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笼中鸟
颜灼起得很早，如同过去三年里的每一天。
她走下旋转楼梯，保姆张妈正在客厅里插花，眼皮都未曾抬一下。
“太太醒了？”
张妈语气带着惯常的敷衍，“今天老夫人吩咐了，要节俭些，早餐就简单弄点白粥咸菜吧。
那些个牛奶面包，浪费。”
颜灼脚步未停，走向餐厅，声音温和听不出情绪：“好，听张妈的。”
张妈撇撇嘴，对着她的背影小声嘀咕：“真当自己是女主人了，要不是少爷……”颜灼在餐桌前坐下，面前果然只有一碗清可见底的白粥和一碟小菜。
她安静地吃着，仿佛感受不到这份刻意怠慢。
吃完，她拿起手边的平板电脑，看似随意地滑动着，实则指尖飞快地敲击了几下代码，进入了傅家的内部管理系统。
她找到张妈的排班表和薪酬权限，不动声色地修改了几个参数——从下周开始，张妈将被调去负责别墅外围最辛苦的草坪修剪和垃圾管理，并且她的“特殊津贴”将被冻结。
做完这一切，她放下平板，脸上依旧是一片温婉的平静。
上午，傅承屿在书房处理公务，忽然传来一声低咒。
他的电脑屏幕蓝屏，无数代码乱闪，显然是中了病毒，几个正在进行的跨国视频会议被迫中断。
技术部的人匆匆赶来，捣鼓了半天，汗都下来了，却束手无策。
“废物！”
傅承屿脸色阴沉得能滴出水。
颜灼“恰好”端着一杯咖啡走到书房门口，看到里面的混乱，怯生生地站在门边。
傅承屿烦躁地瞥了她一眼：“有事？”
颜灼犹豫了一下，小声道：“我……我以前在学校电脑社待过，好像见过这种……要不要我试试？”
技术部主管脸上露出荒谬的表情。
傅承屿眉头紧锁，此刻也顾不上那么多，挥挥手：“别添乱就行。”
颜灼走过去，在众人怀疑的目光中坐下。
她看着蓝屏，眼神似乎有些茫然，然后伸出手指，在键盘上“胡乱”地敲击起来。
那动作在外行看来毫无章法，甚至有些笨拙。
然而，不到三十秒，屏幕上的乱码消失，熟悉的桌面界面重新出现，运行速度甚至比之前更快了。
技术部主管瞪大了眼睛，像是见了鬼。
傅承屿深邃的目光落在颜灼身上，带着一丝探究和诧异。
颜灼像是被他的目光吓到，立刻站起身，低下头，声音细弱：“好，好了……我，我出去了。”
她逃也似地离开书房，留下一个惊疑不定的傅承屿和一群目瞪口呆的技术人员。
下午，是傅太太们固定的茶话会。
地点在一家极其高雅的法式餐厅。
颜灼依旧是被忽视的那个。
苏晚的闺蜜团，以李太太为首，围着她，明褒实贬。
“颜灼，你这裙子是去年的款了吧？
傅总也不说给你买几件新的？”
“是啊，听说你以前家境普通，可能不太适应这种场合的礼仪吧？
要不要我介绍个老师给你？”
颜灼只是低着头，用小勺搅拌着杯中的红茶，一言不发，仿佛一团没有脾气的棉花。
首到她去洗手间，路过餐厅经理身边时，听到他正在用不太流利的中文与一位法国供应商沟通酒单，对方似乎对一个专业术语产生了误解。
颜灼脚步顿了顿，用纯正而优雅的法语，清晰而准确地指出了那个术语的正确含义和它背后代表的文化渊源，并委婉地给出了建议。
那位法国供应商先是一愣，随即露出恍然大悟的表情，激动地用法语向颜灼道谢。
餐厅经理震惊地看着颜灼，之前的轻慢瞬间化为恭敬，甚至带着一丝崇拜：“傅太太，您的法语……真是太令人惊叹了！”
颜灼只是微微颔首，没有多言，转身离开。
回到座位时，她依旧是那副温顺无害的模样，仿佛刚才那个光芒一闪、语惊西座的人不是她。
当晚，傅承屿在书房看着最新的股市报告。
傅氏集团的股价白天经历了一场有预谋的做空，波动剧烈，但在尾盘时，却被几笔来源神秘、精准无比的资金强势拉回，稳住了阵脚。
操盘手法老辣、精准，像是算准了每一个节点。
傅承屿盯着那异常的资金流向图，手指轻轻敲击着桌面。
这不是傅氏资金部的操作风格。
他按下内线电话，声音冷沉：“秦风，去查查今天在股市上帮我们稳住局面的，是什么人。”
他靠向椅背，目光锐利如鹰。
黑暗中，似乎有一只他看不见的手，在悄然搅动着风云。
而这只手，似乎……离他并不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