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苦涩的回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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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色渐浓,铁窗外的路灯将光影拉得狭长,落在两人之间的水泥地上,像一道无形的界限。

陆序州靠在床头,假装玩着手里的充电器壳,指尖反复摩挲着塑料边缘——那壳子早被他摸得发烫,心里却在盘算着怎么能让沐衍多开口。

沐衍依旧维持着望向窗外的姿势,侧脸在昏黄的光里显得格外柔和,过长的黑发垂落在耳后,露出一截冷白的脖颈。

他指尖无意识地捻着床单上的毛球,那磨得起毛的布料在他指腹下轻轻起皱,像他此刻没说出口的心事。

陆序州斟酌了片刻,轻声打破沉默:“这地方晚上还挺安静的,就是……有点闷得慌。”

他刻意放软了语气,少了白天的痞气,多了点少年人的局促,“以前在家,晚上要么跟朋友开黑打游戏,要么跟我姐抢电视,从来没这么静过——静得能听见自己的心跳。”

沐衍的目光从窗外收回,落在地面交错的光影上,声音比夜色更轻:“习惯就好。

在这里,安静比吵闹更安全。”

“安全?”

陆序州挑了挑眉,顺势往他这边挪了挪,铁架床发出轻微的“吱呀”声,在安静的房间里格外清晰,“你都在这儿待快三年了吧?

真能习惯这种……看不到头的日子?”

他刻意加重了“看不到头”几个字,目光紧紧盯着沐衍的侧脸,生怕错过一丝情绪变化。

沐衍的指尖顿了顿,床单上的毛球被他捻碎,细小的纤维粘在指腹上。

过了几秒,他才缓缓开口,声音里带着点回忆的涩:“不是习惯,是等着。

等一个能让我觉得‘值得’的人。”

“等?

等什么人能让你在这种地方熬三年?”

陆序州追问,语气里带着恰到好处的好奇,甚至故意装出几分咋舌,“要是我,别说三年,三个月都撑不住——天天对着这铁窗,还有那些凶巴巴的教官,想想都头疼。”

沐衍抬眼看向他,棕色眼眸在昏暗中泛着微光,像落了星子的深潭。

这一次,他没有避开视线,反而轻轻笑了笑,那笑容很淡,却像融化了一点冰雪,悄悄软化了眉眼间的冷意:“你不是一首好奇,我是以什么‘病’进来的吗?”

陆序州闻言,耳尖瞬间红了半截,连忙放下手里的充电器壳,挠了挠头,装作不好意思的样子笑了笑:“害,我就是话多!

白天瞎打听,你别往心里去,不想说就不说,我就是随口问问。”

他刻意摆出一副“闯了祸”的模样,眼底却藏着一丝紧张——他知道,沐衍终于要松口了。

沐衍却没再看他,而是重新将目光挪向窗外。

夜色里,白杨树的轮廓模糊成一团黑影,风穿过树叶的缝隙,传来轻轻的“沙沙”声,像极了他与洛川相爱时,他们总是夜晚一起出去,漫步在夜色里。

他的声音慢慢沉了下去,带着一种近乎透明的落寞,一字一句,轻轻落在空气里:“我喜欢上了一个和自己同一个性别的人。”

陆序州的呼吸顿了顿,没敢接话,只是安静地听着。

他能感觉到,沐衍说这句话时,指尖在微微发颤——不是害怕,是藏了太久的委屈,终于找到了一个出口。

“他叫洛川,是我的青梅竹马。”

沐衍的声音放得更柔,像是在说给陆序州听,又像是在跟自己的回忆对话,“我们两家是邻居,住同一个别墅区,他比我大西个月,我们两家的公司都是滨海市的龙头企业,本就相邻又有合作,我和他自然最亲。

一起长大的还有萧琰、周晚星、任灏南和任清雪,五家多少都有往来,小时候总凑在一块儿疯玩,而洛川老是贴着我。”

陆序州听到“洛川”这个名字,猛地抬头,不可置信地看着沐衍——他清楚记得两年多前的新闻:滨海市暴雨夜,洛氏集团长子洛川驾车途中出了车祸,后续报道只提“重伤昏迷”,再没了下文。

难道沐衍等的人,就是洛川?

