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03章 桃山劫起，家破人亡
空间如同被投入石子的水面，荡漾开一圈圈肉眼不可见，却能扭曲光线的涟漪。
紧接着，一股难以形容的威严、肃杀、以及源自古老天庭的煌煌法则之力，轰然降临！
原本晴朗的天空，瞬间被渲染上一层冰冷的金色。
云层不再是缥缈的白色，而是凝聚成厚重、镶着金边的铅云，低低地压下来，让人喘不过气。
“轰隆隆——！”
十轮璀璨到极致、散发出无穷光与热的巨大火球，撕裂云层，如同十颗坠落的太阳，排列成某种玄奥的战阵，缓缓压向大地！
正是天庭至阳至刚的战争利器——十大金乌！
金乌并非单独前来，每一位金乌神将的身后，都跟随着成千上万名身披金甲、手持神兵的天兵天将，旌旗招展，杀气凝结成实质的寒霜，让这片初夏时节的天地，瞬间进入了酷寒的严冬。
草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枯萎，河流表面凝结出薄冰。
为首的，正是大金乌。
他面容冷峻如冰，眼神中不含一丝人类的情感，只有对天条的绝对服从和森然杀意。
他手持天帝法令，声如寒铁交击，响彻西方：“奉玉帝法旨：罪仙瑶姬，私动凡心，触犯天条，罪无可赦！
今压于桃山之下，以儆效尤！
杨氏满门，包庇罪仙，其罪当诛！
今己伏法！
然，余孽杨戬，仗诡异神通，杀我天兵，忤逆天庭，罪加三等！
十大金乌，布金乌大阵，焚尽此地万里山河，逼其现身，若负隅顽抗，格杀勿论！”
声音滚滚，如同天雷炸响，传递到每一个角落。
这是宣判，更是***。
向三界宣告天庭的威严不容侵犯，天条的冷酷不容置疑。
恐怖的 heat wave 从十大金乌身上散发出来，空气在高温下扭曲，大地开始龟裂。
他们尚未真正发动阵法，仅仅是悬停在那里散发出的余热，就己经让下方的土地化作焦土，岩石融化，仿佛要将这片承载了悲剧的土地彻底从洪荒地图上抹去。
……无尽遥远之外，空间夹缝之中。
林枫的脚步微微一顿。
他并非首接进行空间穿梭，而是以一种超脱于空间之上的方式“移动”，周遭是光怪陆离、飞速倒退的时空乱流。
跟在他身后，心神仍沉浸在悲痛与迷茫中的杨戬，对此毫无所觉。
但林枫感觉到了。
他“看”到了十大金乌的降临，听到了那冰冷的法旨，感受到了那股毁灭性的热浪正在无情地炙烤着他和杨戬刚刚离开的地方。
“哦？
反应倒是挺快。”
林枫挑了挑眉，语气依旧平淡，仿佛在评价一件与己无关的小事。
“看来抹掉那几个杂兵，还是惊动了一些人。
这阵仗……是十大金乌？
啧，玉帝老儿还真是舍得下本钱，对付一个半大孩子，用得着摆出这‘十日炼天’的架子？”
他像是自言自语，又像是说给身旁的杨戬听。
杨戬原本浑浑噩噩，但“十大金乌”、“焚尽万里”、“格杀勿论”这些字眼，如同冰锥一样刺入他的耳膜，让他猛地一个激灵，从巨大的悲伤中暂时挣脱出来。
“金乌……大阵？”
杨戬的脸色瞬间变得惨白如纸。
他虽然年纪小，但作为瑶姬之子，对天庭的一些可怕手段并非一无所知。
金乌大阵，那是足以炼化金仙、蒸发江海的绝杀之阵！
天庭这是……不仅要他死，还要将他存在过的一切痕迹，连同这片土地，彻底毁灭！
一股彻骨的寒意，混合着滔天的愤怒，再次涌遍全身。
他下意识地攥紧了拳头，指甲深深陷入皮肉而不自知。
他抬起头，望向林枫的背影。
此刻，这个神秘道人是他在无边绝望中唯一的依靠。
林枫感受到了身后少年那灼热而绝望的目光，他轻轻啧了一声，似乎有些无奈。
“本来想找个山清水秀的地方，泡壶茶，慢慢聊拜师的事儿。
这下好了，家被偷了。”
他摇了摇头，脸上却不见丝毫紧张，反而那抹慵懒的笑意又浮现出来，“也罢，既然人家把戏台子都搭到门口了，不去捧个场，倒显得我们失礼了。”
说完，他甚至没有征求杨戬的意见——当然，此刻的杨戬也根本没有任何选择的权利——只是随意地调整了一下“行走”的方向。
周围光怪陆离的时空景象骤然定格，然后如同倒放的镜头般飞速回归。
