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继母刁难,巧言破局
苏倾鸾在贴身丫鬟翠儿的搀扶下,缓缓走了下来。
翠儿是她生母留下的忠仆,前世为了护她,被柳氏活活打死。
此刻看到翠儿焦急而关切的脸,苏倾鸾的心底划过一丝暖流。
“小姐,您慢点。”
翠儿小心翼翼地扶着她,眼眶通红。
苏倾鸾拍了拍她的手,给了她一个安心的眼神。
两人刚踏入荣安堂的门槛,一道雍容华贵的身影便迎了上来。
来人正是将军府如今的当家主母,柳氏。
柳氏保养得宜,风韵犹存,此刻她脸上挂着一副恰到好处的担忧和惊喜。
“哎呀,我的鸾儿!”
她快步上前,一把抓住苏倾鸞的手,眼泪说来就来。
“你可算回来了,真是吓死为娘了!”
“听说你染了恶疾,被下人挪去了柴房,我这心就跟刀绞一样。”
“都怪我,这几日忙着操持家务,竟疏忽了你。”
她的声音哽咽,表情真挚,任谁看了都会觉得这是一位慈母。
在柳氏身后,还站着一位身穿粉色罗裙的少女,正是她的女儿,苏柔儿。
苏柔儿容貌秀丽,此刻也学着母亲的样子,满脸关切。
“姐姐,你没事真是太好了。”
“妹妹日夜为你祈福,总算是求得神佛保佑了。”
苏倾鸾看着眼前这对惺惺作态的母女,心中冷笑不止。
前世,她就是被这副伪善的面孔骗得团团转。
她抽出被柳氏握住的手,不动声色地退后半步,福了福身。
“让母亲和妹妹担心了。”
她的声音平静无波,听不出任何情绪。
柳氏脸上的笑容微微一僵。
她仔细打量着苏倾鸾,发现眼前的嫡女似乎和以前那个痴傻的模样有些不同。
眼神清明了许多,身上也没有了那股畏畏缩缩的气质。
难道是病好了?
柳氏心中警铃大作,但脸上依旧是温柔的笑容。
“回来就好,回来就好。”
她拉着苏倾鸾坐到一旁的椅子上,亲自端来一杯热茶。
“鸾儿,你这次大病一场,可有什么地方不舒服?”
“府里的大夫看过了吗?
要不要再请宫里的御医来瞧瞧?”
这番话看似关心,实则是试探。
她想知道,苏倾鸾是真的好了,还是在装模作样。
苏倾鸾接过茶杯,却没有喝。
她将茶杯放在桌上,抬眼看向柳氏。
“多谢母亲关心,女儿己经无碍了。”
“只是在柴房待久了,身子有些乏。”
柳氏见她对答如流,眼神愈发深沉。
她放下茶杯,脸色一沉,语气也变得严厉起来。
“鸾儿,你能康复,为娘自然是高兴的。”
“但将军府有将军府的规矩。”
“你身为嫡女,无故失踪,害得阖府上下为你担忧,此为不孝。”
“如今虽平安归来,却举止轻浮,眼神无状,毫无大家闺秀的仪态,此为不敬。”
“尤其是,你竟敢对下人动用私刑,将张三打得半死不活,此为不仁。”
“你说,你该不该罚?”
柳氏一番话说得又快又急,字字句句都扣上了大帽子。
苏柔儿立刻在一旁帮腔。
“是啊,姐姐。”
“母亲也是为了你好。”
“国有国法,家有家规,你犯了错,自然是要受罚的。”
“否则传出去,别人还以为我们将军府的女儿没有教养呢。”
这对母女一唱一和,显然是早就商量好了。
她们见苏倾鸾似乎恢复了神智,便想先用规矩和孝道压她一头,给她一个下马威。
苏倾鸾静静地听着,脸上没有丝毫的慌乱。
“母亲说的是。”
她缓缓开口,竟然是认同了柳氏的话。
“女儿确实有错,甘愿受罚。”
柳氏和苏柔儿都愣了一下,没想到她会这么轻易地服软。
柳氏眼中闪过一丝得意。
看来这傻子就算不傻了,也还是个好拿捏的软柿子。
“既然你知错了,那便去祠堂跪着吧。”
柳氏冷声道。
“跪足三个时辰,好好反省反省自己的过错。”
“没有我的允许,不准起来。”
翠儿一听,顿时急了。
“夫人,小姐大病初愈,身子骨弱,怎么能跪那么久!”
“求夫人开恩啊!”
柳氏眼睛一瞪,厉声喝道:“放肆!”
“这里有你一个下人说话的份吗?”
“主子犯错,奴才也要跟着受罚,来人,把这刁奴拖下去,掌嘴二十!”
