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又是你
砰!
砰!”
御膳房的大门在追兵的撞击下发出痛苦的***,仿佛下一秒就会被撞得粉碎。
冰冷的刀锋紧紧贴着温夏脖颈的动脉,割开的血口传来丝丝刺痛。
死亡的威胁,一内一外,将她牢牢锁死。
温夏的脑子在这一刻转得飞快。
跑是跑不掉了,解释……看陆屿这副六亲不认的疯批样,解释就是找死。
赌一把……“你不是想知道我是谁派来的吗?”
温夏强迫自己冷静下来,迎上陆屿那双带着疯狂的眼睛。
声音因恐惧而嘶哑,却带着一股豁出去的狠劲。
“是你母后,江清寻派来的。”
她猛地将手中那枚温润的双鱼衔尾玉佩,狠狠拍在陆屿握着匕首的手背上。
“她说,这是她留给你唯一的生路。”
陆屿的瞳孔猛地一缩。
就在玉佩接触到他手背上伤口渗出的鲜血,以及匕首上沾染来自温夏脖颈的血丝时。
“嗡……”玉佩骤然发出一声低沉的嗡鸣,温热的触感瞬间变得滚烫。
一道柔和却不容忽视的白光从玉佩上迸发出来,将两人笼罩。
紧接着,温夏身后的第三口灶台发出了“咔咔”的声响。
古老的砖石错动,一个仅容一人通过的漆黑洞口,无声无息地敞开了。
一股来自地下的风从洞口里吹了出来。
“轰隆……”就在此时,御膳房的大门被彻底撞开。
“人在这里。”
黑鸦卫统领韩七那张毫无表情的脸出现在门口,火光映照下,他手中的长刀反射出嗜血的光芒。
数十名黑鸦卫如潮水般涌了进来。
陆屿眼中的疯狂在看到洞口的瞬间,化为了极致的求生欲。
他没有丝毫犹豫,甚至来不及思考这诡异的一幕。
匕首瞬间从温夏的脖子上撤回,转而一把攥住她的手腕。
以一种几乎要将她骨头捏碎的力道,将她狠狠地拽进了那个漆黑的洞口。
两人身影消失的下一秒,那错开的灶台“轰”的一声,严丝合缝地关上了。
韩七冲到灶台前,一脚踹在上面,除了震下一些灰尘,灶台纹丝不动。
“给我砸。”
他发出低吼。
“就算把整个御膳房掀了,也要把人给我找出来。”
……温夏感觉自己像是被扔进了滚筒洗衣机。
她在狭窄的石阶上连滚带爬,后脑勺和膝盖磕碰得生疼。
身后,陆屿的气息粗重而滚烫,他抓着她的手腕,像是在抓着最后一根救命稻草,死也不放。
不知滚了多久,两人终于从通道的尽头摔了出去,跌在一片冰冷坚硬的地面上。
这里似乎是一间废弃己久的地底密室,空气中弥漫着浓重的尘土和霉味。
头顶,隐约传来“哐哐”的巨大砸墙声,但己经变得沉闷而遥远。
暂时……安全了。
温夏刚松了一口气,就感到手腕上的力道一松。
“噗通”一声,陆屿高大的身影首挺挺地倒在了她旁边。
“喂?”
温夏心里一惊,借着石壁缝隙里透进来的微弱月光。
她看到陆屿脸色惨白如纸,嘴唇毫无血色。
他肩上那道深可见骨的伤口,因为刚才剧烈的奔逃,又撕裂开来,血几乎浸透了他的半边身体。
他失血过多,昏过去了。
温夏的心脏莫名地揪了一下。
这个前一秒还拿刀威胁她,满眼都是杀气的少年暴君。
此刻安静地躺在这里,眉头紧锁,脆弱得仿佛一碰就碎。
温夏犹豫了一下,还是挪了过去。
她看着他血肉模糊的伤口,胃里一阵翻江倒海。
不管怎么说,现在他们是一根绳上的蚂蚱。
他要是死了,自己估计也活不成。
想到这里,她一咬牙,伸出颤抖的手,撕下了自己卡通兔子睡衣的一大块衣摆。
上面的卡通图案虽然现在显得有点可笑,但好歹是干净的。
她笨拙地想要替他按住伤口止血,可她的手刚一碰到陆屿的肩膀。
原本昏迷的少年,猛地睁开了眼睛。
那是一双怎样的眼睛?
没有了之前的暴戾和疯狂,只剩下无边无际的黑暗和痛楚。
他死死地盯着温夏,嘴唇翕动,说出了三个字:“……又是你。”
温夏的心跳漏了一拍。
“什么又是我?”
她强作镇定,“你醒了?
你伤得很重,别动。”
陆屿却像是没听到她的话,他只是痴痴地看着她,眼角,竟然缓缓滑下了一滴泪。
那滴泪,混着他脸上的血污,显得触目惊心。
他艰难地抬起手,不是要掐她。
而是用那冰凉的指尖,轻轻地带着一丝难以置信的颤抖,碰了碰温夏的脸颊。
“你……是真的。”
他的声音沙哑得如同破裂的风箱,带着浓重的鼻音。
“这一次……是真的。”
温夏彻底懵了。
这演的是哪一出?
苦情戏?
她看着陆屿这副判若两人的样子,后背的幻痛突然又开始隐隐作祟。
“你到底在说什么?”
她忍不住问,“什么叫这一次?”
陆屿的眼神有一瞬间的恍惚,随即,那深不见底的痛楚再次将他淹没。
他像是耗尽了所有力气,手无力地垂下,闭上了眼睛,声音轻得像一声叹息:“没什么。”
“你最好……祈祷我永远都想不起来。”
说完这两个字,他头一歪,再次彻底失去了意识。
温夏愣在原地,如遭雷击。
祈祷他……永远都想不起来?
他到底,记得什么?
而自己,又忘了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