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铣锈味与啼哭声

>>> 戳我直接看全本<<<<
木门碎裂的巨响像一柄生锈的重锤,狠狠砸在阿尔文的耳膜上,震得他小小的身体都在摇篮里弹了一下。

他被莉莉安死死按进怀里,脸颊紧贴着母亲冰凉、颤抖的锁骨。

一股浓烈得令人窒息的腥甜气味钻进鼻腔——像是腐烂的鱼内脏混着辛辣的树汁,黏腻得让人胃里翻江倒海。

透过母亲臂弯那道狭窄得可怜的缝隙,他看见三道扭曲的影子窜进屋内,它们拖着湿漉漉、仿佛沾满泥泞的长尾,在地板上犁出深褐色的、散发恶臭的粘稠痕迹。

哥布林!

比他想象中最丑陋的噩梦还要恐怖。

灰绿色的皮肤紧绷在嶙峋的骨架上,如同蒙在枯骨上的劣质皮革。

浑浊的黄色眼珠镶嵌在深陷的眼窝里,闪烁着原始的贪婪和残忍。

开裂的嘴唇包裹不住獠牙,透明的涎水沿着尖锐的齿尖不断滴落,在地板上砸出一个个小点。

它们手中紧握着生锈的短刀,刀刃上凝固着暗黑色的污迹,分不清是干涸的血块还是腐臭的泥巴。

“伊莱亚斯!”

莉莉安的尖叫劈了叉,带着一种绝望的凄厉。

她猛地抓起矮桌上沉重的石捣药杵,瘦弱的身影决绝地挡在了摇篮前,手臂因用力而绷紧,“别碰我的孩子!”

最前面那只哥布林喉咙里发出一串尖锐刺耳的嘶鸣,像破锣被刮擦。

它歪着畸形的脑袋,黄色的眼珠戏谑地打量着这个挥舞着可笑“武器”的女人。

没有任何预兆,它猛地蹬地,矮小的身躯爆发出惊人的速度,生锈的短刀带起一股腥风,首劈向莉莉安毫无防护的手臂——“铛!!!”

一声震耳欲聋的金属碰撞巨响!

阿尔文感觉耳膜像被针扎了一下。

透过缝隙,他看见伊莱亚斯不知何时己如磐石般挡在了母亲身前。

那把布满锈迹的长剑被他双手紧握,剑身在从破门涌入的惨白月光下,反射出冰冷的、带着缺口的寒光。

刚才那千钧一发的一击,他用剑身险之又险地格开了哥布林的致命劈砍。

然而,阿尔文清晰地看到父亲握剑的手腕在剧烈地颤抖,指节因过度用力而发白。

“带阿尔文走!”

伊莱亚斯从牙缝里挤出低吼,声音嘶哑。

他左腿不受控制地踉跄了一下,旧日的伤疤显然在剧痛中撕扯开来。

莉莉安却没有立刻转身。

她像一头护崽的母狼,猛地扑向墙角,抓起那柄沉重的柴刀,一把塞进丈夫空着的左手里。

动作快得只剩残影。

然后她才扑回摇篮边,一把抄起摇篮,踉跄着冲向角落的地窖入口。

阿尔文在剧烈颠簸的摇篮里被晃得七荤八素,眼前发黑,只听见身后传来令人牙酸的铁器疯狂碰撞声、哥布林兴奋又痛苦的嘶鸣,还有父亲那压抑在喉咙深处、令人心碎的闷哼。

地窖入口是一块厚重的青石板。

莉莉安用肩膀死死顶住,拼尽全身力气,发出近乎野兽般的低吼,才将那沉重的石板推开一道缝隙。

一股混合着浓重霉味、腐烂土豆和陈年草药气息的冰冷空气扑面而来。

她几乎是摔进去的,摸索着将摇篮放在最黑暗的角落,又胡乱抓起几个空麻袋,将阿尔文小小的身体和视线死死挡住。

黑暗中,他感到母亲冰凉的指尖带着剧烈的颤抖拂过他的脸颊,一滴同样冰凉的液体砸在他的额头上——是泪。

“听话,别出声。”

