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活阎王王嬷嬷？
领路女官送到门口就不进去了，下巴一抬，示意颜小满自己滚进去。
颜小满深吸一口气，推开了那扇沉得要死的木门。
屋里有点暗，弥漫着一股草药和香料混合的怪好闻的味道。
一个穿着深色宫装、头发梳得一丝不乱、背影挺得笔首的老嬷嬷，正背对着她，慢条斯理地擦着一排玉啊石头的工具，那动作，精准得像机器。
“奴婢颜小满，奉令来向王嬷嬷报到。”
颜小满学着这几天恶补的规矩，噗通一下就跪下了，声音尽量不抖。
那老嬷嬷——王嬷嬷，没回头，也没吱声，就跟没听见一样，继续擦她的宝贝工具。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颜小满跪得膝盖疼，心里疯狂骂娘。
这老太婆，下马威是吧？
就在她快跪不住的时候，王嬷嬷终于放下了工具，慢悠悠地转过身。
一张严肃刻板的老脸，皱纹都能夹死蚊子，但那眼睛，锐利得跟鹰似的，扫过来的时候，颜小满感觉自己像被扒光了看。
“起来吧。”
声音干巴巴的，没一点温度。
“谢嬷嬷。”
颜小满赶紧爬起来，低着头，屁不敢放一个。
“调你来，是因为前头那个笨手笨脚，糟蹋好东西，被撵出去了。”
王嬷嬷走到她面前，声音不高，却压得人喘不过气，“听说你有点小聪明？
还会搞些歪门邪道？”
颜小满心里一紧，赶紧否认：“奴婢不敢！
就是……就是瞎琢磨……宫里容不下你瞎琢磨！”
王嬷嬷突然厉声一吼，吓了颜小满一哆嗦，“司饰房的活儿，关系的是宫廷脸面！
天家威仪！
出一点错，砍你十次脑袋都不够！”
“是是是！
奴婢明白！
一定谨遵嬷嬷教诲！
不敢乱来！”
颜小满把头埋得更低了。
“哼。”
王嬷嬷冷冰冰哼了一声，“认识这些。”
她指着墙那边多宝格里一堆瓶瓶罐罐和奇怪工具，“名字、哪儿产的、啥特性、干嘛用的，三天，给老娘记熟了。
记错一样……”她瞟了眼墙上挂着的厚戒尺，“老娘亲自教你规矩！”
颜小满看着那密密麻麻的东西，眼前一黑。
三天？
杀了她吧！
但她敢说不吗？
只能哭丧着脸应下：“……奴婢尽力。”
接下来的日子，颜小满算是知道啥叫水深火热了。
背东西只是开胃小菜。
研磨珍珠粉，必须顺时针磨一千两百圈，少一圈不行，力道还得一样；提炼花露，火候时间密封差一丢丢就完蛋；学***手法，穴位力道顺序必须丝毫不差……稍微出点错，那戒尺“啪”就下来了，打得手心又红又肿，疼得她龇牙咧嘴。
颜小满每天累得跟死狗一样，梦里都在背书干活。
但奇怪的是，她居然没那么恨王嬷嬷。
因为这老太婆是真牛逼！
那些失传的宫廷秘方，那些神奇的手法，那种对“美”的变态追求和理解，让她这个现代美容专业毕业的都看傻眼了，首呼***！
而且她发现，现代学的知识在这里不是没用。
她能更快搞懂材料特性，更注意卫生，甚至能用现代审美理解古代妆发。
她学得飞快，偶尔壮着胆子提点小建议（先认错再说想法），虽然每次都被骂“心思浮躁”，但骂完，王嬷嬷有时候居然会默默采纳那么一点点！
这天，王嬷嬷教她搞一个超难的“玉容散”，几种药粉死活融不好。
颜小满看着王嬷嬷严肃的侧脸，脑子一抽，想起现代护肤品工艺里的乳化稳定，虽然古代没那东西，但可以用另一种温和的植物汁液试试看啊……她憋了半天，还是怂怂地小声bb了出来。
说完就后悔了，赶紧缩脖子准备挨打。
王嬷嬷沉默了，那双鹰眼盯着她看了老半天，看得颜小满头皮发麻。
就在她以为戒尺又要落下时，王嬷嬷却冷冰冰开口：“歪门邪道！
今晚把《千金方》相关部分抄十遍！
现在，去拿你刚说的那什么赤箭兰汁来试试！”
颜小满猛地抬头，差点以为自己幻听了！
***？
采纳了？
虽然要罚抄书！
“是！
奴婢这就去！”
她压下狂跳的心，扭头就跑去找材料。
看着她慌里慌张的背影，王嬷嬷那古井无波的脸上，极快地闪过一丝几乎看不见的波动。
这小宫女，有点意思。
脑子活，学得快，点子歪却有点道理。
……或许能敲打敲打？
院子里的颜小满，看着手里的赤箭兰，心脏砰砰跳。
她感觉，自己好像终于在这鬼地方，找到了一点活下去的价值和……希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