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试官让我滚出去时,那男孩追进电梯塞给我一颗草莓糖。 后来他成了我的设计师助理,
整天姐姐长姐姐短。 直到甲方拍桌大骂我的方案垃圾,
他忽然扯松领带轻笑:“再说她一句试试?” 那晚他把我困在复印间,奶音带哑:“乖,
换我养你。” 我慌得去捂他的嘴:“你才二十!” 他反手扣住我腕子按在墙上:“嗯,
所以能等你到八十岁。”冰冷的白炽灯光下,许昭棠觉得自己的声音在发颤。
“贵公司……对我作品集的评价是?”她努力挺直背脊,
指甲几乎抠进掌心那几张打印出来的设计稿里。长条会议桌尽头,
那个叫李经理的中年男人嗤笑一声,随手捻起一张她的概念图纸,指尖在屏幕上一划。
屏幕上顿时弹出一个界面设计案例,配色和布局与她的草图有七分形似,
右下角标注的发布时间,比她完成这份草图早了整整三个月。“许小姐,
”李经理把图纸往她面前一丢,纸张轻飘飘地滑落在光亮的桌面上,“解释下?
”许昭棠的脑子嗡地一声。那个案例她见过,是国外一个小众工作室的作品,发布时间很早,
确实在她画这张之前。可创意撞车到这种程度?“这……”喉咙干得发紧,她试图辩解,
“只是巧合……灵感来源不同,最终的表达……”“巧合?”李经理打断她,眼神像淬了冰,
“你当我们启明是收废品的?连这种抄袭缝合的玩意儿都看不出来?”他身体前倾,
带着浓重烟草味的气息喷在她脸上,“简历倒是花哨。滚出去!别浪费大家时间。
”“我没有抄袭!”声音猛地拔高,带着屈辱的尖利。但话一出口,许昭棠就后悔了。
她看到会议室里其他几个面试官脸上露出的嘲讽和不耐烦。没人想听失败者的辩白。
她猛地站起身,椅子腿在地上刮出尖锐的噪音。
一把抓起桌上散落的简历和那张该死的设计稿,纸张在她手里被揉成一团。
眼泪就在眼眶边上打转,硬是被她咬牙逼了回去。推开沉重的会议室门,
外面开放式办公区的喧嚣潮水般涌来,夹杂着若有若无的好奇目光。
她脚步踉跄地冲向电梯的方向,手指发着抖用力戳着向下的按钮。冰冷的金属门终于打开,
空无一人的轿厢像一个暂时的避难所。她一步跨进去,后背重重靠在冰凉的镜面上,
才泄出一口哽在胸腔的气。门快合上的瞬间,一只手突兀地伸了进来。感应门立刻弹开。
门口站着一个年轻男孩,很高,穿着简单的白色T恤和浅蓝色破洞牛仔裤,
肩上随意挎着个帆布包,头发有点微卷乱翘,像是刚睡醒。他看起来最多二十岁出头的模样,
脸庞干净得甚至有些稚气,一双眼睛却很亮,像落了星子,此刻正一瞬不瞬地看着她。
许昭棠狼狈地别开脸,抬手飞快地蹭了一下眼角。男孩没说话,沉默地走了进来。
电梯门缓缓合上,狭小的空间里只剩下下行时轻微的失重感和一片压抑的沉寂。
数字一层层向下跳。许昭棠死死低着头,盯着自己脚上半旧的白色小皮鞋,
努力维持着仅剩的一丝体面。那团被揉皱的简历紧紧攥在手心,硌得掌心生疼。叮。
电梯到达一层的声音格外清脆。门无声滑开,许昭棠几乎是逃一般地往外冲。
刚迈出电梯半步,手腕突然被一只温热干燥的手轻轻圈住了。力道很轻,
带着一种不由分说的温和。她惊愕地回头。电梯柔和的光线笼罩在那个年轻男孩身上。
他什么也没问,另一只手迅速从帆布背包的侧袋里摸了点什么出来,
不由分说地塞进她那只没有攥纸团的掌心。动作快得像一阵微风掠过。触感微凉,
带着光滑的塑料包装,尖尖的棱角——是一颗草莓形状的水果硬糖。鲜艳的半透明塑料纸,
印着可爱的英文标签。许昭棠完全愣住,大脑一片空白,下意识地攥紧了那颗糖。
他松开她的手腕,对她快速地笑了一下,露出一排洁白的牙齿,那笑容灿烂得毫无阴霾,
像雨后突然穿透云层的阳光,有点晃眼。然后他朝她眨了眨眼,
带着点这个年纪特有的狡黠和善意,转身就退回了电梯里。
金属门悄无声息地在两人之间合拢。最后定格的画面,是电梯门缝中映出的少年清澈的瞳仁,
