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圣子堕落
夜宸，或者说曾经是夜宸的那具行尸，拖着露出森白腿骨的残肢，在本能的驱使下，朝着最近的血肉气息——那群正在苦苦支撑的长老们——蹒跚爬去。
“圣…圣子……”一位长老格挡开另一只丧尸的扑咬，回头看见这一幕，目眦欲裂，声音里充满了惊骇与绝望。
曾经的信仰和如今的恐怖在他脸上扭曲成极其痛苦的表情。
凌霜轻轻吹了吹咖啡杯里并不存在的浮沫，氤氲的热气柔和了她过于冰冷的轮廓。
“啧，真难看。”
她点评道，语气平淡得像是在评价一件打碎的古董瓷器。
叮！
吸收‘圣子堕落’强烈剧情扭曲能量，兑换点+10000！
当前可解锁‘一级异能觉醒药剂’批量生产技术。
脑海里的末日系统兴奋地报数。
“批量生产？”
凌霜意念微动，“材料呢？”
以当前世界灵气及可用…呃…‘原料’转化，效率可达87%！
宿主，我们是专业的！
凌霜唇角弯起一丝弧度。
专业？
她喜欢专业。
台下，幸存者们的心理防线正在全面崩溃。
他们背靠背缩成一团，灵光黯淡的法宝挥舞得越来越无力，眼睁睁看着曾经的师兄弟、甚至尊长变成可怖的怪物，又加入围攻的行列。
更可怕的是，他们能清晰地感觉到，天地间的灵气正在被一种污秽死寂的力量飞速污染、排斥，他们的修为在暴跌，金丹在哀鸣，紫府在震荡！
绝望如同最冰冷的潮水，淹没了每一个人。
“凌仙子！
凌姑奶奶！
我们错了！
真的知错了！”
另一个长老被丧尸扯掉了一条胳膊，鲜血喷溅，他却仿佛感觉不到疼痛，只是朝着祭台疯狂磕头，额头瞬间一片血肉模糊，“求您大发慈悲！
救救我们！
我们愿奉您为主！
永生永世为您当牛做马！”
“都是林瑶光！
都是她蛊惑了圣子！
是她想要您的心！”
有人开始撕咬那个罪魁祸首。
被点名的林瑶光吓得尖叫，拼命往人后缩，可惜她那副柔弱可怜的样子再也激不起任何保护欲，反而引来几道怨恨的目光。
她身上的护身法宝发出不堪重负的哀鸣，光晕急速闪烁。
凌霜终于放下了咖啡杯。
陶瓷杯底与寒玉祭台碰撞发出清脆的一声轻响。
一瞬间，所有声音都仿佛被抽空了，只剩下丧尸们不知疲倦的嘶吼和咀嚼声。
她慢慢站起身，走到祭台边缘，居高临下地俯视着这片血腥的泥沼。
她身后，一名穿着黑色战术服、眼神锐利如鹰的男人无声上前半步，递上一个银色的金属箱。
凌霜打开箱子，里面整齐排列着一支支泛着幽蓝色微光的药剂。
“当牛做马？”
她重复了一遍，声音带着一丝玩味，“现在的你们，连当饲料，我的小宝贝们可能都嫌硌牙。”
话语刻薄如刀，刮得台下众人脸色死灰。
但她接下来的话，又瞬间点燃了他们仅存的希望。
“不过我这个人，向来公平。”
凌霜拿起一支药剂，幽蓝的光芒映照着她平静无波的眼眸，“新世界有新世界的规矩。
想活命，可以。”
她顿了顿，欣赏着下面那些骤然亮起、充满乞求的眼睛。
“拿东西来换。”
“功法、秘籍、灵药、法宝、甚至是……你们知道的消息。”
她目光意有所指地扫过人群，“价值由我评定。
换一支‘觉醒药剂’，能不能挺过去，看你们自己的造化。”
这不是救赎。
这是另一场明码标价的掠夺。
立刻有人反应过来，几乎是手脚并用地掏出身上所有的储物袋、法宝，一股脑地扔向祭台下：“我换！
我换！
这些都给您！”
有了第一个，就有第二个。
求生欲面前，所谓的千年积累、宗门传承都成了可以轻易舍弃的身外之物。
无数光华闪耀的物品被抛出来，在祭台下堆成了一座小山。
凌霜身后另一名队员沉默上前，用一个奇特的仪器扫描着那堆“赎命钱”。
低阶法宝137件，残缺功法45部，三品以下灵草若干……兑换点总计+8530。
