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鞋匠的拳头与酒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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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色,像一块厚重的、浸透了墨汁的破布,缓缓笼罩了哥里镇。

白日的喧嚣和热气渐渐退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种黏稠的寂静,只有几声零星的狗吠,偶尔划破这沉寂。

索索推开家门。

一股熟悉的、混合着皮革、胶水、汗水和劣质伏特加的气味扑面而来,几乎令人窒息。

这就是“家”的味道——贫穷、劳作,以及潜伏在空气中的、不知何时会爆发的暴力。

屋子低矮而昏暗,唯一的光源是一盏挂在墙上的、油快要燃尽的煤油灯,灯芯噼啪作响,投下摇曳不定、长长短短的影子,像鬼魅在墙壁上舞蹈。

他的母亲,叶卡捷琳娜,正背对着门,在房间角落那个简陋的炉灶前忙碌着。

她的背影单薄得像一张纸,肩膀微微佝偻着,仿佛承载了太多生活的重压。

听到开门声,她回过头,昏黄的灯光映在她疲惫却温柔的脸上。

“索索,回来了?”

她的声音带着格鲁吉亚口音,轻柔而沙哑,“饭快好了。”

她的目光落在索索身上,敏锐地捕捉到了他衣服上的尘土和那不易察觉的、强忍疼痛的僵硬姿态。

她的眉头微微蹙起,眼中闪过一丝了然和心痛,但她什么也没问。

在这个家里,有些问题不需要答案,有些伤痕只能自己愈合。

索索低低地“嗯”了一声,算是回答。

他没有看母亲的眼睛,默默地走到墙边那张粗糙的木桌旁,在一张凳子上坐了下来。

他把手放在膝盖上,指尖无意识地抠着裤子上的一个破洞。

那颗被他紧紧攥了一路的鹅卵石,此刻正安静地躺在他的裤袋里,像一个秘密的护身符。

家,并没有给他带来安全感。

相反,这里的空气比外面的街道更加沉重。

他的耳朵像警觉的小兽,捕捉着门外的每一个声响。

他在等待。

等待那个决定这个狭小空间气氛的脚步声。

终于,它来了。

沉重,拖沓,伴随着含糊不清的、带着醉意的哼唱。

脚步声在门外停顿了一下,然后是钥匙在锁孔里粗暴转动的声音。

“哐当”一声,门被猛地推开,撞在墙上,发出痛苦的***。

一个高大的、身影魁梧的男人堵在了门口,遮住了门外最后一点微弱的天光。

他就是索索的父亲,朱加什维利。

熟悉的人叫他别索。

他是一名鞋匠,手指粗壮,身上总是带着皮革和酒精混合的刺鼻气味。

此刻,他脸色通红,眼白布满了血丝,眼神浑浊而涣散,身体微微摇晃着,显然又喝多了。

别索的目光在屋里扫了一圈,最后落在了叶卡捷琳娜身上。

“饭呢?!”

他吼了一声,声音沙哑而充满戾气,“磨磨蹭蹭的,想饿死我吗?!”

叶卡捷琳娜的身体几不可察地颤抖了一下,她赶紧转过身,低声说:“就好了,别索,马上就好。”

但别索的怒火似乎己经找到了宣泄的出口。

他摇摇晃晃地走到桌子边,沉重的身躯跌坐在索索对面的椅子上,椅子发出一声不堪重负的吱呀声。

他瞪着妻子忙碌的背影,开始喋喋不休地抱怨。

抱怨工作的辛苦,抱怨收入的微薄,抱怨生活的艰难,抱怨所有不如意的事情。

污言秽语像毒液一样从他口中喷射出来,充斥着这个狭小的空间。

索索低着头,盯着桌面上的木纹,仿佛要将它们数清楚。

他尽力缩小自己的存在感,希望父亲的注意力不要转移到自己身上。

他放在膝盖上的手,不自觉地握成了拳头。

然而,厄运还是降临了。

别索骂累了,浑浊的目光终于落在了儿子身上。

他上下打量着索索,注意到了他衣服上的污迹。

“你又去跟野狗一样打架了?”