微微弯起。许昭棠呆呆地站在原地,手心里那颗草莓糖的塑料包装硌着她先前抠红的指腹,
带来细微的、真实的刺痛感。她低头,摊开掌心。包装鲜艳,印着的草莓图案饱满欲滴。
一股巨大的酸楚猛地冲上鼻腔。她死死咬住下唇,将那点不合时宜的温热强行逼退。
指尖微微发颤,却极其缓慢地、珍重地将那颗糖放进了自己的通勤包最里层的小口袋。
然后她抬起头,深吸了一口气挺直背脊,大步走出了启明设计那栋气派的玻璃写字楼。
阳光刺眼,但她没有再回头。半个月后,许昭棠入职“拾光设计”,职位是初级平面设计师。
“昭棠!”对桌的同事赵姐探过头,压低声音,“来了个实习生,
据说是顶替之前跑路的那个助理的。我的天……”赵姐眼睛都放光了,
“长得跟个小明星似的,那叫一个嫩!”许昭棠眼睛还盯着屏幕上密密麻麻的产品图数据,
随口应道:“哦,挺好。”赵姐恨铁不成钢:“好什么好?待会儿你眼睛可别掉下来!
我跟你说……”“大家好。”一个清润干净的声线在办公室门口响起,不高不低,
却奇妙地穿透了区域里细碎的键盘声。许昭棠下意识地抬眼望去。门口背着光站着一个身影,
简单的白衬衫,袖子随意挽到手肘,露出线条流畅的小臂,肩上的帆布包有点眼熟。
那张脸……许昭棠的呼吸猛地一滞。清爽的短发,微卷的发梢,白皙的脸庞,
还有那双看过一次就难以忘记的、如同落满星光的眼睛。是她差点摔倒那天电梯里的男孩。
他目光扫过整个大办公区,在看到她的方向时,似乎停顿了不到半秒,随即若无其事地移开,
对着大家露出一个干净明朗的笑容:“我是新来的设计助理,我叫江临。接下来的三个月,
请各位多多关照。”邻座的赵姐激动地用笔戳她胳膊:“看吧看吧!帅不帅?我就说!
”许昭棠猛地收回视线,心脏却在胸腔里毫无章法地乱跳起来。
她盯着眼前屏幕上扭曲的像素点,脑子里一团浆糊。怎么会是他?他是启明的实习生?
可那天她明明是从启明狼狈逃出来的啊……部门主管张哥走过去,拍了拍江临的肩,
简单介绍了一下区域划分和工作流程,然后指向许昭棠的方向:“小江,
你先跟着许老师熟悉流程。许老师虽然刚来不久,但经验很扎实。”江临的目光再次投过来,
这一次,带着明确的笑意和一丝恰到好处的尊敬。他几步走到许昭棠工位旁边,
距离保持得刚刚好,礼貌却不过分疏远。“许老师。”他开口,声音清透得像山涧泉水,
“麻烦您了。”许昭棠觉得脸颊有点发烫,努力维持住脸上的职业化平静:“不麻烦。
叫我名字就好。”“好的,许老师。”他又笑,那笑容依旧纯粹,带着年轻人特有的活力。
他拉开旁边闲置的助理工位的椅子坐下,动作自然熟练地开机,插上自己的设备。
许昭棠用眼角余光瞟着他,他专注地设置电脑系统的侧脸线条利落而柔和,长长的眼睫垂下,
在眼睑下投出一小片阴影。“那个……”许昭棠犹豫了一下,终于忍不住压低声音开口,
“之前……在启明,谢谢你的糖。”江临操作鼠标的手指一顿,转过头看她,
嘴角弯起一个明亮的弧度,眼神清透得一眼见底:“不用谢。”语气坦荡得像在聊天气,
“那天看你心情不太好。”他顿了顿,补充道,“草莓味的甜,吃了能好点。
”理由简单纯粹得令人无法反驳。许昭棠看着他真诚的眼睛,
心底那一丝疑虑和尴尬悄然散去了一点。也许就是碰巧吧。
她把注意力强行拉回到自己电脑屏幕上:“我们组的项目都在这边共享文件夹。
你先看看最近这个品牌手册的设计初稿,
主要是排版逻辑和图文风格统一的问题……”她点开几个文件,快速讲解起来。
江临立刻凑近了些,认真盯着屏幕,神情专注。
他身上有一股很淡的、干净的阳光混合着洗衣液的味道,丝丝缕缕地侵入她的嗅觉神经。
许昭棠的心跳,又不争气地快了两拍。“明白了,许老师,
”江临的声音打断她一丝微不可察的走神,“品牌风格定位偏向年轻化和极简,
色调统一以主品牌色延伸,文案提炼核心卖点,主图要兼顾质感和场景氛围。对吗?
