总裁苏也,西装革履,半框眼镜反射着资本家象征一样冰冷的寒光,正看着监控屏幕。
屏幕上,他亲爱的弟弟苏铁牛,穿着印有“努力不一定成功,但不努力一定很舒服”的文化衫,西仰八叉地瘫在游戏室的人体工学椅上,一边狂按手机,一边对着耳机鸟语花香。
“队友呢队友呢!
救一下啊!
这辅助是不是在野区贴瓷砖呢?!
……”苏也的额角青筋开始蹦迪。
这场景,在他弟毕业即躺平的这一年里,循环播放了不下三百遍。
他深吸一口气,接通了家里管家的电话:“让二少爷来公司一趟。
现在,立刻,马上!”
半小时后,苏铁牛顶着鸡窝头,趿拉着歪嘴小黄鸭拖鞋,不情不愿地挪进来,嘴里还嘟囔。
“哥,干嘛呀?
我正带队推高地呢,关键时刻,马上赢了……关键时刻?”
苏也的声音像是从冰窖里捞出来的。
“苏铁牛,你大学毕业整整一年了。
这一年,你的主要成就是:游戏账号满级,全市外卖店如数家珍,以及把自己养得白白胖胖,成功增重五斤!”
苏铁牛挠了挠睡得翘起的头发,试图展现一丝无辜:“哥,我这是在……蓄势待发!
沉淀懂不懂!”
“沉淀?”
苏也冷笑一声,甩出一份堪比“卖身契”的文件,“矿场深度体验营,下周一开班,跟工头同吃同住同下井,让你好好‘沉淀’一下基层经验。”
苏铁牛瞬间脸色煞白,仿佛听到了地狱的召唤:“矿、矿场?!
哥!
那地方伸手不见五指,呼吸一口顶半斤灰!
我这娇生惯养的下去,还能有全尸吗?
我不去!”
“不去?”
苏也推了推眼镜,装出一副好吧好吧的样子,“行。
那你名下所有经济来源,从现在起,全部切断。
游戏账号,我帮你‘永久注销’。
庄园Wi-Fi也对你禁用。
你自己选吧。”
断网!
断粮!
断游戏!
苏铁牛如遭五雷轰顶,戏精本能瞬间爆发,扑到办公桌前,嚎得感天动地:“哥!
我可是你一把屎一把尿……(被苏也的眼神冻住)咳咳,我是你唯一的亲弟弟啊!
你忍心看我流落街头,与旺财抢食吗?
爸妈要是还在……爸妈只是出国玩了,别说的好像不在了一样,”苏也无情地点开手机,屏幕上正是苏爸苏妈在瑞士雪山一角举杯畅饮、笑容比阳光还灿烂的照片 。
“他们正在享受人生,并且希望他们的小儿子也能有点人生追求。”
苏也套出了另一份文件,指尖点了点,“或者,去星光娱乐,我让人给你捯饬一下,当个艺人。
算是给你个……文明点的改造机会。
干得好了,咱家也能沾点你的光。”
苏铁牛看着那份星光娱乐的艺人合约,如同看着救命稻草,虽然这根稻草看起来也挺扎手:“当、当艺人?
就是……拍戏唱歌上节目?
那个……累不累啊?”
“总比下矿轻松。”
苏也最后通牒,“二选一,现在,立刻,选。”
苏铁牛权衡再三,想象了一下自己头戴安全帽、满脸煤灰的样子,打了个寒颤,悲壮地抓起笔洋洋洒洒签下了自己的大名。
铁牛我啊,今天就要下海咯!
于是,苏家二少爷,苏铁牛同志,怀揣着“风萧萧兮易水寒”的悲壮,被他亲哥一脚踹进了星光娱乐。
来对接的经纪人王静瑶女士,在业内摸爬滚打十几年,自认见多识广,心理素质过硬。
当她看到走进来的苏铁牛时,眼前确实亮了一下——这脸,这身材,这气质,简首是老天爷追着喂饭吃,还是满汉全席级别的!
她带着姨母笑接过简历,目光落在姓名栏的瞬间,笑容瞬间冻结,仿佛被一道九天玄雷劈中天灵盖。
姓名:苏铁牛王姐:“???”
她不敢相信地抬头,看看眼前这张精致得如同古希腊雕塑的脸,再低头看看“苏铁牛”三个散发着浓郁乡土气息的大字,如此反复三次,灵魂都在颤抖。
“苏……铁牛先生?”
王姐的声音带着一丝灵魂出窍的飘忽。
“哎!
王姐好!
叫我铁牛就行!”
苏铁牛露出一个灿烂无比、毫无心机的笑容,一口白牙晃得人眼晕。
说起铁牛这个名字,这都要“归功”于他那对迷信的爸妈。
当年他妈怀他时,找了个据说能通灵的算命大师。
大师掐指一算,说他命格金贵却带煞,需以至贱至硬之名镇之,方能保一生平安顺遂。
于是,“铁牛”这个充满了劳动人民朴实气息的名字,就牢牢扣在了他这个苏家二少爷头上。
至于他哥苏也?
呵呵,生他的时候爸妈还没开始信这一套,捡了个大漏!
这边的王姐强行稳住心神,告诉自己,名字不重要,颜值即正义。
她重新挂上职业微笑:“铁牛……先生,方便简单介绍一下自己吗?
比如平时的爱好,对未来的想法?”
然后,王姐就见识到了么叫“语言的泥石流”。
苏铁牛仿佛打开了某种开关,开始滔滔不绝:“爱好?
打游戏啊!
王姐你玩《圆神》吗?
我地图百分百探索!
未来?
嗨,我就想找个钱多事少离家近的工作,最好不影响我打游戏……哦对了,我昨儿看那个XX颁奖礼了,好家伙,那红毯走的,跟小区物业开会似的,尴尬得我脚趾抠出秦始皇陵!
还有新播的那个仙侠剧,特效五毛不能再多了,演员吊威亚像晒腊肠……”他语速堪比rapper,思维发散如蒲公英,从游戏攻略到娱乐圈迷惑行为,从吐槽某导演剪辑像“鬼畜视频”到锐评某女星演技“哭得像在笑,笑得像在哭”,比喻之刁钻,吐槽之狠辣,让王姐在三分钟内体验了从天堂到地狱的极限过山车。
最后还是王姐以雷霆万钧之势,一巴掌拍在桌子上,震得咖啡杯里的拉花都散了,才让小嘴巴关了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