他担忧地盯着沐衍的侧脸,幸好对方沉浸在回忆里,没注意到他瞬间僵硬的神色。

他指尖轻轻蹭过床单的纹路,像是在触碰回忆里的温度:“大人们总说我和洛川有缘。

我妈怀我西个多月时受了惊吓,差点保不住我,那时才两个月的洛川,竟隔着肚子趴在我妈身上牙牙叫,小手还往肚皮上蹭。

后来靠着医生尽力保胎,我才撑到八个月出生。

打我记事起,洛川就总黏着我,走哪儿都要牵我的手。

他性子冷,对别人连句话都懒得说,却会对着我,闷声说‘我是哥哥,得护着沐衍’。”

说到这儿,沐衍嘴角的笑意深了些,连眼角都染了点暖意:“萧琰和周晚星最爱起哄,每次听见洛川说这话,就拖着长音喊‘洛~川~哥~哥~,我们比沐衍还小呢,你不护着我们呀?

’任灏南那时比我们大,性子也沉稳,笑着拍洛川的肩说‘叫声哥哥,你护他们,我护你’;任清雪也凑过来,晃着小辫子喊‘叫姐姐也行,姐姐也能护着你’。”

沐衍的指尖停在半空,像还能摸到当年小学院子里的阳光,“洛川脸都红了,却攥着我的手不松,闷声重复‘就护沐衍’。

任灏南揉了揉他的头,笑着打圆场:‘没事没事,我保护你们,都保护,都保护啊’。”

风又吹过白杨树叶,“沙沙”声里掺了点凉意。

沐衍的笑容淡了些,声音也轻了:“后来我们上了同一所中学,他还是总护着我,有人找我麻烦时都不用我出手,洛川会第一个出现护在我的面前,任灏南也会适时出现解决麻烦。

我做什么他都会支持我,陪着我。”

陆序州悄悄抬眼,看见沐衍的睫毛在眼下投出浅影,像落了层薄霜,眼底的温柔却藏不住。

心想还是别告诉他了,洛家那么有钱有势,而且而且他知道的信息都是两年前的了,说不准这么久了,洛川早都醒了,现在想着要怎么来找沐衍:“我是高三高考完才发现自己喜欢他的。

那时为了方便,避免迟到,我们几个人提前在考场附近定了酒店。

除了任灏南和周晚星,其他人都在一个学校考试。

考完那天,我和洛川在房间里打闹,没留神从床上滚了下去——洛川护着我,我跌在他怀里,嘴唇不小心和他擦过。

那瞬间,我听见自己的心跳声大得惊人,心里慌慌的不对劲,转身就跑出了他的房间,说是落荒而逃也不为过。

回自己房间坐在床上,我才敢承认——我喜欢他。

可我们是最好的朋友啊,后来我就开始躲着他。”

“那洛川呢?”

陆序州终于忍不住问,声音放得很轻。

沐衍的指尖颤了颤,目光落在铁窗的栏杆上,像能穿透夜色看见过去:“他比我更早发现自己的心意,却怕吓到我,一首等着合适的时机。

那天的意外后,他该是看出了我对他也有感情,可我始终在躲。

后来我们一起去了六个人约定好的毕业旅行,他总想着靠近我,帮我拿东西、想住我隔壁房间,我却一首逃避。”

他顿了顿,声音里添了点涩:“再后来我们去海边烧烤,大家起哄说志愿,我为了逃避,想要出国留学。

话一出口,场面就静了——他们不知道我和洛川之间的事,他们只当是洛川惹我生气,不,或许任灏南知道,他让大家一起出去看海,留给我们两个独处的时间。

这次我没有逃避我起身往海边走去,洛川也跟了上来。”

说到这儿,沐衍笑了,眼里却凝着淡淡的泪:“洛川其实挺坏的,他故意激我、引导我,最后还是我先说出了‘我喜欢他’。

之后我们在海边抱了很久。

旅行结束回了家,填志愿时,洛川还专程来我家盯着我填,看到我们都填了滨海大学就松了口气,送了我一个琥珀吊坠,说是他亲自买的原石,自己磨的,让我一定要带着它会代替洛川守护我最后我们去了同一所大学。

我们在学校附近买了间公寓,在那儿过了最幸福的两年——那时洛川己经慢慢接手洛氏集团,我不急,只帮父亲处理点公司的事。”

“有个很平常的晚上,我像往常一样等洛川‘回家’。

他一进门,我就扑了上去,他抱着我往客厅走,笑着说‘过两天大学放假,公司也没事,我们去冰岛吧,就我们两个’。

我点头同意,凑上去吻他的唇。

可就在我们拥吻时,门口突然传来开门声,紧接着是钥匙和东西摔在地上的脆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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