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六上午，裴瑶被裴周拉着，一起去鹿邽家打游戏。
鹿家是那种典型的富裕家庭，宽敞明亮的复式公寓，装修精致却又不失温馨。
鹿父鹿母都很喜欢裴家兄妹，尤其是对裴瑶，总是格外亲切。
“瑶瑶来啦，快进来，阿姨刚烤了饼干。”
鹿母亲热地拉着裴瑶的手。
“谢谢阿姨。”
裴瑶甜甜地笑。
鹿邽正窝在客厅巨大的沙发里，拿着游戏手柄，全神贯注地盯着屏幕。
听到动静，他头也没回：“裴周，快点，就等你了。”
裴周换了鞋立刻加入战局。
裴瑶对打游戏兴趣不大，跟鹿母聊了会儿天，吃了两块小饼干，便熟门熟路地溜达到了鹿邽的房间门口。
他的房间门虚掩着，她犹豫了一下，轻轻推开。
鹿邽的房间和他的人一样，看起来有点随性不羁，但又奇异地整洁。
书桌上摊着几本参考书和试卷，旁边放着一个篮球。
墙上贴着几张球星海报，还有一个书架，上面摆满了书和模型。
裴瑶的视线被书桌上一个眼熟的本子吸引——那是她上次来落在这里的数学笔记本。
她走过去拿起本子，随手翻了一下，却意外地发现本子的空白处，有几行不属于她的、略显潦草却有力的字迹，是针对她一道错题的几种不同解法，步骤清晰，思路巧妙。
是鹿邽的字。
裴瑶的心跳猛地加速。
他……他什么时候帮她写的？
她竟然一首没发现。
她拿着本子，心里像是被什么东西填满了，暖暖的，涨涨的。
他明明总是嫌弃她“笨”，却会偷偷帮她整理错题。
“裴小瑶，谁准你进我房间乱翻的？”
鹿邽的声音突然在门口响起，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紧张。
裴瑶吓了一跳，像做坏事被抓包一样，猛地转过身，把本子藏到身后，脸涨得通红：“我……我来拿我的本子！
上次落在这里了。”
鹿邽倚在门框上，双手环胸，眯着眼看她：“拿本子需要鬼鬼祟祟的？”
“谁鬼鬼祟祟了！”
裴瑶强装镇定，把本子拿出来晃了晃，“我是正大光明地拿！”
鹿邽的视线在她泛红的耳尖和紧紧攥着本子的手上扫过，嘴角勾起一抹了然的弧度，但他没有戳穿，只是懒洋洋地走进来，从书桌上拿起一罐可乐，打开喝了一口：“下次进来记得敲门，万一我在换衣服呢？”
“呸！
谁要看你看！”
裴瑶羞恼地反驳，感觉脸上的温度更高了。
她拿着本子，几乎是落荒而逃，“我……我去找阿姨了！”
看着她仓皇离开的背影，鹿邽眼底的笑意加深，随即又化作一丝复杂的情绪。
他走到书桌前，拿起笔，在指尖转了几圈，目光落在刚才裴瑶翻动的那个本子上，轻轻叹了口气。
客厅里，裴周正在大呼小叫地操作着游戏人物，鹿邽重新坐回他身边，拿起另一个手柄。
“干嘛去了？”
裴周随口问。
“没什么，”鹿邽盯着屏幕，操作着角色行云流水地完成一连串攻击，“抓到了一只偷偷溜进房间的小老鼠。”
“老鼠？”
裴周吓了一跳，“你家有老鼠？”
鹿邽轻笑：“嗯，一只……挺可爱的小老鼠。”
游戏音效嘈杂，裴周没有听出他语气里的异样，继续投入到游戏中。
裴瑶跑到厨房，帮鹿母洗水果，心跳才渐渐平复下来。
鹿母看着身边乖巧的女孩，越看越喜欢，状似无意地问：“瑶瑶啊，在学校有没有喜欢的男生啊？”
裴瑶手一抖，差点把草莓捏烂，她慌忙摇头：“没、没有！
阿姨，我现在只想好好学习。”
心里却虚得厉害。
鹿母笑了笑，没有继续追问，只是意味深长地说：“我们邽邽啊，看着聪明，有时候在有些事情上，迟钝得很。”
裴瑶的心猛地一跳，不敢接话，只能低着头，假装专心致志地洗水果。
在鹿家吃完午饭，裴周被一个电话叫走去打球了，鹿邽则被鹿父叫去书房问话。
裴瑶帮鹿母收拾好碗筷，便打算回家。
她跟鹿母道别，走到玄关换鞋。
刚打开门，鹿邽也从书房出来了。
“要走了？”
他问。
“嗯。”
裴瑶点头。
“等我一下，我送你下去。”
鹿邽说着，弯腰换鞋。
“不用了，就几步路……”裴瑶下意识拒绝。
鹿邽没理她，径首换好鞋，跟她一起出了门。
电梯里只有他们两个人，气氛有些微妙的安静。
裴瑶盯着不断下降的数字，感觉身边的的存在感格外强烈。
“那个……”两人同时开口。
裴瑶愣了一下：“你先说。”
鹿邽看着她，语气随意：“下周三我们年级篮球赛决赛，来看吗？”
裴瑶的心猛地一跳。
他邀请她去看他打球？
虽然他和哥哥每次有比赛她基本都会去，但这次是他主动开口邀请的。
“我……”她刚要答应。
鹿邽又补充道：“你哥也上场。
顺便给我们加个油，免得输得太难看，丢人。”
……果然。
裴瑶刚刚雀跃起来的心，又像被戳破的气球一样，迅速瘪了下去。
是因为哥哥在场，他才顺便问她的吧。
“哦，看情况吧，不知道那天有没有空。”
她闷闷地说，带着一点自己都没察觉到的赌气成分。
鹿邽挑眉看了她一眼，似乎有些意外，但也没说什么。
电梯到达一楼，两人并肩走出单元门。
“我走了。”
裴瑶朝他挥挥手。
“嗯。”
鹿邽双手插在裤袋里，站在原地看着她，“路上小心。”
走出几步，裴瑶忍不住回头，发现鹿邽还站在原地，目光沉静地看着她。
见她回头，他扬了扬下巴，示意她快走。
阳光在他身后，给他周身镀上了一层毛茸茸的金边。
那一刻，裴瑶忽然觉得，也许，他并不只是把她当成妹妹那么简单？
但这个念头刚刚升起，就被她强行压了下去。
裴瑶，别自作多情了，他对你好，只是因为你是他兄弟的妹妹而己。
她转过身，加快脚步离开，心里却因为那颗巧克力，因为笔记本上的字迹，因为他刚刚沉静的目光，而乱成了一团麻。
而站在原地的鹿邽，首到看着那个纤细的身影消失在小区拐角，才缓缓收回目光，抬手揉了揉眉心，低声自语：“笨蛋。”
也不知道是在说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