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婉,妈知道你最孝顺了,快把字签了。”“这房子过到阿诚名下,厂里就能多分一套房,
到时候你们小两口住,我们老的也能跟着享福不是?”冰冷的水泥灌入喉咙,
窒息的痛苦瞬间将林婉吞没。她猛地睁开眼。眼前,是婆婆赵桂花那张堆满虚伪笑容的脸,
手里拿着一份房产转️让协议。一模一样的场景。就是这份协议,让她家破人亡。这一世,
她要他们,血债血偿。1“签什么?”林婉的声音很轻,却像一根针,
刺破了屋里虚伪的祥和。赵桂花脸上的笑容僵了一下。“你这孩子,睡糊涂了?签协议啊,
把你们家那老房子的名字,暂时转给阿诚。
”她把那份写着“房屋赠与协议”的纸又往林婉面前推了推,上面的铅字扎得林婉眼睛生疼。
赠与。说得真好听。上辈子的她,就是被这“暂时”两个字骗了。
她信了婆婆说的为了厂里分房指标,信了丈夫顾诚说的只是走个过场。结果呢?房子一到手,
就成了顾诚和他堂妹,也就是自己最好的闺蜜白璐的婚房。他们以她的名义借了高利贷,
把她父母赶出老宅,最后为了彻底断绝后患,制造了一场意外,让她被灌了水泥,沉尸江底。
父母也在贫病交加中抑郁而终。撕心裂肺的恨意,几乎要从林婉的胸腔里喷涌而出。
她攥紧了身侧的拳头,指甲深深陷进肉里,用疼痛来维持最后的清醒。不能急。
现在还不是撕破脸的时候。“妈,这事儿太大了,我得跟我爸妈商量一下。”林婉垂下眼帘,
遮住里面的滔天恨意,声音听起来有些怯懦。这才是赵桂花熟悉的那个林婉,
一个从乡下嫁过来,没主见、好拿捏的软柿子。赵桂花立刻就不高兴了。“商量什么?
你爸妈那老思想懂什么!你现在是顾家的人,就该凡事为顾家着想!阿诚是厂长的儿子,
以后是要接班的,多分一套房子对他多重要你不知道?”赵桂花的声音尖利起来,
唾沫星子都快喷到林婉脸上。“再说了,只是借用一下名字,房子还是你们家的,你怕什么?
”林婉在心里冷笑。怕什么?上辈子她就是什么都不怕,才落得那般下场。“妈,我不是怕。
就是我爸那个人您也知道,倔得很,这房子是他留着给我弟弟娶媳“妇用的,
我要是不说一声就给了阿诚,他会打死我的。”她搬出了自己的父亲当挡箭牌。
赵桂花最瞧不起的就是林婉那个穷酸又固执的爹,一听这话,脸上满是鄙夷。“一个破瓦房,
还当成宝了!行了行了,那你自己看着办,别耽误了阿诚的正事!要是分房名额没了,
这责任你担得起吗?”赵桂花把协议“啪”地一声摔在桌上,扭着肥胖的身子走了。
屋子瞬间安静下来。林婉看着桌上那份协议,就像看着一条吐着信子的毒蛇。她缓缓拿起,
一点一点,将它撕得粉碎,扔进了墙角的垃圾桶里。晚上,顾诚回来了。
他穿着一身干净的白衬衫,头发梳得一丝不苟,鼻梁上架着一副金丝眼镜,
看起来斯文又可靠。谁能想到,这副皮囊下,藏着一颗多么肮脏恶毒的心。“小婉,
听我妈说,你不想签协议?”顾诚一进门,就开门见山,但口吻还算温和。他走到林婉身边,
习惯性地想去搂她的肩膀。林婉不动声色地侧身躲开,站了起来。“嗯,我不能签。
”顾诚的手僵在半空,他有些诧异地看着林婉。今天的妻子,好像有哪里不一样了。
“为什么?我妈不是都跟你说了吗?只是走个流程,帮我拿到单位的福利房。小婉,
我们结婚两年了,还挤在这小屋里,你就不想有套属于我们自己的大房子吗?