”他条理清晰地复述了一遍要点,分毫不差。许昭棠着实惊讶了一下:“对,理解得很到位。
”接下来的时间,江临安静得像不存在,但效率高得惊人。许昭棠让他核对文字,
他迅速标记出两处不易察觉的错别字;让他筛选符合风格的主图,
他找来的几张构图和质感都无可挑剔。“许老师,这张产品图光线偏暖,
和手册的整体冷调有点冲突。”他指着其中一张。“嗯,”许昭棠凑近看,
不得不承认他的眼力,“确实。换掉这张,用刚才筛选出的备选三号图。”“好。
”江临立刻操作。他离得很近,键盘敲击声清晰可闻。许昭棠强迫自己盯着屏幕,
眼角余光却无法忽略旁边那个专注的、散发热源的年轻身影。他操作键盘的手指干净修长,
手背上隐约能看到青筋的脉络。下午三点,部门老大王总踱步过来,拍了拍手,
声音洪亮:“大家注意一下!‘悦享生活’那个电商平台的广告项目,甲方临时来了,
要过最终版!小许!”他精准点名,“资料准备好,你主述!”许昭棠心里咯噔一下。
这个项目她跟了半个月,方案被甲方打回来改了三遍,
对方那个叫高总的甲方负责人出了名的刻薄难缠。昨天她和同事陈宇熬到凌晨才出的最终稿,
她心里实在没底。“许昭棠,陈宇,江临,跟我来第一会议室!”许昭棠深吸一口气,
抱起笔记本电脑。江临已经迅速起身,将她整理好的打印资料一并拿在手里,
又顺手拿起她桌角的保温杯。许昭棠想开口说不用,江临已经先一步走向会议室方向。
“……”她默默跟了上去。会议室长桌对面,坐着两人。
一个是上次对接时态度尚可的刘经理。另一个男人约莫四十上下,大腹便便,
梳着油光水亮的分头,眼神倨傲地扫视着鱼贯而入的拾光团队。他就是那个高总。
“快点开始吧,”高总敲了敲桌面,带着浓重的不耐,“我们时间很紧。
”张哥和王总陪着笑拉开椅子坐下。许昭棠打开电脑连接投影,
屏幕上显示出精心制作的方案PPT封面。她定了定神,站到屏幕侧前方,
尽量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平稳清晰:“高总、刘经理。本次提案围绕贵平台‘悦享生活,
好物随心’的Slogan展开,我们采用了……”前几分钟还算顺利。高总双手抱胸,
斜靠在椅背上,面无表情地听着。
许昭棠开始展示核心创意:一个串联家庭、办公、休闲三大场景的系列动态广告脚本,
以轻松温暖的基调展示不同场景下电商平台提供的解决方案。
她讲完第一支办公场景的创意故事板,正准备展示视觉风格时,高总忽然抬手打断了她。
“等一下。”他拖长了调子,眼皮都没抬,“这个所谓的‘职场精英无缝切换’创意,
就是你们挖空心思半个月想出来的?”会议室的气氛骤然凝固。“高总,
我们这个切入点是……”许昭棠试图解释,心脏在胸腔里沉沉地跳。
高总“啪”地合上面前的文件,身体前倾,目光像冰冷的剃刀刮过许昭棠的脸:“切入点?
