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差三天,爷爷给我塞了个陌生的老婆。
出差三天,我,陈屿,一个普普通通的上班族,家里被空降了一个女人。
她叫纪筝,拿着红本本,说是我爷爷给我安排的协议老婆。
一张结婚证,一纸协议,为期一年。
她图我家的三百万救急,我图她帮我应付家里催婚。
我们约法三章,井水不犯河水,视对方为空气。
我以为这会是一场纯粹的交易,一年后一拍两散,各不相干。
但这个女人,会在我胃疼的时候默默递上热水,会在我被客户刁难时笨拙地安慰我,会在夜里偷偷地哭。
我只想把她当成一个合租的室友,但事情好像越来越不对劲了。
那份冰冷的协议,好像困不住两颗慢慢靠近的心。
一年之期还没到,我先乱了。
我拖着行李箱,站在自己家门口,第三次确认门牌号。
没错,1302。
钥匙插进去,转动,门开了。
一股陌生的,带着甜味的柚子沐浴露香气,混着浴室的水蒸气,扑面而来。
我脑子嗡的一下。
家里进贼了?还是个爱干净的女贼?
我换上拖鞋,蹑手蹑脚地往里走。客厅整整齐齐,阳台的绿植也被浇过水,一点不像被偷过的样子。
唯一的声音来源,是浴室。
哗啦啦的水声,清晰无比。
我心里发毛,抄起门口的棒球棍,一步步挪到浴室门口。
“谁在里面?”我压着嗓子问。
水声停了。
过了几秒钟,一个同样压低了的女声传出来:“你是……陈屿?”
我一愣。
她认识我?
“是我。你是谁?怎么在我家?”
门里没了声音,只有悉悉索索穿衣服的动静。
我握着棒球棍,手心有点出汗。
门“咔哒”一声,开了一条缝。
一个女人探出头来,头发湿漉漉的,用一块大浴巾裹着身体,脸颊因为热气蒸得红扑扑的。
她长得很好看,眼睛很亮,看着我的时候带着点审视和……理直气壮?
“你能先把那根棍子放下吗?我又不会吃了你。”她开口了,声音挺好听的。
我有点懵,但还是把棒球棍放下了。
“你到底是谁?”
“我叫纪筝。”她说着,把门完全打开,从浴室里走了出来。
她个子不矮,穿着我的备用浴袍,腰带松松垮垮地系着,一边说话一边拿毛巾擦头发。
“纪筝?我不认识你。你私闯民宅,我可以报警的。”我警惕地看着她。
她擦头发的动作停了一下,抬眼看我,眼神里有点无奈。
“我没有私闯民宅。”她说着,走到客厅,从茶几上拿起一个红本本,递给我。“准确来说,我现在也是这个家的主人。”
我接过那个红本本,手有点抖。
翻开。
结婚证。
照片上,是我,还有她。
我的照片是身份证上的寸照,她的也是。两张照片被P在了一起,背景是标准的红色。
下面的名字,写着:陈屿,纪筝。
钢印清清楚楚。
我脑子里像是有个炸弹爆了,嗡嗡作响。
“这……这是假的吧?”我声音都变了。
“章是真的,证也是真的,民政局系统里能查到。”纪筝擦干了头发,把毛巾搭在沙发上,语气平静得像是在说今天天气不错。
“什么时候办的?我怎么不知道?”
“昨天上午。”
“我昨天在B市出差!”我感觉自己快疯了。
“我知道。”她点点头,“爷爷找人代办的,用了你的户口本和身份证复印件。”
“爷爷?”我第一时间就想到了我那个做事从来不按常理出牌的爷爷。
“对,纪爷爷和你爷爷是战友。”她解释道,“这是他俩订下的。一份协议婚姻,为期一年。一年后,你想离随时可以离。”
我看着手里的红本本,又看看眼前这个自称是我“老婆”的陌生女人,感觉这三天出差,我不是去了B市,是去了趟异世界。
“协议?”
