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侯府千金(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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转日,府中为两位小姐裁制新衣,以备战不久后的春日赏花宴。

裁缝与丫鬟们捧着绫罗绸缎,齐聚潘氏房中。

记忆的涟漪悄然荡开——前世的沈清辞,总是局促地站在一旁,等沈明珠挑完所有心仪的、鲜亮的料子后,才敢上前,默默拿起那些被剩下的、灰扑扑的颜色。

潘氏只会淡淡说一句:“明珠年纪小,合该穿得鲜亮些。

你素净些也好,符合身份。”

那“身份”二字,像两根冰冷的针,扎进心里。

此刻,浮光静立一侧,目光平和。

沈明珠熟练地指着几匹最名贵的云锦和软烟罗,声音雀跃:“母亲,这匹雨过天青,还有这匹海棠红,女儿觉得极好。”

潘氏满脸慈爱:“好好,都依你。

我的明珠眼光最好。”

轮到浮光时,桌上只剩下几匹颜色沉暗的普通绸缎。

潘氏瞥了一眼,习惯性地开口:“清辞,你……”浮光却微微上前一步,目光并未落在那些次等货色上,反而首接越过去,落在角落里一匹未被注意的月白素面杭绸上。

料子不算顶好,但质地细腻。

“母亲,”她声音轻柔,却清晰地打断潘氏,“女儿觉得那匹月白色的甚好。”

潘氏一愣,下意识想反驳:“那匹太素……”浮光抬起眼,眸中漾着温和却不容置疑的光:“女儿自乡野而来,不惯繁花似锦。

素净之色,方能衬出本真。

况且,”她话语微顿,意有所指地扫过沈明珠怀中那堆鲜亮料子,“过犹不及,反失其味。”

她并非争夺,而是选择。

一种基于对自身清晰认知的、充满风骨的选择。

她将“素净”从“寒酸”的标签,扭转成了“本真”的品格。

潘氏被她这番话说得哑口无言,那“过犹不及”更像是一根小小的刺,让她心头有些不快,却又无法发作。

沈明珠抱着怀中的锦缎,看着浮光淡然选定那匹月白料子,忽然觉得怀中这些往日最爱的鲜艳,此刻竟有些刺眼,仿佛自己的喜好,在对方那种超然的态度面前,显得……有些俗气了。

浮光用她的“不争”,完成了一次最有力的反击。

她不仅拿到了自己想要的,更在姿态上,赢得了无声的胜利。

负责记录的管事嬷嬷暗自咋舌,这位二小姐,看着温柔,内里却是个有主意的。

午后,浮光在府中花园散步,于假山旁“偶遇”了正在喂鱼的沈泊明。

记忆中,这位二哥最喜卖弄文采,常拿些生僻典故考校原主,待她答不上来时,便与周遭小厮哄笑,讥讽她“草包”,以此为乐。

沈泊明见到浮光,眼中闪过一丝算计的光,果然又故技重施。

他指着池中一条罕见的锦鲤,故作高深:“二妹可知此鱼典故?

据说与前朝一位大儒有关。”

他等着看浮光窘迫的模样。

浮光驻足池边,目光掠过那尾锦鲤,并未首接回答,反而轻声吟道:“子非鱼,安知鱼之乐?”

她转头看向沈泊明,眼神纯净,带着恰到好处的请教姿态,“二哥博学,可知庄子此问,究其深意,是在论鱼,还是在论人?”

她巧妙地将一个考验记忆力的“典故”,提升到了探讨哲理的层面。

沈泊明被问得一怔,他哪里深思过这个,支吾着答不上来。

浮光却不紧不慢,用最柔和的嗓音,将庄子与惠子濠梁之辩的精髓娓娓道来,言语深入浅出,竟让一旁伺候的、略通文墨的小厮都听得入了神。

最后,她浅笑总结:“世间万物,各有其性,强行附会,反倒落了下乘。

二哥以为呢?”

沈泊明面红耳赤,他本想羞辱对方,反被对方在学识和境界上彻底碾压。

看着浮光那依旧温柔、仿佛真心探讨学问的神情,他胸口堵得发慌,一股邪火无处发泄,只能狠狠瞪了旁边偷听的小厮一眼,拂袖而去。

他的“恶”,在于心胸狭隘,以践踏他人尊严为乐,一旦被反制,便恼羞成怒。

浮光看着他离去的背影,神识中,原主因类似场景而颤抖的记忆,渐渐平息。

她并非报复,只是轻轻拂去了落在原主灵魂上的尘埃。

是夜,春寒料峭。

浮光在灯下翻阅一本杂书,窗棂被极轻地叩响。

她推开窗,只见沈明珠的贴身大丫鬟抱着一床崭新的、触手生暖的丝棉被站在外面,神色有些紧张。

“二小姐,”丫鬟压低声音,“我们小姐……说听竹轩偏远,恐夜里寒凉,特让奴婢送床被子来。

小姐还说……白日里裁衣的事,请您莫要往心里去,夫人她……并无恶意。”

记忆深处,属于沈清辞的角落,曾无数次渴望过这样一丝来自“姐妹”的暖意,却从未得到回应。

浮光看着那床被子,没有立刻去接。

她目光似乎能穿透夜色,看到不远处廊柱后那片微微飘动的衣角。

她沉吟片刻,终是伸手接过,声音在夜色中显得格外柔和:“代我谢过明珠姐姐。

夜色己深,路上当心。”

她没有热情地邀请对方进屋,也没有推辞这份好意。

接受,但保持着距离。

因为她清楚,沈明珠这份善意的背后,混杂着愧疚、不安,或许还有一丝打探。

这份善意是真的,但它的根基,建立在沈清辞的“悲剧”之上,显得脆弱而微妙。

沈明珠的“善”,是温室里的花,带着未经风霜的天真,以及身处利益中心而不自知的软弱。

她会因愧疚而示好,却未必有勇气去挑战造成这不公的根源。

丫鬟松了口气,匆匆离去。

浮光关好窗,将那床柔软的被子放在榻上。

它很暖和,却驱不散这听竹轩,乃至这整个侯府弥漫在骨子里的寒意。

她抚摸着被面上精致的绣纹,仿佛在安抚识海中那个因这迟来的、微小的善意而再度泛起波澜的灵魂。

“看,”她在心中低语,声音带着神祇的冷静与一丝几不可察的叹息,“一点微光,便能让你感到温暖。

你曾经,是何等渴望被爱,又是何等……容易满足。”

这悲哀,不在于遭遇了多少恶,而在于那灵魂在长久的冰封中,对一点点微弱的善意,都如此珍而重之。

夜更深了。

侯府的暗流在温柔的表象下涌动,善与恶的面目逐渐清晰,而浮光的棋局,才刚刚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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