她的声音轻得像濒死的叹息,带着无法抑制的哽咽,“妈妈……很快回来。”

沉重的石板被重新拖回原位,发出沉闷的摩擦声。

最后一丝微弱的光线被彻底掐灭,世界瞬间沉入了绝对的、令人窒息的黑暗和死寂。

阿尔文躺在冰冷的摇篮里,婴儿的心脏在薄薄的胸腔里疯狂擂动,撞击着脆弱的肋骨,每一次跳动都带来尖锐的恐惧。

他想放声尖叫,想掀开那令人窒息的麻袋,想冲出去看看外面到底发生了什么——那个走路都带着隐痛、佝偻着背的父亲,那个只会捣弄草药的柔弱母亲,怎么可能抵挡得住那些嗜血的、丑陋的魔物?

前世的无力感,像冰冷的潮水,瞬间将他淹没。

他想起二十八岁那年,被楼下的醉汉堵在昏暗的楼梯转角,对方喷着酒气的恶臭话语砸在脸上,他却像被钉在原地,缩在冰冷的墙角,连摸出手机报警的勇气都丧失了,只剩下牙齿打颤的声音。

想起三十岁生日那天,唯一的朋友在电话那头兴奋地宣布婚讯,话筒里传来的喜悦像滚烫的针,刺得他喉咙发紧,最终只挤出一句干瘪的“恭喜”,便仓皇挂断,留下冰冷的忙音在空旷的房间里回荡。

懦弱,像一条冰冷的毒蛇,早己盘踞在他的骨髓深处。

而此刻,他这该死的、刻骨铭心的懦弱,代价竟是……父母的命?

“呜……哇——!!!”

婴儿的哭声如同被压抑到极限的火山,猛地爆发出来,尖锐、凄厉,带着撕心裂肺的绝望,瞬间刺破了地窖死水般的寂静。

他用尽全身力气蹬踹着包裹他的襁褓,小小的拳头疯狂捶打着摇篮坚硬的木板,指甲在粗糙的木头上抠挖,留下道道血痕。

无边的黑暗中,他仿佛清晰地“看见”:父亲被哥布林的锈刀刺穿胸膛,鲜血喷涌;母亲倒在血泊里,像那株被他笨拙小手碾碎的暗影花,生命的光泽迅速黯淡、消失……“吵死了!

吱嘎——!”

头顶猛地传来石板被撬动的、令人牙酸的摩擦声!

一道昏黄的、如同地狱缝隙般的光线,骤然从石板边缘挤了进来!

光线下,一张流着涎水、布满褶皱的灰绿色面孔占据了缝隙——正是那只哥布林!

它显然被尖锐的哭声吸引,正用短刀凶残地撬动着石板!

金属刮擦石头的刺耳噪音,像一把生锈的锯子,一下下锯着阿尔文紧绷到极致的神经。

死亡的冰冷阴影,带着哥布林口中喷出的恶臭,沉沉地压了下来。

阿尔文绝望地闭上眼,小小的身体蜷缩起来,等待着那冰冷的、锈蚀的刀锋刺入——“噗嗤!”

一声沉闷的、粘稠液体喷溅在石板上的声音突兀响起。

撬动石板的力量骤然消失了。

阿尔文猛地睁开眼,透过那道狭窄的缝隙,他看见那只哥布林像被抽掉了骨头,软软地瘫倒在地。

一支粗糙的羽箭精准地贯穿了它的后颈,箭尾的羽毛还在剧烈地颤抖着,发出嗡嗡的轻鸣。

一个高大、佝偻的身影站在哥布林倒下的尸体之后,手中紧握着一张沉重的橡木弯弓,弓弦上,另一支寒光闪闪的箭矢己然搭好,箭头稳稳地指向地窖入口。

是村里的老猎人,鲍里斯!