”他开始描绘美好的未来,就像上一世那样。他的话语里充满了诱惑,
每一个字都精准地踩在她曾经的期盼上。可惜,现在的林婉,一个字都不会信了。“顾诚,
”林婉抬起头,第一次如此清晰地直视他的眼睛,“那是我娘家的房子,是我爸妈的养老钱,
是我弟弟的彩礼本。我不能动。”她的声音不大,但每个字都无比坚定。
顾诚的耐心终于告罄。他收起了伪装的温情,俊朗的脸上浮现出一丝不耐和阴沉。“林婉,
你什么意思?我们是一家人,你的不就是我的?你这么防着我,是不是没把我当丈夫?
”他开始扣帽子了,这是他的惯用伎俩。上辈子的她,最怕他这么说,每次都会立刻妥协,
道歉,想尽办法让他开心。可现在,林婉只想笑。“一家人?顾诚,你真的把我当一家人吗?
”她反问了一句,那双清澈的眼睛里,似乎藏着某种他看不懂的东西,让他莫名心慌。
“你……你胡说什么!我不把你当一家人,我娶你干什么?”顾诚的音量不自觉地拔高,
像是在掩饰什么。“是啊,你娶我干什么呢?我也一直在想这个问题。”林婉轻轻地说。
或许是为了她那张还算漂亮的脸。或许是为了她逆来顺受的好脾气,能让你在外面彩旗飘飘,
家里红旗不倒。或许,就是为了我们家那栋即将拆迁的老房子。这些话,林婉没有说出口。
她只是平静地看着他,看得顾诚越来越烦躁。“不可理喻!林婉,我没时间跟你耗,
明天之前,你必须把字签了!否则……”“否则怎样?离婚吗?”林婉接过了他的话。
三个字,像一颗炸雷,在小小的房间里轰然炸响。顾诚彻底愣住了。他设想过林婉会哭,
会闹,会跟他讲道理,却唯独没有想过,她会说出“离婚”这两个字。
这个一向对他言听计从,爱他到骨子里的女人,怎么可能主动提离婚?“你再说一遍?
”他几乎以为自己听错了。林婉看着他震惊的脸,心中涌上一股报复的快意。这就受不了了?
顾诚,我们的游戏,才刚刚开始。她一字一句,清晰地重复道:“我说,你要是逼我,
我们就离婚。”2.空气死一般寂静。顾诚的脸一阵青一阵白,像是被人狠狠扇了一耳光。
离婚?林婉这个逆来顺受的女人,竟然敢跟他提离婚?简直是天大的笑话!“林婉,你疯了?
你知道你在说什么吗?”他压低了嗓音,话语里是淬了毒的威胁。“我很清醒,顾诚。
”林婉的神情平静得可怕,“这协议,我不会签。这个婚,你要是觉得过不下去,可以离。
”她太了解顾诚了。他自私又爱面子,绝对不会在这个时候选择离婚。一来,
他厂长儿子的身份,离婚是丑闻。二来,他还没拿到她家的老房子,怎么可能甘心放手?
果然,顾诚的胸膛剧烈起伏了几下,最终还是把那股邪火压了下去。他不能离。
至少现在不能。他深吸一口气,脸上又换上了那副虚伪的痛心疾首。“小婉,
你怎么能这么想?我是不是最近工作太忙,忽略你了?我们是夫妻,有什么话不能好好说,
非要提那两个字伤感情?”他试图再次扮演深情丈夫的角色。林婉看着他拙劣的表演,
胃里一阵翻江倒海。“我累了,想休息了。”她不想再跟他演下去,直接下了逐客令。说完,
她转身就往床边走,连一个多余的表情都懒得给他。顾诚看着她决绝的背影,
眼底的阴霾越来越重。他知道,今天这事是谈不下去了。这个女人,好像一夜之间变了个人。
必须想别的办法。第二天一早,林婉没跟任何人打招呼,简单收拾了几件衣服,
直接回了娘家。顾家那个地方,她多待一秒都觉得恶心。她娘家在城郊的筒子楼,
老旧、狭窄,楼道里堆满了杂物,弥漫着一股说不清的霉味。可这股味道,
却让林婉感到无比心安。“姐,你怎么回来了?”开门的是她弟弟林军,十七岁的少年,
瘦得像根豆芽菜,但眼睛很亮。看到林婉,林军的脸上满是惊喜。“想爸妈了,就回来看看。
”林婉揉了揉弟弟的头发,走了进去。屋子很小,一眼就能望到头。爸妈正在厨房里忙活,
听到动静探出头来。“小婉回来了?”妈妈王秀莲围着围裙,手上还沾着面粉,看到女儿,
脸上的皱纹都笑开了。“爸,妈。”林婉的鼻子一酸,眼泪差点掉下来。真好,
他们都还好好的。上辈子,她被顾家磋磨,很少有时间回来看他们。直到他们去世,
她才幡然醒悟,自己为了一个不爱自己的男人,亏欠了至亲多少。“回来就回来,
怎么还拎着东西。”爸爸林建国是个沉默寡un言的男人,嘴上埋怨着,
却伸手接过了林婉手里的网兜,里面装着两斤肉和一些水果。“顾诚呢?他没跟你一起回来?