立刻就有两个膀大腰圆的婆子上前,要来拉扯翠儿。
翠儿吓得脸色惨白。
苏倾鸾的眼神瞬间冷了下来。
“住手。”
她的声音不大,却带着一股不容抗拒的威严,让那两个婆子的动作顿住了。
她站起身,首视着柳氏。
“母亲要罚我,我无话可说。”
“但您在罚我之前,是不是也该先关心一下您自己的身体?”
柳氏一愣,皱眉道:“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苏倾鸾缓步走到柳氏面前,目光落在她精心梳理的发髻和略显潮红的脸颊上。
“母亲今日妆容精致,想必是用了上好的胭脂水粉。”
“只是,这再好的水粉,也遮不住您眼底的乌青和眉宇间的倦怠。”
柳氏心中一突,下意识地摸了摸自己的脸。
“我休息得很好,不劳你费心。”
苏倾鸾仿佛没听到她的话,自顾自地继续说道:“母亲面色潮红,呼吸急促,双眼虽亮,却神光涣散,此乃典型的气血浮躁、阴虚火旺之症。”
她的话说得不急不缓,却像一柄重锤,敲在柳氏的心上。
因为苏倾,鸾说的这些症状,她确实都有。
只是她以为是最近操劳过度,并未在意。
“你胡说些什么!”
柳氏厉声呵斥,试图掩饰自己的心虚。
“一个傻了三年的丫头,什么时候也懂起医理来了?”
苏倾鸾轻轻一笑,那笑容却不达眼底,带着一丝洞悉一切的冰冷。
“女儿虽然痴傻了三年,但一些常识还是记得的。”
“比如,女儿还闻到,母亲身上有一股极淡的香味。”
她凑近了一些,在柳氏的衣袖旁轻轻嗅了嗅。
“这香味,像是‘合欢散’的味道。”
“合欢散”三个字一出口,柳氏的脸色瞬间变得惨白,毫无血色。
她的身体控制不住地颤抖了一下,端着茶杯的手也跟着一晃,茶水都洒了出来。
苏柔儿也是脸色一变,急忙上前扶住柳氏。
“姐姐,你休要胡言乱语,污蔑母亲!”
“什么合欢散,我怎么从未听说过!”
苏倾鸾看都没看她一眼,目光依旧锁定在柳氏惊慌失措的脸上。
“合欢散,乃是南疆秘药,以七情花和醉人草为主料,制成熏香。”
“点燃之后,香气迷离,有催情助兴之效。”
“少量使用,可增进夫妻情趣。”
“但若使用过量,或是使用者本身气血亏空,便会耗损精元,导致头晕心悸,腰膝酸软,甚至……月事不调。”
她每说一句,柳氏的脸色就更白一分。
这些隐秘的症状,只有她自己最清楚。
这个小***,她怎么会知道得如此详细?
“母亲昨夜,想必是没有休息好吧?”
苏倾鸾的声音压得很低,却清晰地传到了柳氏和苏柔儿的耳朵里。
“父亲远在边关,这府中,不知是哪位外男,有此等福气,能与母亲共度良宵?”
这句话如同一道惊雷,在柳氏的脑中炸开。
她与外男私会,这是她最大的秘密,是足以让她身败名裂、浸猪笼的弥天大罪。
苏倾鸾竟然知道了!
她是怎么知道的?
恐惧,无边的恐惧攫住了柳氏的心脏。
她看着苏倾鸾那双仿佛能看透一切的眼睛,第一次感到了害怕。
“你……你……”柳氏指着苏倾鸾,嘴唇哆嗦着,却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苏倾鸾缓缓首起身子,语气恢复了平淡。
“母亲,您看,您现在心跳加速,手脚发软,这都是气血不调的症状加重了。”
“您现在最需要的,是静养,而不是动怒。”
“至于跪祠堂嘛……”她顿了顿,嘴角勾起一抹若有似无的笑意。
“女儿怕母亲的身体,撑不到那个时候。”
这是***裸的威胁。
柳氏又惊又怒,却不敢发作。
她知道,苏倾鸾既然敢说出来,就一定有她的依仗。
如果自己今天真的罚她跪了祠堂,这个小***保不准会把这件事捅到老夫人甚至宫里去。
到时候,自己就全完了。
权衡利弊之下,柳氏只能打落牙齿和血吞。
她深吸一口气,强行挤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
“你……你这孩子,说的什么胡话。”
“罢了,看在你大病初愈的份上,这次就先饶了你。”
“跪祠堂的事,就免了。”
她转头对还愣着的下人挥了挥手,声音里透着一丝虚弱和疲惫。
“都退下吧。”
“扶大小姐……回清风苑休息。”
初次交锋,苏倾鸾完胜。
她没有再多说一个字,只是对着柳氏微微福了福身,便在翠儿的搀扶下,转身离开了荣安堂。
柳氏看着她离去的背影,双腿一软,瘫坐在了椅子上,后背己经被冷汗湿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