“对。”纪筝从她的包里又拿出一份文件,递给我。“喏,这是协议。我需要三百万给我爸治病,爷爷说,只要我跟你结婚一年,他就出这笔钱。而你,需要一个老婆帮你应付家里的催婚。我们各取所需。”
我接过协议,A4纸打印的,白纸黑字,清清楚楚。
甲方:陈屿。
乙方:纪筝。
婚姻存续期间,互不干涉私生活,不得有任何超出友谊的身体接触,对外以夫妻名义示人……
条款列了十几条,最后是甲乙双方的签名。
我的签名,龙飞凤舞,一看就是我爷爷的模仿笔迹。
纪筝的签名倒是很娟秀。
“所以,你就这么住进来了?”我捏着协议,感觉像在做梦。
“爷爷给我的钥匙。他说你今天回来,让我提前过来熟悉一下环境。”纪筝回答得滴水不漏。
我深吸一口气,试图让自己冷静下来。
报警?这证是真的,她是我法律上的妻子。
赶她走?她拿着协议,是我爷爷请进来的人。
我一屁股瘫坐在沙发上,感觉这二十多年建立起来的世界观,在这一刻碎成了渣。
纪筝看着我失魂落魄的样子,大概是觉得有点过意不去,倒了杯水递给我。
“你……先喝口水。我知道这事很突然,但……我也是没办法。”她的语气软了一点。
我没接水,抬头看着她。
她刚洗完澡,身上还带着那股柚子味,浴袍的领口因为她的动作微微敞开,但我一点旖旎的心思都没有。
我满脑子都是,我,陈屿,男,二十七岁,单身,出差三天,回来就已婚了。
对象还是个完全不认识的女人。
“我的房间是哪间?”我问。
纪筝指了指主卧:“爷爷说那是主卧,留给你。我住次卧。”
我站起来,拖着行李箱,一言不发地走向主卧。
关上门,我把行李箱往地上一扔,整个人摔在床上。
太魔幻了。
这叫什么事啊!
我在床上躺了半天,才拿出手机,给我爷爷打电话。
电话响了很久才被接通。
“喂,臭小子,回来啦?”爷爷的声音中气十足,还带着笑意。
“爷爷!”我咬着牙,“你是不是该给我解释一下?”
“解释什么?小筝你见到了吧?多好的姑娘啊,人漂亮,性格也好,你小子捡到宝了!”
“这不是捡到宝,是捡到个麻烦!你怎么能不经我同意就给我办结婚证?这是犯法的!”我压着火气说。
“哎呀,特殊情况特殊处理嘛。你纪爷爷那边急着用钱,你这边我又催不动。我这也是为了你好,一举两得!”爷爷理直气壮。
“我不同意!我要去离婚!”
“离什么离!协议都签了,一年!一年之内你要是敢把小筝气跑了,我打断你的腿!还有,这个周末带小筝回老宅吃饭!”
说完,电话就被“啪”地一声挂了。
我捏着手机,气得手都在抖。
这叫什么事啊!
我在房间里待了快一个小时,才勉强接受了这个荒唐的现实。
打开门走出去,纪筝已经换上了一套自己的家居服,正在厨房里忙活。
她听到声音,回头看了我一眼:“饿了吧?我随便下了点面条,你要吃吗?”
我肚子确实饿了。
“……吃。”我闷闷地吐出一个字。
很快,一碗热气腾腾的西红柿鸡蛋面摆在了我面前。
金黄的鸡蛋,鲜红的番茄,翠绿的葱花,卖相还挺不错。
我拿起筷子,吃了一口。
味道……居然还挺好。
“你别这么看着我。”纪筝坐在我对面,给自己也盛了一碗,“我知道你现在肯定觉得我很烦。但协议就是协议,一年时间很快就过去了。这一年里,只要你不来招惹我,我保证不会给你添任何麻烦。我们就当是……合租室友。”
“还带结婚证的合租室友?”我没好气地说。
她被我噎了一下,没说话,低头吃面。
我看着她,心里五味杂陈。
这个突然闯入我生活的女人,在接下来的一年里,都要和我住在同一个屋檐下。
我们的关系,是法律上的夫妻,却是实际上的陌生人。
我叹了口气,低头,继续吃面。
这面,真香。
但这日子,真他妈的操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