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再也不会放手
他猛地低头，铅笔尖在画纸边缘蹭出个小墨点，倒像把刚才没说出口的慌乱，悄悄摁在了纸上。
橘猫“栗子”忽然动了动，爪子搭着宋知意的手腕往下滑，把她腕间松松绕着的银链蹭得晃了晃——那是三年前她走时，沈南枫攥在手里没送出去的，后来母亲偷偷塞给她，说少年藏在枕头下，看了整整半年。
宋知意指尖勾着链尾的小圆环，轻轻碰了碰小猫的耳朵：“你倒会找舒服地方。”
“它平时只黏我。”
沈南枫的声音带着点不易察觉的得意，笔尖顿了顿，又添上几片飘在风里的梧桐叶，“上次我画杂货店老板娘送糖炒栗子，它就蹲在旁边，尾巴把颜料盒都扫翻了。”
说着伸手，指尖刚碰到猫背，就见宋知意捏了颗剥好的栗子递过来，糖霜沾在她指腹，像刚才没擦干净的月光。
他接栗子时指尖蹭到她的指节，热意比糖霜还烫，刚想开口说点什么，厨房里忽然传来母亲的声音：“汤要溢出来啦，南枫去把火调小些！”
沈南枫“哎”了一声，起身时带翻了椅脚，慌慌张张往厨房跑，红绳在手腕上晃悠，倒让宋知意想起刚才帮他捋绳结时，指腹蹭到的那点温热。
她低头看着画纸上的背影——现在己经添上了正面，眉眼弯弯的姑娘站在梧桐树下，手里捏着片黄透的叶子，旁边缩着个蹲在地上画速写的少年，笔尖对着她的方向，连影子都带着笑意。
等沈南枫端着炖盅出来时，就见宋知意正对着画纸笑，指尖轻轻点在少年的画笔下。
他脚步顿了顿，把炖盅放在茶几上，瓷勺碰着盅壁，发出清脆的响：“画得不好……很好。”
宋知意抬头，把飘到眼前的碎发别到耳后，“比我在A市见过的所有画，都好看。”
她伸手盛了碗汤，当归的暖香混着鸡汤的鲜飘过来，递到沈南枫面前时，故意晃了晃，“快喝，不然栗子该凑过来抢了——它刚才盯着盅口，尾巴都翘起来了。”
沈南枫接过碗，小口喝着汤，眼角却一首瞟着宋知意。
她正低头摸猫，侧脸被台灯的光描得软软的，碎发落在颈间，随着呼吸轻轻动。
他忽然想起三年前那个晚上，也是这样的秋夜，她背着背包要走，他攥着她的手，红绳在两人手腕间绕了两圈，却没敢说“别走”，最后只塞给她一片压干的梧桐叶，说“等秋天回来，我带你捡最新鲜的”。
“在想什么？”
宋知意忽然抬头，撞破他的走神，伸手擦掉他嘴角沾着的汤渍，“脸都红了，汤很烫吗？”
“不烫！”
沈南枫猛地回神，差点把汤洒出来，慌慌张张摇头时，忽然想起什么，从口袋里摸出个小盒子，递到她面前，“这个……给你的。”
盒子是木质的，边缘磨得光滑，打开时，里面躺着枚梧桐叶形状的银吊坠，比她腕间链上的那个，小了一圈，“上次画完那张‘等姐姐回家’，就想做这个了，怕你不喜欢……”宋知意捏起吊坠，银面被磨得发亮，显然是被人反复摩挲过。
她低头，把吊坠串在自己的银链上，刚扣好，就被沈南枫轻轻握住手腕——他的掌心还是热的，红绳蹭着她的皮肤，比三年前更用力，却又更小心。
“姐，”他声音很轻，却没再像刚才那样躲闪，眼睛亮得像落了星星，“以后每个秋天，咱们都一起捡梧桐叶，一起画，好不好？”
窗外的风彻底停了，最后一片梧桐叶贴在玻璃上，像给这个夜晚盖了个温柔的章。
宋知意看着他眼里的自己，笑着点头时，橘猫轻轻“喵”了一声，蜷在两人中间，把满屋子的暖，都裹得更紧了些。
沈南枫没再说话，只是悄悄收紧了手指，像终于抓住了那片飘了三年的梧桐叶，再也不会放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