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已经是我第三次把油门当刹车踩了，教练的咆哮声在耳边炸开：“不想学可以选择走！“我咬着嘴唇，额头上的汗珠顺着脸颊滑落。
正当我手足无措时，余光瞥见一个熟悉的身影从旁边的教练车上下来。
他穿着简单的白色T恤，黑色运动裤，修长的身影在阳光下格外醒目。
是林栎为。
我的心跳像是漏了一拍，手指不自觉地收紧。
三年了，自从初中毕业后，我们就再也没见过了。
“下车！换人！”教练的怒吼把我拉回现实。
我手忙脚乱地解开安全带，推开车门时差点被绊倒。
就在这时，一只修长的手扶住了我的胳膊。
“小心。”
他的声音依旧清冷，却让我浑身一颤。
我抬头，对上他漆黑的眸子，依然深邃。
“谢…谢谢…”我慌忙站直身子，却发现自己离他太近了，近到能闻到他身上淡淡的食物香味。
“你也是来学车的？”他松开手，语气平淡得仿佛我们昨天才见过面。
我点点头，喉咙发紧：“嗯，准备上大学前把驾照考了。”
“我也是。”
他顿了顿，“听说你考上了华大？”我惊讶地睁大眼睛：“你怎么知道？”他移开视线，并没有立即回答，顿了一会，神情有些不自然的回答道：“我也在华大。”
我的心里一怔。
华大是全国顶尖的学府，以他的成绩考上并不意外。
但我没想到，我们竟然会在同一所大学。
“那...以后就是校友了。”
我努力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平静。
他轻轻“嗯”了一声，转身走向教练车。
我第一次注意到他，是在初三分班后的第一次月考。
早自习时，班主任拿着成绩单走进教室，脸上带着掩饰不住的笑意：“这次月考，我们班有个同学考了年级第一。”
教室里响起一片窃窃私语。
而我趴在桌上，还在为数学只考了68分而懊恼不已。
“林栎为，总分728分，年级第一。”
我抬起头，看到一个清瘦的男生从最后一排站起来。
他穿着整洁的白衬衫，黑色校裤，站姿笔直。
阳光从窗外斜斜地照进来，勾勒出他精致的侧脸。
“哇...”我听到前排的女生小声惊叹，“好厉害。”
他的五官很立体，鼻梁高挺，睫毛很长，在眼下投下一片阴影。
但最吸引我的是他的眼神，漆黑而深邃，仿佛藏着化不开的墨色。
从那天起，我开始偷偷关注他。
他总是一个人坐在教室最后一排，安静地看书。
午休时，其他同学都在聊天打闹，只有他还在做题。
他的草稿纸总是写得密密麻麻，字迹工整漂亮。
我开始找各种理由接近他。
数学作业不会做？去问他。
英语作文写不好？去问他。
“这道题...”我拿着练习册，小心翼翼地走到他桌前，“能教教我吗？”他抬头看了我一眼，眼神淡淡的：“哪道？”我指给他看。
他扫了一眼，拿起笔在草稿纸上写起来：“这个要用到这个公式...”他的声音很好听，清冽如山泉。
我假装认真听讲，其实在偷偷看他低垂的睫毛。
“懂了吗？”他问。
我回过神来，慌忙点头：“懂了懂了，谢谢你。”
“嗯。”
他继续低头看书。
我抱着练习册回到座位，心跳还没平复。
刚才他讲题时，修长的手指握着笔，在纸上写写画画的样子，简直好看得让人移不开眼。
渐渐地，我发现自己越来越依赖他，每天都要找各种理由去问他问题，就为了多看他几眼。
有时候他不在教室，我就会坐立不安，直到看到他回来才安心。
他对我似乎也格外耐心，而其他同学来问问题，他总是三言两语就打发走。
但对我，他会讲得很详细，有时候还会多讲几种解法。
有一次我感冒了，趴在桌上昏昏欲睡，他走过来，把一盒感冒药放在我桌上：“吃药。”
我惊讶地抬头：“你怎么知道我感冒了？”他抿了抿唇：“你打喷嚏的声音，整个教室都能听见。”
我脸一红，小声说：“谢谢。”
他转身要走，又停住脚步：“多喝热水。”
那一刻，我感觉心跳快得几乎要冲出胸膛，他是在关心我吗？我开始期待每一天的上学时光。
早自习时，我会偷偷看他认真看书的样子；课间操时，我会在人群中寻找他的身影；午休时，我会假装不经意地从他身边经过。
有时候他会给我讲题到很晚，教室里只剩下我们两个人。
夕阳的余晖透过窗户洒进来，给他的侧脸镀上一层金边。
我常常会走神，只顾着看他低垂的睫毛，完全没听进去他在讲什么。
“专心。”
他会用笔轻轻敲我的头。
我吐吐舌头：“对不起嘛。”
他会无奈地叹气，然后继续讲。
