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夜稿血葵与恶语寒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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台灯的光在画纸上投下一圈昏黄的圆。

苏言握着画笔,指尖在纸上顿了顿,黄色的颜料顺着笔尖滴下来,在空白的画纸上晕开一小片湿痕。

这是第十幅向日葵的底稿,花盘比前九幅都大,花瓣要画得更舒展 —— 陆辰的短信里特意提了,“白薇说花要看着热闹点,订婚宴要喜庆”。

“热闹” 两个字,像根细针,扎在他心上。

他低头蹭了蹭笔尖的颜料,没蹭干净,反而蹭到了手腕上 —— 那里还留着昨天咳血时擦不净的淡红印子,被毛衣袖口遮着,不仔细看发现不了。

他下意识地把袖口往下拽了拽,挡住那点印子,像在藏一个见不得人的秘密。

窗外的天己经黑透了,风比傍晚更急,吹得画室的旧窗 “哐当” 响,像谁在外面撞门。

苏言起身去关窗,路过行李箱时,不小心碰倒了放在上面的药盒 —— 里面装着昨天从药店买的止咳药,只吃了一粒,剩下的还在铝箔板里躺着。

他蹲下去捡药盒,指尖碰到冰凉的铝箔,突然想起张姐的话:“按时吃药,别硬撑,要是实在不行,就歇几天。”

歇不了。

陆辰的短信催得紧,“下周三必须送过来,白薇要提前布置场地”;房租虽然交了,下个月的还没着落;画材也快用完了,黄色和红色的颜料,己经见底了。

他把药盒塞回行李箱,重新坐回画架前。

拿起画笔时,手腕突然抖了一下,颜料又滴在画纸上,这次滴在了花盘的位置,像一颗没化的血珠。

他赶紧用纸巾去擦,却越擦越乱,淡黄的纸面上,留下一道浑浊的痕,像他现在的心情,再也清不净了。

咳嗽又上来了。

不是之前那种闷咳,是带着痒意的急咳,从喉咙里往上涌,他用手捂住嘴,指缝里渗出一点温热的液体 —— 这次的血比昨天多,滴在纸巾上,红得刺眼。

他赶紧把纸巾揉成一团,扔进桌下的垃圾桶,怕再看到那点红,怕自己撑不住哭出来。

垃圾桶里己经有很多这样的纸团了,都是这两天咳出来的血。

他不敢倒,怕倒的时候被房东太太看到,也怕自己看到那一堆红,会彻底垮掉。

怀表从口袋里滑出来,落在画纸上。

苏言捡起来,贴在耳边,还是没有 “咔嗒” 声。

他想起七年前,陆辰把怀表放在他手心时,说 “听听表针的声音,能静下来”。

现在静不下来了。

画纸上的向日葵要画得 “热闹”,要 “喜庆”,要让白薇喜欢,要让陆辰满意。

可他看着那道浑浊的颜料痕,只觉得心里堵得慌,连呼吸都觉得疼。

他重新蘸了点黄色颜料,想盖住那道痕。

颜料太少了,蘸了三次,才勉强把痕盖住,花瓣的边缘却变得参差不齐,像被风吹乱的头发。

他盯着那片花瓣,突然想起七年前,陆辰第一次看他画画时,用指尖碰了碰画纸:“花瓣的边缘要柔一点,像阳光晒过的样子。”

那时的阳光,好像真的能晒进心里。

现在的阳光,连画纸上的颜料都晒不暖。

手机在画桌的角落震动起来,屏幕亮了一下,是张姐发来的微信:“小苏,明天有空来花店吗?

新到了一批向日葵,你要是想画,我留几支给你。”