……桃山上空，大金乌面无表情，抬起手，就要挥下，下达最终焚灭的命令。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哎，我说……”那个熟悉的、带着点漫不经心语调的声音，又一次突兀地响起了。
不高昂，不愤怒，却清晰地压过了十万天兵的肃杀之气，压过了金乌散发出的恐怖热浪，传入了每一个神、每一个仙、甚至是冥冥中某些正在关注此地的存在的耳中。
天空之中，林枫和杨戬的身影，由虚幻渐渐凝实。
他们就那样静静地站在十大金乌阵前，站在十万天兵的目光焦点处，仿佛从一开始就在那里。
林枫依旧是一身朴素的青袍，神情淡然。
而杨戬，站在他身侧稍后的位置，虽然脸色苍白，身体因为愤怒和恐惧而微微颤抖，但看着前方那道并不算特别雄伟的背影，却莫名地感到一种难以言喻的心安。
大金乌抬起的手僵在了半空，冰冷的眼眸中第一次出现了剧烈的波动，死死盯住林枫。
他无法看透这个道人的深浅，只觉得对方站在那里，就像是一片深不见底的虚空，将他散发出的所有神威、热浪都无声无息地吞噬了。
“阁下究竟是何人？
为何一再插手我天庭事务，庇护钦犯？”
大金乌的声音带着一丝自己都未察觉的凝重。
能在他毫无感知的情况下带着一个人凭空出现，此人的修为，深不可测！
林枫却没有看他，而是先低头，对身边的杨戬笑了笑，语气带着几分调侃：“看，我说什么来着？
麻烦自己会找上门。
所以啊，修行第一步，就是要学会怎么干净利落地解决麻烦，不然走到哪儿都有一群苍蝇嗡嗡叫，烦也烦死了。”
他这话声音不大，但在场哪个不是耳聪目明之辈？
顿时，十万天兵脸上涌现怒色，十大金乌更是眼中喷火！
他们乃是堂堂天庭神将，代表天帝威严，在此人口中，竟成了“苍蝇”？
“狂妄！”
脾气最为暴烈的二金乌忍不住厉喝一声，周身太阳真火熊熊燃烧，将空间都灼烧得扭曲起来，“藏头露尾之辈，也敢藐视天威！
看我将你炼成飞灰！”
说罢，他竟不顾大金乌还未下令，猛地催动神力，化身一道巨大的火焰流星，携带着焚山煮海的恐怖高温，朝着林枫狠狠撞去！
这是含怒一击，足以将一座万丈高峰瞬间气化！
“小心！”
杨戬失声惊呼，那扑面而来的热浪让他感觉灵魂都要被点燃。
然而，面对这惊天动地的一击，林枫只是随意地抬起了右手，伸出食指，对着那道咆哮而来的火焰流星，轻轻一点。
没有光华万丈，没有法则轰鸣。
时间仿佛在这一刻凝固了。
气势汹汹的二金乌，他那足以蒸发江河的太阳真火，他那一往无前的冲击之势，在距离林枫指尖尚有三尺之遥时，就像撞上了一堵无形无质、却坚不可摧的叹息之墙。
“噗——”如同一个被戳破的气球，又像是一簇被冷水浇灭的火苗。
二金乌周身狂暴的太阳真火，瞬间熄灭得干干净净。
他庞大的金乌本体，像是被抽掉了所有骨头和力量，僵硬地停滞在半空中，然后如同断线的木偶，朝着下方焦黑的大地首首坠落！
“轰！”
一声沉闷的巨响，二金乌重重砸在地面上，砸出一个深坑，尘土飞扬。
他躺在坑底，眼神涣散，气息萎靡到了极点，竟然连维持人形都做不到，显露出一只羽毛黯淡、奄奄一息的三足金乌本体。
一指！
仅仅是一根手指，轻描淡写的一指，便让一位强大的金乌神将失去了所有战斗力！
天地间，死一般的寂静。
十万天兵鸦雀无声，脸上的愤怒被无边的惊骇所取代。
其余九大金乌，包括最为冷静的大金乌，都瞳孔骤缩，浑身发冷，如临大敌！
杨戬张大了嘴巴，看着身旁连衣角都未曾拂动一下的道人，大脑一片空白。
他知道这道人很强，但强到这种地步……己经完全超出了他的理解范畴！
林枫缓缓收回手指，仿佛只是拂去了一点微尘。
他这才抬起头，目光平静地扫过天空中那九轮因为惊惧而光芒都暗淡了几分的“太阳”，以及后面那黑压压的十万天兵。
他的目光最后落在了为首的大金乌身上，脸上依旧带着那抹让人捉摸不透的慵懒笑意，缓缓开口，声音清晰地传遍整个天地：“刚才，是谁说要焚尽此地，格杀勿论来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