赵小西完成一样又一样活计。
“小西，你去把纱帐扯下来洗了，都粘灰了。”
“小西，你把……”“小西……”在第***次被命令的时候，赵小西终于忍无可忍对银杏道：“银杏姐姐，有个问题想请教一下。”
银杏愣了一下，随后皱眉：“怎么了？”
“夫人安排银杏姐姐清扫房间，不是叫姐姐自己歇着，只使唤别人干活的吧？”
银杏一下就会出味儿来，怒目圆瞪：“你什么意思？”
“我说，使唤我可以，但我也会一首记得姐姐是如何待我。
要知道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你岂知我会一首待在粗使丫鬟的位置上？”
赵小西真是没忍住露了锋芒，这一暴露干脆一不做二不休，恶狠狠道：“你若再自己偷懒，安排我做不属于我该做的活，我就告诉大夫人，你一首在偷懒！
让她把你贬回三等！”
“你，你……”银杏这才明白这丫鬟根本不似看起来乖巧，兔子急了还咬人这个道理她是懂得了。
年仅十五岁的银杏心智不像成人一样成熟，知道对方有可能告状，立马急了，弱弱辩解道：“夫人就是叫我安排人打扫房间的，我是二等丫鬟，你，你得听我的……”“那你可敢和我到夫人面前对峙？”
银杏不说话了。
其实赵小西还真怕银杏同意，毕竟银杏是二等丫鬟，大夫人即使再公正，也不可能为了一个粗使去惩罚二等丫鬟的。
有了这次对话，赵小西的日子好过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