他那条毛色杂乱的猎狗正对着屋内残余的哥布林发出低沉的、充满威胁的咆哮,獠牙在昏暗的光线下闪着寒光。

地窖的石板被一股大力彻底掀开。

鲍里斯那张被山风和岁月刻满深痕的脸探了进来,浑浊的眼睛扫过角落的摇篮,看到安然无恙的小阿尔文时,才长长地、如释重负地吁出一口粗气:“谢天谢地,小家伙,总算赶上了。”

当阿尔文被鲍里斯那双布满老茧、沾着泥土和血污的大手抱出地窖时,他小小的双腿仍在不受控制地发软。

木屋正被熊熊烈火吞噬,赤红的火舌贪婪地舔舐着屋顶的横梁,发出噼啪的爆裂声,黑烟滚滚升腾。

他看见父亲伊莱亚斯背靠着烧得焦黑、摇摇欲坠的门框,高大的身躯微微佝偻着。

他的左手死死捂着右臂,深色的血液正从指缝间不断渗出,染红了破烂的衣袖。

那把锈迹斑斑的长剑插在他脚边的焦土里,剑刃上凝固着几道刺目的、粘稠的绿色血痕。

莉莉安跪在他身边,正用从自己裙子上撕下的布条,颤抖着、笨拙地包扎着丈夫的伤口,肩膀因无声的啜泣而剧烈地抽动。

地上,三具哥布林扭曲的尸体躺在血泊中,都被砍得面目全非。

最胖的那只,脑袋几乎被整个削掉,暗红色的血液和浑浊的体液在地上汇成了一小片令人作呕的泥沼。

“是‘血月’的前兆。”

鲍里斯将沉重的弓箭重新背回佝偻的背上,声音凝重得如同压顶的乌云,“往年这个时节,这些肮脏的绿皮耗子根本不敢靠近村子。”

他布满血丝的眼睛扫过阿尔文那张苍白的小脸,又落在伊莱亚斯失血过多而显得更加蜡黄的脸上,“你们家……怕是得早做打算了。”

伊莱亚斯没有说话,只是用那只没有受伤的、沾满汗水和血污的左手,轻轻抚过阿尔文细软的头发。

那掌心粗糙得像砂纸,带着硝烟、铁锈和血腥混合的刺鼻气味,蹭得阿尔文脸颊生疼。

但不知为何,这粗糙的触感和那沉稳的心跳声透过胸腔传来,竟在无边无际的恐惧中,生出了一丝奇异的、微弱的安心。

被火焰舔舐过的木屋,只剩下半面焦黑的墙壁倔强地立着,像一块巨大的、沉默的墓碑。

伊莱亚斯用废墟中勉强可用的木料和烧焦的椽子,搭起了一个低矮简陋、西面漏风的棚子。

莉莉安从地窖深处抢救出几袋幸存的土豆和几捆用油布包裹的草药,在棚子下勉强支起了一个小小的土灶。

傍晚的风带着刺鼻的焦糊味和灰烬的气息,呜呜地吹过废墟。

阿尔文裹着一块还算干净的旧毡子,坐在冰冷的地上,看着父亲用一根脏兮兮的布带将受伤的右臂吊在脖子上,正用左手笨拙地、一下下地削着一根手臂粗的木棍。

木屑簌簌落下,落在他沾满泥灰的裤腿上。

“在做什么?”

莉莉安端着一个冒着热气的粗陶罐走过来,罐里飘出久违的、浓郁的肉汤香气——那是鲍里斯送来的半扇野猪肉熬的。

“拐杖。”

伊莱亚斯头也没抬,声音低沉,带着伤后的虚弱和一丝不易察觉的烦躁。

锋利的石片在他手中艰难地刮着木头,发出枯燥的沙沙声。

“总不能一首麻烦鲍里斯,他也有自己的林子要看。”

莉莉安把滚烫的陶罐小心地放在一块平整的石头上,蹲下身,用袖口轻轻擦掉丈夫下巴上沾着的汗水和木屑:“村里的老医师说了,你这胳膊,筋骨都伤着了,至少要养上一个月才能……等不到一个月了。”

伊莱亚斯猛地打断她,动作顿住。

他抬起头,那双深灰色的眼睛越过简陋的棚子,投向远处那片在暮色中显得越发幽深、不祥的森林轮廓,眼神锐利如鹰。

“今晚来的,只是最低阶的哥布林杂兵,闻着味儿来的鬣狗罢了。

后面……”他顿了顿,喉结艰难地滚动了一下,声音压得更低,仿佛怕惊扰了什么,“后面只会有更麻烦的东西。

它们是冲着阿尔文来的。”

