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第二章：离别的前夜
原宿竹下通的店铺早己拉下卷帘门，只有零星几家24小时便利店的暖黄灯光，在沥青路上投下长条形的光晕，像给黑暗系了几道温柔的丝带。
绘奈推开那扇熟悉的木门，玄关处的感应灯“咔嗒”一声亮起，暖白的光线瞬间铺满客厅——绘麻正跪坐在浅灰色的软垫上，指尖捏着透明胶带，正细心地将最后一只陶瓷碗裹进气泡膜，气泡膜被她捏出轻轻的“噗噗”声，在安静的房间里格外清晰。
“姐姐，怎么还没休息？”
绘奈急忙卸下肩头的亮片背包，背包上挂着的Prism石挂坠还带着夜晚的凉意，蹭过手腕时像碰了块小冰块。
她快步走到绘麻身边，膝盖刚碰到地板，就注意到姐姐眼下泛着淡淡的青黑，发梢沾了些整理纸箱时蹭到的灰尘，连平时总是捋得整齐的刘海，都垂下来几缕碎发。
绘麻抬起头，疲惫的脸上立刻漾开温柔的笑意，指尖轻轻揉了揉酸胀的太阳穴——那里己经攒了淡淡的红印。
“想着明天一早就要搬去神奈川，趁现在精神还好，多整理些易碎品。”
她的目光扫过绘奈微乱的白色双马尾，伸手替妹妹拂去发间沾着的银色亮片，那亮片是今晚演出服上掉的，沾在发间像藏了几颗小星星。
“倒是你，和朋友们告别肯定折腾到很晚吧？
看这头发上的亮片，今天的演出一定很盛大。”
绘奈在姐姐身边坐下，膝盖不小心碰到了脚边的纸箱，里面传来衣物摩擦的轻响，软乎乎的像揉着云朵。
她伸手掀开箱盖，指尖先碰到了一片柔软的布料——是那件淡紫色的打歌服，静静躺在叠好的卫衣上，裙摆处绣着的银线星星在灯光下闪着微光，针脚细密得像蜘蛛织的网。
这是她第一次在美妙天堂登台时穿的演出服，当时还是米蕾帮她调整的肩带，米蕾皱着眉说“这里松了会掉”，手指捏着针线缝补时，还特意在肩带内侧绣了个小小的“绘”字。
索菲则蹲在旁边，用荧光颜料在裙摆补了圈星星，说“晚上演出时会反光，像把星星穿在身上”。
指尖抚过布料上的针脚，那处还留着米蕾指尖的温度似的，绘奈的眼眶突然有些发热，鼻子也酸酸的。
“其实……今天不是普通的告别。”
绘奈的声音带着不易察觉的哽咽，她低头绞着衣角——那是件白色的T恤，衣角印着组合的logo，己经洗得有些发白。
“米蕾早就从我爸那里知道了转学的事，偷偷联系了Tricolore和Dressing Pafe的大家，给我办了场送别演出。”
绘麻手中的胶带“啪嗒”一声落在地板上，滚出去半米远。
她放下手里的相册——那是姐妹俩在原宿生活的纪念册，封面是皮质的，己经被摸得有些软，最新一页还贴着绘奈上个月的演出照片，照片里的绘奈穿着粉色亮片裙，笑着比耶，身后是闪烁的应援灯海——然后轻轻握住妹妹微凉的手。
绘奈的手总是比常人凉些，尤其是紧张或难过时，指尖会凉得像冰。
掌心的温度让绘奈紧绷的情绪终于松动，眼泪顺着脸颊滑落在手背上，砸出小小的湿痕，很快又被体温烘干，留下一点痒意。
“所以你这几天吃饭总是走神，晚上翻来覆去睡不着，是在纠结怎么跟大家开口？”
“嗯。”
绘奈把头埋得更低，白色双马尾垂落在脸颊两侧，像两团柔软的棉花，遮住了大半张脸，只露出泛红的耳垂。
“我舍不得米蕾的毒舌却细心的提醒，比如每次演出前她都会检查我的麦克风线，说‘别像上次一样踩线摔倒’。”
“舍不得啦啦每次演出前给我整理麦克风的认真，她会把麦克风套擦得干干净净，还会帮我调整高度，说‘这样唱歌才舒服’。”
“更舍不得索菲藏在口袋里分我的酸梅，她总说‘吃一颗提神，跳错了也不怕’。”
她吸了吸鼻子，声音断断续续，像被风吹得忽远忽近。
“Tricolore的芙羽梨还特意摘了院子里的薄荷给我，用小袋子装着，说‘薄荷味能让人心情变好，想我们了就闻闻’。”
“Dressing Pafe的诗音用围棋术语给我写了祝福卡，上面写着‘愿你如围棋中的先手，在新舞台也能占得先机’，字写得工工整整。”
“桃乐丝和莉安娜姐妹俩还表演了双人翻跳，跳的是我们第一次合作的《Starlight Dream》。”
“桃乐丝说‘要把最有活力的样子留在你心里，以后想跳舞了就回忆这个动作’。”
绘麻没有说话，只是起身去厨房冲了杯蜂蜜茶。
微波炉“叮”的一声响，热水倒进马克杯时，蜂蜜的甜香慢慢散开，飘进客厅。
她把杯子递到绘奈手中，杯壁温热，刚好能焐热绘奈冰凉的指尖。
“慢点喝，小心烫。”
绘麻在她身边坐下，重新拿起那卷胶带，却没有继续整理餐具，只是安静地听着。
绘奈捧着茶，温热的液体滑过喉咙，暖得她鼻尖又有些酸。