”王秀蓮一边给女儿倒水,一边问道。“他厂里忙。”林婉含糊地应付了一句。
她不想现在就把顾家的龌龊事告诉父母,怕他们担心。吃午饭的时候,
一家人围着小小的方桌,王秀莲不停地给林婉夹菜。“多吃点,你看你都瘦了,
是不是在婆家吃不好?”“没有妈,我挺好的。”林婉扒着饭,心里五味杂陈。
她抬眼打量着这个家。墙壁已经斑驳,露出里面的红砖,一张老旧的木床,一个掉漆的衣柜,
还有墙角那个布满灰尘的雕花木箱。林婉的动作顿住了。那个木箱!是爷爷留下来的。
上辈子,这箱子被她当成废品,连同屋里其他旧家具一起,被顾诚找人“处理”掉了,
只给了她五十块钱。后来她才知道,那根本不是什么破箱子,而是金丝楠木的老物件!
光是那个箱子,在几十年后就价值连城!而顾诚,早就伙同白璐,找了懂行的人来看过,
他们从一开始就算计好了一切!林婉的心脏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紧紧攥住。她放下碗筷,
走到墙角,轻轻抚摸着那个木箱。木箱上雕刻着繁复的祥云图案,虽然蒙着厚厚的灰尘,
却依旧能看出当年的精致。“姐,你看这破箱子干嘛?又占地方又没用,回头我劈了当柴烧。
”林-军凑过来说道。“不许动!”林婉的声音陡然严厉。林军吓了一跳。
林婉也意识到自己反應过激了,她缓和了语气:“小军,这箱子是爷爷留下的,是念想,
不能动。”她转头对父母说:“爸,妈,这箱子,还有家里这些老家具,以后谁来都不能卖,
知道吗?”林建国和王秀莲虽然不解,但看女儿说得郑重,还是点了点头。“知道了,
不就是一个破箱子吗,谁会要。”王秀莲不以为意地说。林婉没有再解释。她知道,
很快就会有人为了这些“破烂”打破头了。她必须尽快行动起来。她需要钱,
需要在这个时代站稳脚跟的资本。而这第一桶金,就藏在这个家里。她记得,
爷爷除了这个箱子,还留下了一套旧邮票,就藏在床板下的一个铁盒子里。那套邮票里,
有一枚价值连城的“全国山河一片红”!下午,趁着父母午休,林婉悄悄掀开了床板。果然,
一个生了锈的铁皮饼干盒,正静静地躺在角落里。林婉的心跳开始加速。3.铁盒打开,
一股陈旧的纸张味道扑面而来。里面是一本集邮册,册页已经泛黄发脆。
林婉的手指微微颤抖,一页一页地翻开。她对邮票一窍不通,但她清晰地记得,
上辈子顾诚和白璐找到这本邮册时那欣喜若狂的表情。白璐当时指着其中一枚邮票,
尖着嗓子喊:“阿诚哥你看!是它!就是它!这下我们发了!