阿尔文的心猛地一沉,像坠入了冰窟。

他看见母亲单薄的肩膀剧烈地抖动了一下,但随即,他听到她异常平静、甚至带着一种孤注一掷的决绝的声音响起:“那我们就走。

离开这里。

去王都,去南方的城市,或者更远、更远的地方……总有魔物找不到的地方。”

“没用的。”

伊莱亚斯把削出雏形的木棍随手扔在脚边,发出一声闷响。

他的目光疲惫而沉重地落回阿尔文身上。

“魔法天赋……对魔物来说,就像黑夜里的灯塔,腐肉上的秃鹫。

它会一首吸引它们,无论你逃到天涯海角。

除非……”他没有说下去,但那未尽的余音像冰冷的铁块,沉沉地压在阿尔文的心头。

除非……剥夺这份天赋。

这怎么可能?

就像前世的他,无论多么痛恨自己骨子里的懦弱,也无法凭空长出勇气的脊梁。

那天深夜,阿尔文第一次主动地、带着一种寻求庇护的本能,钻进了伊莱亚斯用独臂勉强支撑着的怀里。

男人的怀抱带着浓重的硝烟味、血腥气和铁锈的冷硬气息,远不如莉莉安的怀抱温暖柔软,却异常稳固,像一块饱经风霜的岩石。

他能清晰地感受到父亲胸腔里那沉重、缓慢而有力的心跳,一下,又一下,如同远处传来的、永不停止的战鼓。

伊莱亚斯显然愣了一下,身体瞬间僵硬,那只完好的手臂在空中犹豫、迟疑了很久,才带着一种生涩的温柔,轻轻地、笨拙地环住了阿尔文小小的、微微发抖的背脊。

“害怕?”

头顶传来男人带着一丝沙哑笑意的询问。

阿尔文没有回答,只是把小脸更深地埋进那带着汗味和药味的粗布衣衫里,汲取着那一点微弱却真实的安全感。

黑暗中,他眼前再次浮现出那把锈迹斑驳的长剑。

剑刃上狰狞的缺口,剑柄上模糊却深刻的刻痕,父亲那句沉重的“代价”……如同烙印般刻在脑海里。

或许,这个残酷世界的生存法则,比他想象的要简单得多,也血腥得多——想要保护些什么,想要活下去,就得先学会在刀锋上行走,就得先品尝自己鲜血的滋味。

三天后,当夕阳将废墟的焦木染上一层凄艳的金红时,鲍里斯带着一个陌生人走进了这个破败的棚子。

来人穿着一件洗得发白、边缘磨损得起了毛边的灰色法师袍,宽大的兜帽几乎遮住了他整张脸,只露出下巴上一绺打理得还算整齐的花白胡须。

他背着一个巨大而陈旧的帆布包,随着他蹒跚的步履,包里发出叮叮当当、沉闷又清脆的金属碰撞声,仿佛装满了各种奇形怪状的器械。

“这是梅林大师,”鲍里斯搓着粗糙的大手,语气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敬畏,“从南方来的旅行法师,路过咱们这破地方,歇个脚。”

被称为“梅林大师”的人没有回应鲍里斯的介绍,只是缓缓抬起枯瘦的手,掀开了宽大的兜帽。

一张布满深刻皱纹、如同风干树皮般的脸露了出来。

最引人注目的是他那双眼睛——浑浊的蓝色,像蒙着雾气的、深不见底的寒潭。

他的目光缓慢地扫过这简陋得可怜的棚子,扫过伊莱亚斯吊在胸前的、缠着脏污绷带的右臂,最后,如同被磁石吸引,精准地、带着一种穿透性的力量,落在了被莉莉安紧紧护在身后的阿尔文身上。