她慢慢说起今天演出的细节：舞台上飘着的紫色气球印着她的名字“绘奈”，字母是银闪闪的，风一吹就轻轻晃动。
背景音乐是大家一起唱过的《I FRIEND YOU!!》，前奏响起时，台下的应援灯立刻亮成一片蓝紫色的海。
Tricolore的响酱开场时唱了《Shining Sky》，高音部分清亮得像穿透了云层。
Dressing Pafe的诗音弹了钢琴伴奏，手指在琴键上跳得飞快。
最后所有人手拉手谢幕时，米蕾别过脸擦眼泪的样子被她看得清清楚楚，虽然米蕾立刻转过身说“是灯光太刺眼了”，但绘奈知道，那是舍不得。
绘麻偶尔会插一两句提问，比如“响酱今天穿的还是那件紫色演出服吗？”
“莉安娜的翻跳有没有加新动作？”。
让那些珍贵的回忆能更完整地流淌出来，像把散落在地上的星星一颗颗捡起来，重新串成项链。
“记得三年前我们刚搬到这里吗？”
绘麻突然轻声开口，伸手翻开脚边的相册，指尖在页面上轻轻摩挲，像是在触碰遥远的时光。
她指着一张泛黄的照片——照片里的绘奈留着齐耳短发，发梢还微微卷曲，躲在绘麻身后，只露出半张脸，怯生生地看着镜头，手里还攥着一个皱巴巴的粉色发圈。
“你第一次去美妙天堂回来，哭着说自己跳错了舞步，担心大家不喜欢自己。”
绘奈看着照片里稚嫩的自己，记忆突然清晰起来。
那是她第一次参加美妙天堂的团体排练，跳《Happy Rainbow》时，有个旋转动作没站稳，差点摔倒，还撞到了旁边的练习生。
她当时吓得脸都白了，躲在更衣室里哭，觉得自己肯定不适合当偶像。
是啦啦找到她，递了张草莓味的纸巾，说“我第一次跳也摔了好几次呢，多练练就好啦”。
索菲从口袋里掏出一颗酸梅，塞到她嘴里，说“酸梅能让人清醒，下次跳错了就想想酸梅的味道，就不紧张了”。
米蕾则拿出笔记本，把那个旋转动作拆解成三步，一步一步教她，说“按步骤来，肯定不会错”。
后来她们组成了组合，第一次登上钻石舞台时，绘奈又差点紧张到忘词，是朋友们握着她的手，一起唱完了整首歌。
想到这里，再想起今天演出时台下闪烁的应援灯海，心中的阴霾渐渐散去，像被风吹走的乌云。
她擦干眼泪，起身从背包里拿出一个精致的小盒子——盒子是浅蓝色的，上面系着银色的丝带，是啦啦昨天送给她的。
她轻轻打开盒子，里面整齐摆放着朋友们送的礼物：索菲送的草莓钢笔，笔帽上刻着小小的酸梅图案，笔尖还是绘奈喜欢的0.5mm。
啦啦的Prism Voice徽章，是淡蓝色的，轻轻一碰还会发出细碎的“叮”声，像星星碰撞的声音。
米蕾的笔记本，封面是黑色的，扉页写着“舞台永远为你敞开”，字迹利落，还画了个小小的舞台图案。
甚至还有Dressing Pafe的三人签名卡片，桃乐丝的字迹张扬，笔画像跳舞一样。
莉安娜的小巧清秀，每个字都圆圆的。
诗音的则工整得像打印出来的，连标点符号都格外整齐。
绘奈小心翼翼地用丝带把盒子系好，放进贴了“珍贵物品”标签的纸箱——纸箱是她特意选的，外面画着星星图案，里面垫了柔软的纸巾，以防礼物被碰坏。
她轻轻拍了拍纸箱，仿佛将一整个美妙天堂的回忆都妥善安放，藏进了时光的宝盒里。
姐妹俩并肩整理到后半夜，窗外的天空渐渐泛起鱼肚白，远处传来第一声鸟鸣时，才各自小憩了片刻。
绘奈躺在沙发上，盖着绘麻的薄外套，很快就睡着了，梦里还在和朋友们一起跳《星之华尔兹》，舞台上的星空幕布美得像真的星空。
天光大亮时，阳光透过窗帘的缝隙，在地板上投下细长的光斑，像撒了把金色的细线。
绘奈睁开眼，首先闻到的是煎蛋的香气，混着番茄的酸甜味，飘进鼻腔。
她坐起身，揉了揉眼睛，看见绘麻正在厨房的灶台前忙碌，系着一条草莓图案的围裙，锅里的煎蛋正滋滋作响，边缘微微焦黄，是绘奈最喜欢的样子。
“醒啦？”
绘麻回头笑了笑，把煎蛋盛进盘子里，“快洗漱一下，早餐快好了。”
早餐很简单，煎蛋、番茄三明治和热牛奶。
三明治里夹了厚厚的番茄片和生菜，还有绘奈喜欢的沙拉酱，是绘麻特意准备的。
“大部分行李昨天就让搬家公司送过去了，”绘麻将三明治放进保鲜袋，又把牛奶倒进保温杯“我们带些随身物品，慢慢走过去熟悉下环境。”
绘奈点点头，去房间里拿了那个装礼物的小盒子，还有一个帆布包，里面装了件备用的T恤和纸巾。
她检查了一遍，确认草莓钢笔没漏出来，Prism徽章还在盒子里，才放心地背上包。
姐妹俩锁好门，转身离开这个住了三年的家，门口的脚垫上还留着绘奈去年贴的星星贴纸，风吹过，贴纸轻轻晃动，像是在说再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