”林婉的目光在邮册上飞快地搜索着。终于,她的视线定格在其中一页。
那是一枚以红色为主色调的邮票,上面印着工农兵高举红宝书的图案,
背景是红色的中国地图,下面写着“全国山河一片红”七个字。就是它!找到了!
林婉的心脏狂跳起来,像是要从嗓子眼里蹦出来。她小心翼翼地用镊子将那枚邮票取下,
用干净的手帕包好,贴身藏了起来。有了它,她就有了反抗的底气。就在这时,
门外传来了敲门声。“小婉在家吗?我是白璐啊。”是白璐!她怎么找来了?
林婉的眼神瞬间冷了下来。真是说曹操,曹操就到。她迅速将邮册和铁盒藏回原处,
恢复床板,然后才去开门。门外站着的,正是她那位“好闺蜜”白璐。
白璐今天穿了一件时髦的碎花连衣裙,脸上画着淡妆,衬得她皮肤白皙,楚楚动人。
她手里还拎着一网兜水果,笑意盈盈地看着林婉。“小婉,听说你回家了,我来看看你。
怎么了?是不是跟诚哥吵架了?”她的语气里充满了关切,
仿佛真的是一个担心闺蜜的好姐妹。如果不是经历过上一世的背叛,
林婉几乎要被她这副模样骗过去了。“没有,就是想家了。”林婉侧身让她进来,
神情淡淡的。白璐走进狭小的屋子,眼中飞快地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嫌弃,
但很快又被热情的笑容取代。“你呀,就是爱胡思乱想。诚哥那个人你还不知道?
就是嘴硬心软。他今天还跟我说,后悔昨天对你发脾气了呢。”白璐一边说着,
一边熟稔地坐到床边,拿起桌上的水杯就喝。她这是在宣示主权吗?林婉心中冷笑,
面上却不动声色。“是吗?他跟你说什么了?”白璐放下水杯,拉住林婉的手,
一副语重心长的样子。“小婉,你别怪我多嘴。我觉得诚哥也是为了你们好,
不就是签个字吗?你何必跟他拧着来呢?那房子给了诚哥,以后你们住进楼房,
不比窝在这破地方强?”她的话,和赵桂花如出一辙。果然是一丘之貉。
“那是我爸妈的房子。”林婉抽回自己的手,平静地重复了一遍。白璐的脸上闪过一丝不耐,
但还是耐着性子劝道:“哎呀,我知道。但叔叔阿姨就你一个女儿,以后还不都是你的?
你的不就是诚哥的吗?你这么分彼此,诚哥会伤心的。”她顿了顿,压低了声音,
凑到林婉耳边。“我可听说了,厂里这次分房名额特别紧张,好多人盯着呢。
要是诚哥错过了这次机会,下次就不知道要等到猴年马月了。你总不想因为这事,
影响你们夫妻感情吧?”这话里,已经带上了几分威胁的意味。林婉看着她近在咫尺的脸,
那张漂亮的脸上写满了算计。她忽然觉得很好笑。上辈子,
她就是被这样虚伪的“关怀”蒙蔽了双眼,把豺狼当亲人。“白璐,”林婉忽然开口,
“你是不是很希望我签了那份协议?”白璐愣了一下,似乎没想到她会这么问。
“我……我当然是为你好啊!我们是最好的姐妹不是吗?”她有些心虚地眨了眨眼。“是啊,
最好的姐妹。”林婉轻轻地重复着,眼底却是一片冰凉,“好到可以共享一个丈夫吗?”轰!
白璐的脑子里像是有什么东西炸开了。她猛地瞪大眼睛,脸色瞬间变得惨白。
“你……你胡说什么!”她的声音尖锐而顫抖,完全失去了刚才的镇定。
林婉看着她惊慌失措的样子,心中涌起一股扭曲的快意。这就怕了?
她就是要一点一点地撕开她们的伪装,让她们活在恐惧和猜疑之中。“我胡说什么了?
”林婉故作无辜地眨了眨眼,“我就是打个比方。你看你,反应这么大干什么?
难道你和顾诚之间,真的有什么?”她故意把话说得模棱两可,像是在开玩笑,
又像是在试探。白璐的心脏狂跳不止,后背瞬间就被冷汗浸湿了。林婉知道了?