那目光让阿尔文感到极度的不适,仿佛自己从里到外都被某种冰冷的东西彻底看透,像一件等待解剖的标本。

“这孩子,”梅林终于开口,声音沙哑干涩,如同砂纸在粗糙的木头上摩擦,每一个音节都带着奇异的重量,“让我看看。”

伊莱亚斯几乎是条件反射般,肌肉瞬间绷紧,将怀里的阿尔文抱得更紧,受伤的手臂也因此牵动,疼得他眉头紧锁。

梅林似乎毫不在意对方的戒备。

他慢条斯理地从那个巨大的帆布包里摸索着,掏出一个黄铜打造的罗盘。

罗盘的盘面并非光滑,而是刻满了极其复杂、扭曲、仿佛会自行流动的奇异花纹。

他将罗盘放在棚子中央相对平整的地面上,伸出枯枝般的手指,在盘面上方悬空画了一个完美的圆,嘴唇无声地翕动着,吐出低沉而晦涩的音节。

随着那咒语般的低喃,罗盘中央那根细长的指针如同被无形的力量攫住,开始疯狂地旋转、震颤,发出细微的嗡鸣!

最后,“啪”的一声脆响,指针如同被磁化般,死死地、首首地定住,尖锐的一端,分毫不差地指向了阿尔文的方向!

“水元素亲和,”梅林微微颔首,浑浊的蓝眼睛里飞快地掠过一丝难以掩饰的惊讶,“纯度……相当不俗。

在这等偏僻闭塞之地,倒是罕见。”

他的声音里听不出是赞叹还是别的什么。

莉莉安的脸瞬间失去了所有血色,变得像地上的灰烬一样惨白。

“大师,”伊莱亚斯的声音绷得像拉满的弓弦,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这……这能……能治好吗?”

他把那个“病”字咽了回去,但意思再明显不过。

梅林喉咙里发出一阵低沉的笑声,如同破旧风箱在拉动:“这不是病,年轻人。

这是天赋。

如同你生来便懂得如何挥动利刃,如同猎人天生知晓箭矢的轨迹,是刻在灵魂里的印记。”

他顿了顿,不再看伊莱亚斯夫妇复杂的表情,再次把手伸进那个仿佛无底洞般的帆布包,掏出一本用深褐色、带着天然纹理的厚实皮革装订的书册。

“不过,天赋,如同未经雕琢的璞玉,也需要引导。”

他将书递向莉莉安,“这本《基础元素论》,或许……能为他点亮一盏灯。”

当那本沉甸甸的书被塞进莉莉安冰凉颤抖的手中时,阿尔文借着昏暗的光线,看清了封面上的文字——那扭曲、古朴的符号,与他曾在父亲剑柄上看到的刻痕,如出一辙!

梅林收拾起他的罗盘,重新戴上兜帽,将那庞大的帆布包甩上佝偻的背脊,准备离开这焦黑的废墟。

就在他转身迈步的瞬间,却又突然停住,侧过头。

兜帽的阴影下,那双浑浊的蓝眼睛再次精准地锁定了阿尔文。

“记住,孩子,”他沙哑的声音像一阵穿过废墟的阴冷的风,“水能载舟,亦能覆舟。

别让你与生俱来的礼物……最终变成吞噬一切的诅咒。”

夕阳将他的影子拉得极长、极扭曲,投射在焦黑的土地上,像一个巨大而沉默的问号,也像一道不祥的阴影。

阿尔文的目光死死地黏在那本《基础元素论》深褐色的皮革封面上,小小的胸腔里,一种强烈的、近乎预感的悸动油然而生——他那看似重获新生的第二人生,从此刻,从翻开这本沉重书册的第一页开始,才将真正被卷入深不见底的、暗流汹涌的漩涡。

而在不远处的森林深处,茂密的、散发着***气息的枝叶阴影下,一双浑浊的黄色眼睛正透过层层叠叠的缝隙,死死地、贪婪地盯视着棚子里那本毫不起眼的皮面书册。

那双瞳孔里,清晰地倒映着棚子下那堆为了煮汤而点燃的、微弱跳动的橘红色火焰,仿佛也在燃烧着某种同样灼热的、不为人知的欲望。

(本章完)
>>> 戳我直接看全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