垃圾的切入点吧!老套!毫无新意!这种东西我十年前就玩烂了!”他的声音陡然拔高,
唾沫星子几乎溅到投影屏幕上,“职场?精英?现在年轻人压力那么大,
谁特么爱看这种东西?你们到底有没有做过市场调研?还是纯粹在这儿闭门造车,
糊弄我们甲方?!”字字诛心。许昭棠的脸色瞬间褪尽血色,
攥着激光笔的手指骨节捏得发白,指甲深陷进掌心,
试图用那点痛觉压住眼眶里汹涌的酸涩和喉头的腥气。她站在那里,
感觉全身的血液都涌向头顶,又被那劈头盖脸的羞辱冻成了冰渣。周围的空气凝固了,
沉甸甸地压得她喘不过气来。王总和张哥急切的辩解声嗡嗡作响,像是隔着厚厚的水幕传来,
模糊不清。就在这时,一直站在门边旁观的江临动了。
他没有去理会脸色铁青的王总和拼命使眼色的张哥,径直绕过半个会议桌,
走到了许昭棠身边。然后,在所有人惊愕、不解甚至带着点看笑话的目光中,
他动作自然地拉开了离他最近的一把空椅子。金属椅腿在地板上刮出短促的声音,
清晰而突兀。江临把椅子拖到许昭棠身后一步的位置。他没有说话,
只是抬眼看向站在投影侧前方,脸色苍白得像纸一样的许昭棠,眼神平静无波。
那只是一个简单的动作:拉开椅子。没有语言,没有夸张的肢体表达,
甚至他的表情都没有太大变化。但在这个被恶意淹没、所有人都噤若寒蝉的时刻,
在这个许昭棠孤立无援、摇摇欲坠的风暴中心,那把被拉开的椅子,
无声地撑起了她身后方寸之地的一片空间。像一块沉默的礁石,无声地宣告着一个存在。
许昭棠僵直的身体微微晃了晃,几乎用尽全力才抑制住立刻坐下去的冲动。
一股滚烫的热流猛地窜上鼻尖,眼眶里被强行压下去的湿意再次汹涌起来。
她甚至能清晰地听到自己擂鼓般的心跳声,撞击着耳膜。“你干什么?!
”坐在对面的高总反应过来了,他像被侵犯了领地的鬣狗,眼神陡然变得尖利而阴鸷,
“哪个部门的实习生这么不懂规矩?”他手指毫不客气地戳向江临,
“这里有你拉椅子的份儿?!”王总和张哥脸色大变,正要呵斥。
一直沉默的江临却在这时开口了。“高总,”他的声音依旧是清润的,没有半点提高,
甚至带着一丝若有似无的笑意,“您时间宝贵,火气也大。
但指着别人的鼻子说话……”他顿了顿,身体极其松弛地靠在了椅背上,
那双清澈的眸子直直回视着高总喷火的眼神,语气陡然转冷,像淬了冰,
“是不是也不太懂规矩?”会议室里瞬间死寂。落针可闻。所有人都僵住了,
目光齐刷刷地钉在那个年轻得过分的男孩身上。他刚才说什么?他居然敢直接怼回去?!
还是用那样一种平静到令人发毛的语气?
高总显然没料到这个看起来像花瓶的实习生敢这么顶撞他,一时间竟被噎住了,
那张油腻的脸因为极度的愤怒和惊愕迅速涨红,嘴唇蠕动着,像一条离水的鱼。
“你、你再说一遍?!”高总终于找回了自己的声音,猛地一拍桌子站了起来,
巨大的声响在寂静的会议室里回荡。江临却笑了。
那笑容不像他平时对同事那种阳光无害的样子,反而带着点说不出的野性和轻佻。
他甚至慢悠悠地抬手,开始解自己白衬衫最上面那颗扣子,指节清晰,
动作带着一种从容不迫的慵懒。然后是第二颗。领口被他随意地扯松了一点,
露出形状漂亮的锁骨。做完这一切,他微微前倾身体,手肘随意地搁在会议桌上,十指交叉,
下巴抵在手背上,抬眼看着对面暴跳如雷的高总。“我说,”他的声音清晰无比,
一字一句砸在寂静的空气里,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冷意,“说方案垃圾可以,
改一百遍也是我们该做的。但是,”他目光陡然锐利如刀锋,直刺向高总。
“指着策划人的鼻子辱骂?”江临扯了扯嘴角,勾出一个毫无温度的笑,“我建议你再想想。
”死寂。比刚才还要彻底的死寂。连王总和张哥都彻底石化在椅子上,大脑一片空白,
甚至忘记了去阻止。高总的脸色从赤红转为煞白,又从煞白转为铁青,嘴唇哆嗦着,
手指颤抖地指着江临,胸口剧烈起伏,却一个音节也发不出来,像被无形的力量扼住了喉咙。
而江临,就那样好整以暇地坐着,目光毫不退让地迎视着他。那眼神锐利、冰冷,
带着一种远超年龄的迫人气势,哪里还有半分平日温和无害小助理的模样?