别索的声音带着嘲讽和厌恶,“看看你的样子!

跟你那个没用的娘一样,只会给我丢脸!”

索索猛地抬起头,那双黑眼睛里瞬间燃起了之前在街头时的火焰。

他没有说话,但那眼神本身,就是一种无声的反抗。

这眼神彻底激怒了别索。

“你看什么看?!”

他猛地一拍桌子,碗碟被震得跳了起来,“小崽子,你敢瞪我?!”

他霍地站起身,巨大的阴影将索索完全笼罩。

浓烈的酒气几乎让索索窒息。

叶卡捷琳娜惊呼一声,想要冲过来:“别索!

别打孩子!”

但己经晚了。

别索粗壮的手臂挥了过来,不是一个耳光,而是结实的一拳,重重地砸在索索瘦弱的肩膀上。

索索连同椅子一起向后翻倒,摔在地上,发出沉闷的响声。

疼痛,尖锐而熟悉,瞬间传遍全身。

但这还没有结束。

别索像一头发狂的野兽,走上前,用穿着破旧皮靴的脚踢向倒在地上的索索。

一下,又一下。

嘴里不停地咒骂着:“没用的东西!

废物!

我让你瞪我!

让你不服!”

叶卡捷琳娜哭喊着,试图拉住丈夫,却被别索粗暴地推开,踉跄着撞在炉灶旁。

索索蜷缩在地上,像一只受伤的幼兽。

他没有哭,也没有求饶。

他甚至没有像在外面那样,用仇恨的眼神盯着施暴者。

他只是紧紧地闭上了眼睛,咬住了自己的下唇,首到嘴里尝到一丝腥甜的血味。

他的意识仿佛脱离了身体,漂浮在空中,冷冷地俯视着下面这残酷的一幕:父亲疯狂的踢打,母亲无助的哭泣,摇曳的灯光,墙上狂乱舞动的影子……这一切构成了一幅地狱般的图景。

他将这图景,一笔一画,深深地刻进了自己的灵魂里。

拳头和靴子落在身上的感觉,不再是单纯的疼痛,而变成了一种冰冷的烙印。

它在告诉他,这个世界就是这样运行的——强者可以肆意***弱者,力量就是唯一的法则。

亲情、道理、怜悯,在这些最原始的暴力面前,不堪一击。

不知过了多久,别索也许打累了,也许酒劲上涌,他咒骂着停了下来,摇摇晃晃地走向里屋,重重地倒在床上,很快就发出了响亮的鼾声。

暴风雨过去了,留下满屋的狼藉和死寂。

叶卡捷琳娜泪流满面,爬过来,颤抖着抱起地上的索索。

“我的孩子,我可怜的孩子……”她哽咽着,用手轻轻抚摸他脸上的伤,检查他身上的淤青。

索索缓缓地睁开眼睛。

他的眼神空洞了片刻,随即,那里面重新凝聚起一种东西。

那不是泪水,也不是孩童应有的委屈。

那是一种更深沉、更坚硬的东西——一种彻底熄灭了对父爱最后一丝幻想后的冰冷,一种将此刻屈辱牢牢记住的、近乎残酷的清醒。

他推开母亲的手,自己挣扎着,摇摇晃晃地站了起来。

身体的每一处都在叫嚣着疼痛,但他的背脊,却挺得笔首。

他没有看母亲,也没有看里屋那个鼾声如雷的男人。

他的目光,越过破碎的家门,投向外面无边无际的黑暗。

这一刻,那个名叫索索的男孩,内心有一部分死去了。

另一部分,某种坚硬如铁、冷冽如冰的东西,正在痛苦的熔炉中,悄然成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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