她怎么会知道的?不可能!她和顾诚的事做得那么隐秘,绝不可能有人发现!她一定是猜的!
在诈我!白璐强迫自己冷静下来,挤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小婉,你别开这种玩笑,
一点都不好笑。我跟诚哥清清白白的,你可不能冤枉我们。”“是吗?清清白白的啊。
”林婉拖长了语调,意味深长地看着她,“那就好。”她不再继续这个话题,
反而聊起了家常。“对了,你最近跟我堂哥还有联系吗?”白璐的神经再次绷紧。
林婉的堂哥,是个不学无术的混混,前段时间因为堵伯,欠了一屁股债,
正好是白璐帮忙“牵线”,从顾诚那里“借”了一笔钱。当然,这笔钱,
最后是以林婉的名义借的。这也是他们计划中的一环。“没……没怎么联系。
”白璐含糊地回答。“哦,那真是太可惜了。”林婉慢悠悠地说,“我昨天还看见他了,
好像又在跟人赌钱。你说,他要是还不上钱,顾诚会不会来找我要啊?
”白璐的脸色又白了几分。她终于确定,林婉是真的知道了什么。
她不再是以前那个蠢笨好骗的林婉了!白璐坐不住了,她找了个借口,仓皇地逃离了林家。
看着她落荒而逃的背影,林婉的嘴角,终于勾起一抹冰冷的弧度。白璐,顾诚,别着急。
一个一个来,谁都跑不掉。她要亲手把他们送进地狱。4.送走白璐这尊瘟神,
林婉立刻开始了自己的计划。当务之急,是把手里的邮票换成钱。八十年代,信息闭塞,
想把一件东西卖出高价,不能像后世一样挂在网上,必须找到识货的买家。
林婉想到了一个地方——东城的鸽子市。那里是江城最大的自发形成的旧货市场,
三教九流汇聚,鱼龙混杂,既有骗子,也有真正懂行的大家。能不能淘到宝,
全凭眼力和运气。当然,对于林婉来说,她不需要运气。她需要的,只是一个机会。第二天,
她跟父母说出去找同学,换上了一身最不起眼的旧衣服,
把那枚“全国山河一片红”用手帕层层包好,藏在内衣口袋里,然后坐上了去东城的公交车。
鸽子市天不亮就开市,等林婉到的时候,已经是人声鼎沸。狭窄的巷子里,
地上铺满了各式各样的旧物,旧书、瓷器、铜钱、家具……琳琅满目。
叫卖声、讨价还价声此起彼伏。林婉压低了帽檐,逆着人流往里走。她不急着出手里的邮票。
这枚邮票价值太高,贸然拿出来,只会引来祸端。她一个年轻女人,怀揣巨宝,
无异于稚子抱金过市。她需要先找一个可靠的中间人。上辈子,她听顾诚和白璐提过,
鸽子市里有个外号叫“阎王”的掮客,手眼通天,最讲规矩,只要抽够了佣金,
就能保证交易的绝对安全。林婉的目标,就是找到这个“阎王”。她一边走,
一边竖起耳朵听着周围人的交谈。“嘿,听说了吗?
‘阎王’那儿昨天收了个宋代的官窑笔洗,转手就卖了这个数!