像一头骤然被激怒的幼虎,终于亮出了爪牙。许昭棠站在旁边,
看着眼前这荒诞而极具冲击力的一幕,
感受着身边这个年轻男孩身上骤然爆发的、完全陌生的强大气场,
心脏如同被一只无形的手紧紧攥住,剧烈地跳动。那股强行压下去的酸涩和委屈,
被他这突如其来的、近乎野蛮的维护,撞得支离破碎,又奇异地在心底深处某个角落,
燃起一小簇暖流。“你、你……”高总终于喘上气,声音尖利刺耳,“王总!张总!
你们拾光就是这么管教员工的?!好!好得很!”他猛地抓起桌上的文件夹,狠狠摔在地上,
“这个项目!作废!我告诉你们,违约金照付,这事没完!咱们走着瞧!”撂下一句狠话,
他像一头被气疯的公牛,狠狠撞开椅子,看都没看地上散落的文件资料,
铁青着脸、脚步踉跄地冲出了会议室,“砰”地一声摔门而去。巨大的关门声像一声丧钟,
震得整个会议室里的人魂飞魄散。刘经理脸色尴尬无比,匆忙说了句“抱歉”,
也赶紧跟着追了出去。会议室里,只剩下拾光设计的人。死一般的寂静重新降临,
压抑得让人窒息。过了好像一个世纪那么漫长,王总才猛地回过神,脸色瞬间煞白,
手指颤抖地指向江临,声音尖利得变调:“江临!你疯了吗?!你知不知道他是谁?!
他是甲方爸爸!最大的那个!谁给你的胆子?!”张哥也急得直跺脚:“小江!你太过分了!
你知不知道你闯了多大的祸?!悦享的单子丢了是小,关键是得罪了高总!
以后我们公司在业界怎么混?!”几个跟进来做记录的助理早已面无血色,大气不敢出。
江临面对暴怒的老板和主管,脸上的冰冷和戾气却像退潮般迅速消散,
又恢复成那副人畜无害的、带点阳光少年气的温和模样。
他慢条斯理地重新扣好衬衫领口散开的两粒纽扣,动作自然流畅,然后才抬起眼,
看向气得几乎要炸开的王总。“王总,”他的声音恢复了一贯的清润,
甚至带着点恰到好处的困惑,“我只是觉得,甲方代表当众辱骂我方策划人员,
损害的是整个团队的士气和我司的形象。我作为助理,保护主创意人不受人身攻击,
”他顿了顿,看了一眼身边脸色依旧苍白的许昭棠,语气更加无辜了几分,
“……这也是助理工作职责的一部分吧?”“职责个屁!”王总暴怒地一掌拍在桌子上,
震得桌上茶杯嗡嗡作响,“那叫合理沟通!你那是叫保护吗?你那是引战!火上浇油!
你知不知道……”“王总。”江临再次打断他,平静的语气里带上了一丝不易察觉的强硬,
“我觉得当务之急是稳定团队军心,安抚许老师。毕竟方案还要继续推进。
”他又看向许昭棠,眼神清澈坦然:“许老师,刚才的方案其实核心逻辑没问题,
主要是在目标人群情绪共鸣点上可以再强化一些生活细节的真实痛点,
把精英形象做得更落地、更共情。至于高总那边……您放心,
后续不会有任何违约风险牵扯到公司。他不会再找麻烦。”这话轻飘飘地从他嘴里说出来,
却带着一种笃定到近乎狂妄的意味。王总被这突如其来的保证噎住了,怒气卡在喉咙里,
不上不下,憋得他脸更红了,指着江临“你、你、你”了半天,却一个字也骂不出来。
张哥也懵了,看着眼前这个实习生,像看一个完全陌生的怪物。
江临不再理会呆若木鸡的老板和主管,转向许昭棠,眼神瞬间变得温和干净,
甚至微微弯了弯眼角,恢复了些许少年模样:“许老师,您脸色不好。
方案细节我们回工位慢慢讨论?或者您先回座位上缓一缓?