苏言看着那条微信,指尖在屏幕上悬了很久,才回复 “好,谢谢张姐”。

他的手指还在抖,打错了两次 “谢谢”,才删了重发。

张姐是除了房东太太之外,唯一对他好的人。

会留热豆浆给他,会塞钱让他买药,会记得他喜欢画向日葵。

可他连跟张姐说句完整的话都难,声音沙哑得像被砂纸磨过,每次说话,都要费很大的劲。

他放下手机,继续画向日葵的花瓣。

这次蘸了点红色颜料,混在黄色里,涂在花瓣的边缘 —— 陆辰说 “白薇喜欢鲜亮的颜色”,这样应该够鲜亮了。

红色的颜料涂在纸上,像血一样。

他盯着那片红,突然想起昨天在花店,张姐看到他咳血时的表情,眼里满是心疼。

他又想起陆辰,想起他的短信,想起他的冷漠,眼泪突然掉了下来,砸在画纸上,和红色的颜料混在一起,变成了更深的红。

他赶紧用手背擦眼泪,却越擦越多。

眼泪落在手背上,凉得像雨,和七年前在医院里掉的眼泪,一样凉。

画到一半,胸口的闷痛又开始了。

他靠在椅背上,想喘口气,却觉得肺里像塞了团棉花,吸不进空气。

他摸向口袋里的药盒,想拿一粒止咳药,却摸到了怀表 —— 表壳上的 “辰” 字,在台灯下泛着淡白的光,像陆辰的眼睛,永远都看不到他的疼。

他没吃药,只是把怀表紧紧攥在手心,首到指节泛白。

疼的时候,攥着怀表,好像能稍微好一点,好像能想起七年前的一点暖。

不知道过了多久,窗外的风小了。

苏言重新拿起画笔,继续画向日葵。

花盘的中心还没画,他蘸了点褐色的颜料,一点点涂在花盘上 —— 要涂得均匀,要让白薇看不出一点瑕疵。

涂到一半,门口突然传来 “笃笃” 的敲门声。

苏言的心跳瞬间紧了一下 —— 他以为是陆辰,哪怕知道不可能,还是忍不住期待。

他走到门口,透过猫眼看了看,是张姐,手里拿着一个塑料袋,里面装着几支向日葵。

“小苏,我给你送向日葵来了,” 张姐的声音隔着门传进来,带着点暖意,“刚从花店拿的,还新鲜着呢,你画画能用。”

苏言赶紧打开门,接过塑料袋。

向日葵的花瓣还带着露水,金灿灿的,像阳光一样。

他想跟张姐说 “谢谢”,可一张嘴,就忍不住咳了起来。

这次咳得比刚才更急,他用手捂住嘴,指缝里渗出的血滴在塑料袋上,溅在向日葵的花瓣上,像一朵小小的血花。

张姐的脸色瞬间变了:“小苏!

你怎么又咳血了?

药吃了没?

是不是没去医院?”

苏言摇了摇头,声音带着哭腔:“吃了…… 我没事,就是有点着凉。”

他不敢看张姐的眼睛,怕看到她眼里的心疼,怕自己忍不住哭出来。

张姐叹了口气,走进画室,看到画架上的向日葵画,皱了皱眉:“你这是…… 在画装饰画?

给谁画的?”

苏言的脸瞬间白了,他赶紧把画纸翻过来,小声说 “是…… 是客户订的”,不敢说这是给陆辰和白薇的订婚宴画的,不敢说他画这些画,心里有多疼。

张姐没再多问,只是走到画桌旁,看到桌下的垃圾桶,里面全是带血的纸巾。

她的眼圈瞬间红了:“小苏,你别硬撑了,明天我陪你去医院,钱不够,我这里有。

身体是本钱,你要是垮了,怎么画画?

怎么活下去?”

苏言捏着向日葵的花瓣,眼泪掉了下来,砸在花瓣上,和刚才的血混在一起,变成了淡红的痕。

他想跟张姐说 “谢谢”,想跟她说 “我没事”,可话到嘴边,却变成了小声的 “我…… 我还要画完这些画,客户等着要”。

“客户重要还是你身体重要?”

张姐的声音带着点哽咽,“那些画我帮你跟客户说,推迟几天,你必须去医院!”

苏言摇了摇头,把向日葵放在画桌上:“张姐,谢谢你,真的不用。

我…… 我没事,画完这些画,我就去医院。”

他不敢告诉张姐,客户是陆辰,是那个永远都不会关心他的人;不敢告诉张姐,他画这些画,是为了活下去,是为了交房租,是为了买画材。

张姐还想说什么,手机突然响了。

她看了一眼手机,皱了皱眉,接起电话:“喂?

白小姐?

什么事?”

苏言的心跳瞬间停了 —— 白小姐?

是白薇?

她怎么会给张姐打电话?

“你说苏言在你那里?”

张姐的声音带着点惊讶,“他在画画呢,怎么了?”

苏言站在原地,浑身冰凉。

他听到张姐的手机里传来白薇的声音,尖利又刻薄:“让他接电话,我有话跟他说。”

张姐看了苏言一眼,把手机递给他:“白小姐找你。”

苏言接过手机,指尖碰到屏幕,凉得像冰。

他深吸一口气,小声说 “喂”,声音沙哑得几乎听不见。

“苏言,你画的订婚宴装饰画,画得怎么样了?”

白薇的声音带着点不耐烦,“辰辰说你下周送过来,你可别迟到,要是画得不好,我可不会要。”

苏言的手紧紧攥着手机,指节泛白:“我…… 我会按时送过去的,会画好的。”

“画好?”

白薇冷笑一声,“你能画好什么?

