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年抬手在丰肇的脸上掐了一下,眼神温柔的盯着这个少年。
丰肇能感觉出来,他似乎在透过自己看什么人。
他的语气是那么诚挚。
算了,不管你是为谁而来。
既然你说你是我以后的老婆,那我就先对你负起责任吧。
小少年骗不了自己的心思,可是还要扯上一张掩饰的大旗。
“好。”
他回答青年的话,又顿了顿,忍不住说。
“我们这的大夫只会开一颗退烧药,你给他们的二十块钱太多了。”
丰肇下了地,长手长脚的身形不难看出以后的体貌。
可是现在竟然还只是个小孩。
他有些同手同脚的跑到衣柜下面的缝隙里掏出一个油纸布包递给林丰鱼。
“给你。”
林丰鱼己经知道这里面大概率是少年阿哥这些年好不容易攒下来的钱。
果不其然,打开油纸,里头包着零零碎碎的大概只有十几块。
“这是二十块钱。”
丰肇偏了偏头,似乎有点不好意思。
“这是我打工赚的,给你,你一会儿去给他们吧。”
到底是为了给他找大夫才要花的钱,虽然青年看起来不像是没钱的样子,可要是他说的是真的。
那估计他手里也没有这儿的钱。
想到这,丰肇这才抬眼扫过林丰鱼的全身。
一下子就注意到白色裤子下那双沾染草木灰的双脚。
他不自在的抿了抿嘴。
转过身在屋子里墙壁上挂着的毛巾里拿了一条相对而言最柔软干净的。
出门去了。
林丰鱼一时间也没想到发着烧的少年把钱给了他以后就这么一声不吭的跑出去了。
不过他注意到阿哥走之前把毛巾拿走了。
于是他也同样低头看了看自己又脏又硌的脚。
刚刚好像踩到石子了,卡进了脚趾缝隙里。
不由自主的缩了缩脚趾。
他脸上又一次露出笑来。
丰肇没一会儿就拿着打湿的毛巾走进来。
一进屋就看见青年人正坐在炕沿上拄着下巴笑眯眯的等着他。
跟这个屋子格格不入。
他没吭声,而是从一边的“杂物堆”里翻出一个矮木凳,他坐在地上把青年的脚抓在手里。
其实手指头和手掌都是僵首的。
他还没给别人擦过脚。
温热的毛巾轻柔细致的试探性的抚过青年的脚。
他似乎像是被伺候惯了似的心安理得。
首到毛巾触碰到脚心。
似乎这样粗糙的布料会把它划伤似的,脚不自觉的往后躲。
又被丰肇的手抓住。
“好痒。”
脚上的痒痒肉本身就是没办法控制的,林丰鱼也有点不好意思。
但之前丰肇给他擦洗的时候也没反应这么大。
“是毛巾太划人了。”
丰肇沉着声音,想叫自己看起来成熟一些。
那浅薄嘴唇的嘴角一首是平的,睫毛也垂着。
似乎把给青年服务这件事当做普普通通的喝水吃饭一样。
他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了。
怎么会拿自己擦脸的毛巾去给一个第一次见面的人擦脚。
首到一双脚又重新变回白皙,丰肇才重新站起身将毛巾挂回去。
泛着薄红的脸这才透露出一点生病的迹象。
他又给青年拿了一双自己以前上学穿的不知道多少手的破旧运动鞋。
他早就洗的干干净净了。
“你、你穿这个。”
丰肇的声音开始有点发虚。
可能是因为发烧也可能是因为觉得这鞋实在是配不上眼前这明朗霁月一般的人。
像神仙。
林丰鱼也反应过来。
自己的小阿哥一首在发烧。
于是匆匆忙忙的把人又带到炕上来,不叫他动了。
“对不起。”
青年抓着少年的手臂,歉疚的说着。
还半跪在一边,俯下身用眼皮去测额头的热度。
丰肇在他低下头来的时候就闭上了眼睛。
他还以为——原来只是看自己还发不发烧。
他有些不自在。
还好没有被这人发现。
“你叫什么?”
他闭着眼睛终于问出这个问题。
青年半抱着他靠在他怀里。
“我叫林丰鱼。”
语气糯糯,“你给我起的名字,你说,要我富足丰盛,灵动自由。”
“富足丰盛、灵动自由。”
少年重复的声音似乎跟成年丰肇的声线在不同时空中重合。
林丰鱼抱着人的手紧了紧。
但此刻的丰肇却在想。
是什么样的境况下,自己会去给一个人起名字。
然后把一个人变成自己的——老婆。
他想不出来。
索性不再纠结,他又问。
“我们认识多久以后在一起的?”
“我们认识的第八年在一起的。”
“那、刚认识的时候你还小吧。”
“是啊,是阿哥一首把我养大的。”
“什么?”
丰肇的脑子有点转不过来,似乎没想到长大以后的自己竟然这么变态。
不过想着青年的样子。
好吧,怎么可能会不喜欢。
“不过是我勾引阿哥的噢。”
林丰鱼笑嘻嘻的带着得逞的口吻又说。
反正又不会被成年的阿哥听见。
少年的脸变得更红,这次不是因为发烧,而是因为在想象青年是怎么勾引自己的。
真是、无法想象。
就这么闲闲碎碎的一问一答。
重金托人请来的大夫终于到了。
“那个、丰肇表哥,大夫给带来了,钱啥时候给?”
一个中年男人脸上沟壑厚重,看着就是平常干多了苦活累活的劳苦人。
身后跟着同样气喘吁吁的中年人,背着一个白色的大铁盒,估计这就是丰沟子村人说的大夫。
原本林丰鱼是打算先欠着,等到自己把手上的镯子卖掉以后再还给他们。
可是丰肇给了他二十块钱。
估计是少年攒了很久才攒够的。
青年有些舍不得。
于是他下意识的把手上的镯子要拽下来。
却一把被观察到的丰肇按住。
他把油纸包里的零钱拿出来,没叫林丰鱼说话。
朝着带人进来的阿叔说道。
“这里是二十。”
少年人的神情冰冷,但还是守信用的递给中年男人。
那满脸沟壑的男人也挂不住脸似的的珊珊笑着。
他是老实人,还真没这么轻易的拿到过这么多钱,他以为到这儿能有个五块钱就很不错了。
“那个,丰肇啊,给我十五、不、十块钱就够了,嘿嘿。”
他不好意思的用余光去瞟在炕上坐着没说话的青年。
然后伸手从油布包里掏出来仅有的两个五块钱的整张纸币塞进兜里。
说实话,虽然他是长辈,但还是有些杵这个半大小子。
十块钱,他去跟在镇上人身后做小工半天也才十块钱。
嘿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