我发现他其实很温柔，只是不善于表达。
每次我解对题，他的嘴角都会微微上扬，虽然转瞬即逝，但我总能捕捉到。
有一次我发烧请假，第二天来学校时，发现课桌上放着一叠整齐的笔记。
是他的字迹，工整漂亮，把昨天所有的课程内容都记下来了。
我转头看他，他正在看书，仿佛什么都没发生。
但我知道，这是他特意为我准备的。
那一刻，我感觉自己的心都要融化了。
也许青春的悸动莫过于此吧！直到初三下学期的一个平常午后。
我像往常一样，拿着数学练习册去找他，却看到他眉头紧锁紧盯着手机屏幕。
我从未见过他露出这样的表情——那双总是平静如水的眼睛里，此刻翻涌着我看不懂的情绪。
“林栎为...”我轻声唤他，“你怎么了...”“以后别来找了。”
他头也不抬，声音里带着一丝我从未听过的焦躁。
我愣住了，这是第一次，他用这种语气跟我说话。
突然，他猛地站起身，椅子在地面上发出刺耳的摩擦声。
全班同学都看了过来，但他似乎完全不在意，抓起书包就往外冲。
“林栎为！”我下意识地追出去，“发生什么事了？”他并未停下脚步，我站在原地，看着他消失在走廊尽头的身影，心里涌起一阵不安。
那天之后，林栎为请了三天假。
等他回来时，整个人都变了。
他不再坐在最后一排，而是搬到了教室最角落的位置。
我试着去问他发生了什么，但他总是避而不谈。
即使我主动找他问问题，他也只是冷冷地说：“别来问我了。”
渐渐地，我也不再去找他了。
虽然我不知道他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但是一直用热脸贴冷屁股的行为让我十分受挫。
于是我开始发奋学习，把所有精力都投入到学习中，但可惜努力得有些晚了，我只考上了一个普通高中，而他去了重点高中，我们之间的距离越来越远。
从没想过我们还有再见的一天。
“发什么呆呢？”教练的喊声打断了我的回忆，“去休息室等着，下一个轮到你。”
我走到休息室，发现林栎为也在。
他坐在角落的长椅上，低头看着手机，阳光从窗外斜斜地照进来，在他侧脸上投下细碎的光影。
我犹豫了一下，还是走到他身边坐下。
他抬头看了我一眼，没说话。
“那个...”我绞着手指，“你最近...还好吗？”他放下手机，转头看我：“为什么这么问？”“我听说你家里...”话说到一半我就后悔了。
他的眼神突然变得锐利，让我想起了以前他疏远我的样子。
我也是后来才听说了他家里的事，才收起了当时对他的些许恨意。
“都过去了。”
他打断我，声音里带着一丝疲惫，“现在一切都好。”
我点点头，不知道该说什么。
沉默在空气中蔓延，只有空调的嗡嗡声在耳边回响。
“其实...”他忽然开口，“我一直想跟你说声对不起。”
我愣住了。
“那时候...”他修长的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手机边缘，“我不是故意要疏远你。
只是...很多事情都顾不上。”
我感觉眼眶有些发热：“我明白的。”
他转头看我，眼神柔软下来：“你变了很多。”
“是吗？”我笑了笑，“可能是长大了。”
“嗯。”
他的目光落在我脸上，“比以前更漂亮了。”
我的心跳漏了一拍。
这还是第一次，他这样直白地夸我。
正当我不知所措时，教练的声音从外面传来：“下一个，林栎为！”他站起身，走到门口时又回头看了我一眼：“等我练完，一起去吃午饭？”我点点头，看着他离开的背影，感觉心跳快得几乎要冲出胸膛，为什么过了这么久，我还是对他无法自拔。
林栎为练车的时候，我坐在休息室里，心不在焉地刷着手机。
透过玻璃窗，能看到他专注的侧脸。
他开车的样子很稳，动作干净利落，和我的笨手笨脚形成鲜明对比。
“看什么呢？这么入神。”
教练的声音突然在耳边响起，把我吓了一跳。
“没…没什么。”
我慌忙收起手机。
“那小子是你同学？”教练顺着我的目光看去，“他学得很快，估计下个月就能拿证了。”
“嗯，他学习一直很好。”
我轻声说，“做什么都很优秀。”
教练叹了口气：“你呀，有看人家的这般专注，你早练出了！”我有些惭愧的低头。
教练拍了拍我的肩膀：“哎呀，你就是太紧张了，放轻松点，开车其实没那么难。”
正说着，林栎为推门进来。
他的额头上有一层薄汗，白色T恤微微汗湿，贴在结实的胸膛上。
我赶紧移开视线，这该死的男人，怎么我的心跳又开始加速了。
“走吧。”