”“我……”许昭棠被他这一系列变脸操作惊得完全无法思考,刚想说自己没事。“哦对了,
”江临像是忽然想起什么,从自己裤兜里掏了掏,摸出一个四四方方、包装精美的小塑料盒,
直接递到许昭棠面前,“差点忘了。楼下新开的甜点店买的舒芙蕾芝士条。
听说吃了会心情很好。”他朝她歪了歪头,笑容明亮,“许老师辛苦了。
”粉嫩可爱的包装盒,上面印着他上次同款的英文logo。
草莓味和牛奶芝士的混合香气隐隐透出。许昭棠僵在原地,
看着眼前这个刚把甲方爸爸喷得摔门而去,下一秒又若无其事掏出了甜点安慰她的年轻男孩,
只觉得大脑像是过载的CPU,完全宕机了。会议室里其他人,
尤其是还处在暴走边缘的王总和一脸震惊的张哥,表情更是像被雷劈过一样精彩纷呈。
江临却像完全没感受到这诡异的气氛,保持着递出甜点的动作,眼神清澈坦然地等着她回应。
直到王总从牙缝里挤出几个字:“你们……都给我先回去!”夜色深沉。
城市的霓虹灯光像流淌的河流,穿透办公室巨大的落地窗,
在许昭棠眼前的地板上投下变幻的光斑。同事们早已离开,只剩加班的陈宇还在埋头修图,
键盘敲得噼啪作响,空气仿佛凝固般沉寂压抑。
许昭棠盯着电脑屏幕上被甲方批得一文不值的方案框架,手指在鼠标滚轮上机械滑动。
高总那句“垃圾!十年前玩烂了!”的回音依然在耳边嗡嗡作响,
午江临平静冷冽的“建议你再想想”和那盒递到眼前的、散发着甜香气的舒芙蕾芝士条画面,
在脑子里横冲直撞,搅成一团混乱的漩涡。
胃部隐隐传来熟悉的、因饥饿和压力而导致的抽痛。她抬手,
习惯性地想去摸抽屉里备着的饼干袋子,指尖却触碰到了通勤包深处那个小小的凸起。
她拉开包,拿出了那颗鲜艳的草莓糖。在微弱的屏幕光下,半透明的包装纸闪烁着微光。
犹豫片刻,她还是剥开了糖纸,
将那颗圆润的、带着人工草莓香精甜味的水果硬糖塞进了嘴里。
廉价的甜味瞬间在舌尖弥漫开,伴随着包装纸被揉搓的细微声响,
在过分安静的办公室里显得有些突兀。旁边的工位空着。江临下午出去了一趟,
之后就没再回来。王总暴走后的咆哮和张哥苦口婆心的训诫,似乎对这个实习生来说,
就跟一阵微风拂过,没有留下丝毫痕迹。“昭棠姐?”陈宇揉着发酸的眼睛转过头,
压低声音,“还没思路?”许昭棠含着糖,苦涩地摇摇头:“还在想切入点……”她顿了顿,
声音低了几分,“下午……谢谢你跟我们一起做方案。”陈宇叹了口气,
一脸无奈:“别谢我,是我该做的。就是可惜了咱们熬那几个通宵。唉,
高总那暴脾气……还有江临那愣头青,他是爽快了,后面麻烦可大了去了。”就在这时,
办公室玻璃门被无声地推开。那个本该消失的“愣头青”出现在门口。
他换了件宽松的黑色连帽衫,牛仔裤,头发似乎被风吹得更乱了点。
手里提着一个印着简洁logo的纸质打包袋,食物的诱人香气已经丝丝缕缕地飘散出来。
“还在啊?”江临语气轻松得像没发生任何事,径直走了进来,“正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