以前在辰辰家,你画的那些破画,辰辰都懒得看。

要不是辰辰说你便宜,我才不会让你画订婚宴的装饰画。”

“便宜” 两个字,像一把重锤,砸在苏言的心上。

他想起七年前,陆辰说 “你画的向日葵,像能晒到太阳”;想起他画了三百多张向日葵,每张都藏着他的心意;想起他现在画这些画,是为了活下去。

可在白薇眼里,他只是个 “便宜” 的画手,他的画,只是 “破画”。

他想挂电话,想跟白薇说 “我不画了”,可话到嘴边,却变成了小声的 “我知道了”。

他需要钱,需要活下去,不能跟白薇翻脸。

“你知道就好,” 白薇的声音更刻薄了,“还有,画的时候别用你的脏手碰画纸,要是画脏了,你赔得起吗?

辰辰说了,订婚宴不能有一点瑕疵,你要是搞砸了,我饶不了你。”

苏言没说话,只是把手机贴在耳边,眼泪掉了下来,砸在手机屏幕上,晕开了白薇的声音。

他听到白薇挂电话的声音,“啪” 的一声,像在他心上打了一巴掌。

张姐看着他的样子,眼里满是心疼:“小苏,别跟她一般见识,她就是那样的人,你别往心里去。”

苏言摇了摇头,把手机还给张姐,小声说 “我没事”,可刚一张嘴,就忍不住咳了起来。

这次咳得比刚才更急,他用手捂住嘴,指缝里渗出的血滴在画纸上,溅在向日葵的花盘上,变成了更深的红。

张姐赶紧递给他一张纸巾:“小苏,别画了,明天我陪你去医院,听话。”

苏言接过纸巾,擦了擦嘴角的血,摇了摇头:“张姐,谢谢你,真的不用。

我…… 我还要画完这些画,下周要送过去。”

他拿起画笔,继续画向日葵的花盘,手还在抖,却不敢停。

张姐叹了口气,没再劝他,只是把向日葵放在画桌上:“那你注意点,要是不舒服,随时给我打电话。

这些向日葵你先用着,不够了再跟我说。”

张姐走后,画室里又只剩下苏言一个人。

台灯的光还是昏黄的,落在画纸上,和红色的血痕混在一起,像一幅悲伤的画。

苏言继续画向日葵的花盘,褐色的颜料涂在纸上,像泥土一样。

他想起白薇的话,想起她的刻薄,想起她的冷漠,眼泪又掉了下来,砸在画纸上,和褐色的颜料混在一起,变成了更深的褐。

怀表还在手心攥着,没有 “咔嗒” 声。

手机还在画桌的角落,没有新消息。

画室里只有他一个人,只有画笔的 “沙沙” 声,只有心跳的 “咚、咚” 声,只有咳嗽的 “咳、咳” 声。

他想,也许这就是他的命吧。

一辈子画着向日葵,一辈子爱着陆辰,一辈子被白薇羞辱,一辈子…… 孤独地活下去。

画到后半夜,第十幅向日葵终于画完了。

花盘很大,花瓣很舒展,颜色很鲜亮,应该能让白薇满意,能让陆辰满意。

苏言看着画纸上的向日葵,突然笑了笑,眼泪却掉了下来,砸在画纸上,和红色的颜料混在一起,变成了最深的红。

他把画稿小心翼翼地从画架上取下来,放在画夹里,和前九幅放在一起。

画夹里还夹着七年前的画,画的是陆辰在医院的侧影,那时的阳光,比现在暖。

他靠在椅背上,想喘口气,却觉得胸口的闷痛越来越重。

他摸向口袋里的药盒,拿了一粒止咳药,干咽了下去。

药片卡在喉咙里,涩得他皱紧了眉,却还是觉得疼。

窗外的天快亮了,东方泛起一点白,像七年前在医院里看到的晨光。

苏言看着那点白,突然想起七年前,陆辰说 “你画的向日葵,像能晒到太阳”。

现在他画的向日葵,终于能晒到太阳了,可他却觉得,一点都不暖。

他把怀表放在画夹上,表壳上的 “辰” 字,在晨光里泛着淡白的光。

他想,下周送画的时候,也许能见到陆辰,也许能跟他说句话,也许能让他看看自己的疼。

可他又怕,怕见到陆辰,怕看到他的冷漠,怕听到他的刻薄,怕自己撑不住,在他面前哭出来。

晨光慢慢亮了,落在画纸上的向日葵上,泛着暖光。

苏言看着那片暖光,突然觉得,也许活下去,就有希望,也许总有一天,陆辰能看到他的疼,能看到他的爱,能看到他画的向日葵,真的能晒到太阳。

只是,他不知道,这份希望,还要等多久,还要经历多少疼,才能实现。

他靠在椅背上,慢慢闭上了眼睛。

怀里抱着画夹,手里攥着怀表,像抱着七年前的一点暖,像抱着一辈子的希望。

晨光里,画纸上的向日葵,鲜亮得像血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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