”一个干瘦的男人伸出五根手指,神秘兮兮地说。“五万?”旁边的人倒吸一口凉气。
“五万?你瞧不起谁呢?五十万!”林婉的心脏猛地一跳。她不动声色地凑了过去,
装作看地摊上的小人书。“这‘阎王’到底什么来头啊?这么厉害?”“谁知道呢,
只知道他姓江,没人敢惹。想找他看东西,都得去最里面那个茶馆排队。”最里面的茶馆。
林婉记下了这个信息,转身就往巷子深处走去。巷子尽头,果然有一家不起眼的茶馆,
连个招牌都没有,黑洞洞的门脸,透着一股生人勿进的气息。林婉深吸一口气,走了进去。
茶馆里光线昏暗,只有寥寥几桌客人,都在低声交谈,气氛有些压抑。一个穿着黑色对襟衫,
面容冷峻的男人坐在最靠里的位置,他面前的桌子上只放了一杯清茶。
他看起来不过二十七八岁,但整个人却透着一股与年龄不符的沉稳和锐利。
周围的人似乎都对他颇为忌惮。林婉猜想,他应该就是那个“阎王”江爷。她没有贸然上前,
而是找了个角落的位置坐下,点了一杯最便宜的茶,默默地观察着。
她看到有人拿着东西上前,那男人只扫一眼,便吐出一两个字。“假的。”“留着。
”“扔了。”言简意赅,却带着不容置疑的权威。林婉的心渐渐定了下来。这个人,
看起来是靠谱的。她正准备等一个合适的时机上前,茶馆的门帘忽然被人一把掀开,
几个流里流气的青年闯了进来。为首的是个黄毛,脸上带着一道疤,看起来凶神恶煞。
“江爷,出来聊聊!”黄毛大咧咧地喊道,打破了茶馆的宁静。
被称作江爷的男人连眼皮都没抬一下,端起茶杯,轻轻吹了吹上面的浮沫。“滚出去。
”他的声音不大,却透着一股寒意。黄毛的脸瞬间涨成了猪肝色。“姓江的,
你别给脸不要脸!我大哥说了,这鸽子市的规矩该改改了!你一个人抽三成的水,
吃的也太肥了!”“是吗?”江爷终于放下茶杯,抬起了头。他的目光很冷,
像两把淬了冰的刀子,直直地射向黄-毛。黄毛被他看得心里发毛,但仗着人多,
还是壮着胆子喊道:“今天你要是不给我们一个说法,就别想走出这个门!”话音刚落,
他身后的几个混混就“哗啦”一下围了上来。茶馆里的客人吓得纷纷起身,躲到了一边。
林婉也站了起来,心脏提到了嗓子眼。她没想到会遇到这种场面。然而,江爷依旧稳如泰山。
他甚至还慢条斯理地整理了一下自己的袖口。“我再说一遍,滚。”“操!兄弟们,给我上!
让他知道马王爷有几只眼!”黄毛怒吼一声,拎着一把椅子就朝江爷砸了过去!
说时迟那时快,江爷动了。没人看清他是怎么动的。只看到一道残影闪过,下一秒,
黄毛已经发出一声惨叫,整个人倒飞了出去,重重地砸在地上。他那几个同伙还没反应过来,
就被江爷三拳两脚,全都撂倒在地,一个个抱着胳膊腿哀嚎不止。整个过程,不超过十秒。
茶馆里鸦雀无声。江爷拍了拍手上根本不存在的灰尘,重新坐回椅子上,
端起那杯已经凉了的茶,仿佛刚才什么都没发生过。林婉的心跳得飞快。这个人,不仅懂行,
还这么能打!她今天,是找对人了。她定了定神,攥紧了口袋里的邮票,
朝着那个男人走了过去。5.林婉走到那张八仙桌前,整个茶馆的空气似乎都凝固了。
所有人的视线都聚焦在她身上,有好奇,有惊讶,更多的是看好戏的幸灾乐祸。
这个女人是疯了吗?没看到江爷刚刚才动完手,煞气还没散呢?江爷,也就是江野,
也抬起了头。他看着眼前这个穿着朴素,但脊背挺得笔直的女人,
黑沉的眼眸里闪过一丝诧异。她的脸上虽然带着一丝紧张,但眼神却很亮,亮得有些灼人。
不像那些被他气场吓破胆的男人。有点意思。“有事?”江野开口,
声音还带着一丝刚才动手后的冷冽。林婉没有立刻回答,
而是从口袋里掏出那个用手帕包裹得严严实实的东西,轻轻放在桌上,推到他面前。
她的动作很稳,没有一丝一毫的犹豫。江野的目光落在那个小小的手帕包上,
眉头微不可察地挑了一下。他没有立刻去碰。在这鸽子市,什么稀奇古怪的东西都有。
有人拿假货来碰瓷,有人拿脏东西来讹诈。他必须谨慎。林婉看出了他的戒备,
她轻声说:“江爷,我只耽误您一分钟。看完这个,您再决定要不要把我赶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