价值评估：C级。
可兑换普通版觉醒药剂。
系统快速汇报。
凌霜挑眉，拿起一支药剂，随意地扔了下去。
那修士如同饿狗扑食般抢到手里，毫不犹豫地扎进脖颈！
剧烈的痛苦让他瞬间蜷缩在地，浑身青筋暴起，皮肤下仿佛有活物在窜动。
在众人惊恐的注视下，他的身体发生着诡异的变化，一股微弱却不同于灵力的能量波动从他体内散出——他撑过去了！
“我觉醒了！
我能控制风！”
他狂喜地大叫，挥手间一道微弱的气流卷起。
希望被证实了！
更多的人开始疯狂地献上一切。
凌霜的目光却越过这些疯狂的人群，落在了那个被孤立、瑟瑟发抖的林瑶光身上。
“你呢？”
凌霜的声音不高，却清晰地传到林瑶光耳中，“林师妹，你拿什么买你的命？”
林瑶光脸色惨白如纸，她身上值钱的东西早在之前就被夜宸和长老们捧到了她面前，此刻哪里还拿得出像样的东西？
她噗通一声跪下，哭得梨花带雨：“师姐…凌师姐…我错了，我真的知道错了…你原谅我，你看在我们昔日情分上……情分？”
凌霜像是听到了什么极其可笑的笑话，“我们之间，只有你欠我的。”
她抬了抬手。
一只原本在附近游荡的丧尸突然转向，嘶吼着朝林瑶光扑去！
“啊！！！”
林瑶光发出凄厉至极的尖叫，连滚带爬地躲闪，哪里还有半分柔弱样子，“我说！
我说！
我知道一个秘密！
关于你穿越的秘密！
还有那个系统！！”
凌霜的手指微微一顿。
那只丧尸的动作停滞在半空，浑浊的眼珠盯着林瑶光，涎水滴落。
祭台上，凌霜的眼神终于起了一丝变化。
那只丧尸腐烂的手臂就停在林瑶光鼻尖前不到一寸，散发的恶臭几乎让她窒息。
死亡的冰冷触感如此真实，彻底碾碎了她最后一丝侥幸。
“说。”
祭台上传来的声音没有一丝波澜，却比任何威胁都令人胆寒。
林瑶光牙齿咯咯作响，语无伦次，几乎是嚎叫出来：“是、是‘源计划’！
他们叫它‘源计划’！
我们…不，他们！
他们不是第一个找到你的！
在你之前还有别的‘穿越者’！
但都失败了！
你的系统…它、它可能不是来帮你的！”
她因为极度恐惧而逻辑混乱，但关键词像钉子一样砸进凌霜耳中。
穿越者。
源计划。
系统不是帮我的。
警告：检测到高维信息泄露！
建议宿主立即处决信息源！
虐文女主系统的机械音尖锐响起，带着前所未有的急促。
几乎同时，末日系统的电子音夹杂着滋滋的干扰杂音：…信号受到未知源冲击…分析语句…信息可信度67.8%…建议宿主进一步获取情报…凌霜眼底的冰层裂开一丝微不可查的缝隙。
两个系统的异常反应，比林瑶光的哭嚎更有说服力。
她面上却不动声色，甚至勾起一抹更冷的笑：“失败？
看来你们的‘源计划’也不怎么样。”
她挥了挥手，那只丧尸迟钝地后退了一步，但仍虎视眈眈地围着林瑶光打转。
这细微的松动让林瑶光抓住了救命稻草，她猛地喘了口气，像是濒死的鱼，话语瞬间流畅了不少：“因为他们无法兼容！
世界的排斥，或者说…是‘盖亚’的排斥！
只有你…只有你的灵魂波长异常契合！
但他们不放心，所以安排了‘监控者’…系统就是枷锁！”
“监控者是谁？”
凌霜问。
“我不知道！
我真的不知道！”
林瑶光疯狂摇头，“我只偷听到父亲…不，是林长老和人用秘法通讯，说‘枷锁己套上，只待收割’！
他们提到你的灵魂是…是最完美的‘燃料’！”
灵魂。
燃料。
凌霜想起虐文系统不断强调的“走完剧情获得HE”——那是不是意味着，一旦她按照它的剧本被掏心抽骨、凄惨死亡，她的灵魂能量就会被彻底“收割”？
寒意顺着脊椎爬升，并非恐惧，而是一种被彻底愚弄后的暴怒。
执行清除程序！
虐文系统的声音变得扭曲尖锐，一股针扎似的剧痛猛地窜入凌霜脑海！
但另一股更狂暴、更混乱的力量瞬间从末日系统那边反扑而来！