他拿起背包，“我知道附近有家不错的餐厅。”
我跟着他走出驾校，七月的阳光炙热刺眼。
他撑开一把黑色的遮阳伞，自然地往我这边倾斜。
我们并肩走在人行道上，伞下的空间狭小而暧昧。
餐厅就在驾校对面，是一家装修雅致的日料店。
推开门，凉爽的空调风扑面而来。
“你常来吗？”我环顾四周，店里人不多，环境很安静。
“打工的地方。”
他拉开椅子让我坐下，“周末在这里做服务生。”
我愣了一下：“你还在打工？”“嗯。”
他翻开菜单，“学费和生活费都要自己赚。”
我心里一紧。
初中时他家出事，我以为过了这么久应该已经好转了。
没想到他还在为生计奔波。
“别用那种眼神看我。”
他抬眼，“我过得很好。”
我低下头：“对不起。”
“你道什么歉，该道歉的是我。”
他的声音柔和下来，“想吃点什么？”我随便点了份定食，他则要了份鳗鱼饭。
等餐的时候，我们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
“你报的什么专业？”他问。
“新闻传播。”
我说，“你呢？”“计算机。”
他顿了顿，“以后想创业。”
我惊讶地看着他：“创业？”“嗯。”
他的眼神坚定，“想开发一款教育类APP，帮助更多贫困学生。”
“真好。”
我轻声说，“你一定可以的。”
他看着我，嘴角微微上扬：“谢谢。”
餐点很快上来了。
我在这食物里闻到了与他身上相近的味道，想来是他来学车前还在这打工。
他细心地帮我把芥末调开，又递给我一双筷子，这些小动作让我心里暖暖的。
“下午还要练车吗？”他问。
我点点头：“教练说让我多练练倒车入库。”
“要我教你吗？”他忽然说。
我愣住了：“可以吗？”“反正我下午也没事。”
吃完饭，我们回到驾校，教练听说林栎为要教我，乐得清闲，直接把车钥匙扔给了他。
“小心点啊。”
教练叮嘱道，“别把我的车撞坏了。”
我坐进驾驶座，林栎为坐在副驾。
密闭的空间里，他的气息更加清晰。
我深吸一口气，握紧方向盘。
“放松。”
他的声音在耳边响起，“先调整座椅和后视镜。”
我按照他的指示调整好，手心已经沁出汗珠。
“现在，踩住刹车，挂倒挡。”
他的声音很轻，却让我莫名安心。
我照做了，车子缓缓后退。
“方向盘往左打。”
他忽然伸手覆在我的手上，“慢一点。”
我的呼吸一滞。
他的手很凉，掌心有薄茧，应该是长期打工留下的。
这个认知让我的心揪了一下。
“专心。”
他提醒道。
我赶紧收敛心神，按照他的指示操作。
在他的指导下，我居然一次就倒车入库成功。
“很好。”
他松开手，“再来一次。”
就这样练了一个下午，我的倒车技术突飞猛进。
夕阳西下时，我终于能独立完成倒车入库了。
“谢谢你。”
我由衷地说，“要不是你，我可能还要练好久。”
“你本来就不笨。”
他看着我，“只是太紧张了。”
我脸一红：“初中时你可不是这么说的。”
他愣了一下，随即笑了：“那时候...是我不好。”
我鼓起勇气问：“为什么突然疏远我？”他的笑容消失了，眼神变得深邃：“因为...我不想连累你。”
“连累？”“那时候家里一团糟，我每天除了学习就是打工，根本没时间想别的。”
他低声说，“而且...我怕你看到我最狼狈的样子。”
我的心揪了起来：“你从来不会狼狈。”
他苦笑：“你不知道，我经常半夜去医院照顾妈妈，第二天还要装作若无其事地去上学。
有时候困得在课堂上睡着，被老师叫醒还要强撑着说没事。”
我心疼得说不出话。
原来那段时间，他承受了这么多。
我轻声说，“如果当时我能帮上忙就好了。”
“你已经帮了很多。”
他看着我，“每次看到你努力的样子，我就觉得...再难也要坚持下去。”
夕阳的余晖透过车窗洒进来，给他的侧脸镀上一层金边。
他的眼神温柔得不可思议，让我心跳加速。
“林栎为...”我轻声唤他。
他忽然倾身过来，修长的手指抚上我的脸。
我屏住呼吸，看着他慢慢靠近。
就在我们的唇即将相触的瞬间，手机铃声突兀地响起。
他猛地退开，掏出手机看了一眼，脸色突然变了。
林栎为接完电话回来时，脸色苍白得吓人。
他匆匆收拾东西，甚至没来得及跟我道别就离开了驾校。
我看着他快步离开的背影，心里涌起一阵失落。
刚才的暧昧气氛仿佛一场梦，转瞬即逝。
那天晚上，我辗转反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