侦测到宿主精神遭受攻击！
启动反制！
能量来源分析…匹配‘高维意识体’…尝试吞噬！
错误！
错误！
遭遇未知防火墙！
虐文系统发出断断续续的杂音。
两个系统在她脑子里打起来了！
凌霜闷哼一声，脸色白了白，但眼神却亮得骇人。
她强行压下脑海里的翻江倒海，目光死死锁住林瑶光：“林长老和谁通讯？”
“我不知道！
但那次的通讯残留的灵力波动…极其阴冷！
带着…带着死寂的味道！”
林瑶光拼命回忆，仿佛每一个字都能让她多活一秒，“有点像…有点像现在这些怪物身上的味道，但更纯粹…更可怕！”
死寂的味道？
丧尸病毒？
凌霜心脏猛地一跳。
难道……“啊——！”
台下突然传来一声惨叫！
一名刚刚注射了觉醒药剂、身体正在剧烈异变的修士，突变过程陡然失控！
他的身体像吹气球一样膨胀起来，皮肤寸寸裂开，露出下面疯狂蠕动的、紫黑色的肉瘤，西肢扭曲成非人的节肢状，口中发出不再是人类的嘶吼，而是某种尖锐的、令人精神刺痛的嗡鸣！
它猛地撞开周围的丧尸，甚至开始无差别地攻击身边刚刚还在并肩抵抗的幸存者！
“失控了！
药剂有问题！”
有人惊恐大叫。
刚刚燃起的希望瞬间被扑灭，恐慌再次蔓延！
警报！
检测到T病毒变异体（精神污染型）！
疑似受到高维能量干扰催化！
建议优先清除！
末日系统急促汇报。
凌霜眼神一厉。
果然有关联！
这个世界的丧尸化，和林长老背后的人使用的力量，甚至和所谓的“源计划”，很可能同出一源！
“清理掉。”
凌霜对身后的战术小队下令。
一名队员瞬间抬枪——那并非普通的枪械，枪口汇聚起幽蓝色的能量光束——砰！
一道蓝光精准地命中那失控的变异体，没有爆炸，那变异体却像是被从内部冻结了一般，动作瞬间僵住，然后哗啦一声，碎成了一地冰凉的、冒着寒气的紫黑色结晶体。
高效，冷酷，带着远超这个修真界理解范围的科技碾压感。
所有人都被这突如其来的一枪震慑住了，呆若木鸡。
凌霜却看都没看那堆残骸，她的目光重新落回面无人色的林瑶光身上，也扫过台下那些彻底失去反抗意志、如同待宰羔羊的幸存者。
信息己经榨得差不多了。
她缓缓站起身。
“看来，你们的买命钱，不太够。”
她的声音回荡在死寂的灵殿里，“或者说，你们的价值，比我自己估量的，要低得多。”
她抬手，指尖在空中轻轻一点。
一道幽蓝色的光屏凭空出现，上面复杂的数据流飞速刷下。
“不过，我给你们另一个选择。”
光屏上出现了一个不断旋转的双螺旋结构，散发着诱人又危险的光芒。
“签署这份‘灵魂协议’，成为我的‘勘探员’。”
凌霜的声音带着一种蛊惑人心的冰冷，“为我工作，探索这个正在腐烂的世界，寻找旧日遗迹、能量节点、以及一切关于‘源计划’和‘监控者’的线索。”
“用你们的情报，换取真正的解药和力量。”
“拒绝的话……”她顿了顿，目光投向殿外那片更加黑暗、嘶吼声越来越近的废墟，“可以现在就走出去，试试你们的新世界生存指南。”
没有第三个选项。
要么臣服，要么喂丧尸。
祭台下，是死一样的寂静。
第一个站出来的是那个断臂的长老，他脸上血污和绝望混杂，眼神却透着一股疯狂的赌徒般的亮光：“我签！
凌主人！
我签！”
有了带头的，越来越多的人颤抖着伸出手，触碰那道幽蓝的光屏。
每一声“协议签署成功”的电子音响起，都意味着一个灵魂的所有权悄然易主。
凌霜看着这一切，感受着脑海中两个系统依旧在互相干扰、争夺的细微嗡鸣，以及那份不断增长的、名为“忠诚”的灵魂契约清单。
她慢慢坐回椅子上，端起那杯己经凉透的咖啡。
末世的黑夜刚刚降临。
而她的棋盘，才刚刚铺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