暮春时节，镇国公府的赏花宴上，丝竹声与笑谈声交织，
却猛地被一道尖刻的嗓音划破：“女子无才便是德，吟诗作对不过是闺阁戏耍，
怎能与我等男儿论高低？”说话的是文渊阁编修李修远，他捻着山羊须，
眼神轻蔑地扫过席间几位垂首的贵女。方才郡主苏婉柔以一首《咏牡丹》引得众人称赞，
却被他贬得一文不值。苏婉柔气得眼眶发红，却不敢反驳——李修远是当朝大儒弟子，
又是帝近臣，寻常女子哪敢与他置喙。其他贵女更是噤若寒蝉，
连带着陪坐的男宾也纷纷附和，哄笑声中，“女子不如男”的论调越发刺耳。“哦？
那依李大人之见，何为真才实学？”一道清冽如泉的声音突然响起，众人循声望去，
只见角落里坐着个素衣女子，荆钗布裙，面容清丽却带着几分疏离。
正是镇国将军府的庶女凌清欢——三天前刚从城外破庙被接回府，因生母早逝、家道中落，
在府中如同透明人，连参加宴席都是被嫡母随手塞了件旧衣赶过来的。
李修远见是个不起眼的庶女，更是不屑：“黄口小儿也敢妄议？我看你连《诗律》都背不全，
也配谈才学？”“《诗律》未免浅白，”凌清欢缓缓起身，
目光扫过庭院中盛放的海棠与纷飞的柳絮，随口吟道，“东风袅袅泛崇光，香雾空蒙月转廊。
只恐夜深花睡去，故烧高烛照红妆。”诗句一出，满座哗然！这诗不仅贴切描绘了眼前夜景，
更以花喻人，意境清雅又带着几分俏皮，比苏婉柔的《咏牡丹》高出不止一筹。
连一直端着茶盏的镇国公都猛地放下杯子，眼中满是惊讶。“你……你定是早有准备，
偷记了旁人的诗句！”李修远脸色涨红，强辩道。凌清欢挑眉，
指尖随意点向院中的锦鲤池：“那便以‘锦鲤’为题，李大人先请？
”李修远憋了半盏茶的功夫，只憋出“锦鲤游池间，红尾戏清泉”的大白话，
引得席间有人忍不住低笑。凌清欢不等他尴尬，朗声道：“水涵空，山照市，西州二疏乡里。
新白发，旧黄金，故人恩义深。海东头，山尽处，自古空槎来去。槎有信，赴秋期，
使君行不归。”这首词以锦鲤起兴，暗合仕途浮沉，格局宏大，字句凝练，
哪里像是个庶女能作出来的？连在场的几位老学士都捋着胡子点头，眼神里满是赞赏。
李修远气得发抖，指着凌清欢：“你一个女子，就算会点歪诗又如何？无缚鸡之力，
难登大雅之堂！”话音刚落，突然从院外闯进几个蒙面刺客，
手持钢刀直扑主位的镇国公——显然是冲着镇国公来的。席间宾客吓得尖叫四散，
护卫们反应不及，刺客已冲到近前。其中一名刺客见凌清欢挡在路中，挥刀便砍！
众人惊呼出声，都以为这庶女要血溅当场。可下一秒，变故陡生——凌清欢非但没躲，
反而侧身避开刀锋，左手精准扣住刺客手腕，右手手肘狠狠撞向刺客肋下，动作快如闪电，
力道刚猛。只听“咔嚓”一声脆响，刺客的手腕被生生折断，钢刀落地，人也痛得蜷缩在地。
另一名刺客见状挥刀袭来，凌清欢足尖点地，借力跃起，避开刀锋的同时，
膝盖顶向刺客面门。刺客惨叫一声，鼻血飞溅，当场昏死过去。前后不过三息，
两名刺客全被制服。凌清欢拍了拍手上的灰尘，神色淡然，仿佛刚才只是拍掉了一只苍蝇。
满院死寂。所有人都瞪圆了眼睛看着她——这个穿着旧衣的庶女，不仅诗词碾压文人，
竟还有如此凌厉的身手？镇国公又惊又喜，起身道：“清欢，
你……你这功夫是从何处学来的？”凌清欢刚要开口，
脑海中突然涌入一段陌生的记忆——这是一个名为“昭启王朝”的平行古代，
她现在的身份是镇国将军府庶女凌清欢，生母早逝，被嫡母苛待，
三天前才从被流放的农庄接回府中。而她原本的名字，叫凌曜。凌曜，
二十一世纪格斗界最年轻的金腰带得主，同时精通古琴、油画、书法，
更是古籍修复与古典文学领域的新锐学者——三天前，她在修复一幅唐代古画时，
被画中突然迸发的白光卷入，再次睁眼，就成了这昭启王朝的庶女凌清欢。
“不过是在农庄时，跟着猎户学了些粗浅的防身术罢了。”凌清欢压下思绪，淡淡开口，
既没张扬，也没自谦。可这“粗浅的防身术”，
连镇国公府的护卫统领都自愧不如——刚才那两下，招招致命，
分明是实战经验极其丰富的格斗技巧！李修远脸色惨白，刚才还叫嚣着“女子无缚鸡之力”，
转眼就被人家用实力狠狠扇了耳光。他张了张嘴，一句话也说不出来，最后只能狼狈地坐下，
不敢再吭声。苏婉柔看着凌清欢的背影，眼神复杂——既有嫉妒，又有几分不甘，
还有一丝难以言喻的敬佩。就在这时，门外传来一阵马蹄声，随即有人通报：“靖王殿下到！
”众人连忙起身迎接，只见一个身着玄色锦袍的男子大步走进来，身形挺拔，面容冷峻，
腰间佩着一把镶嵌宝石的弯刀，正是当今帝的胞弟，手握兵权的靖王萧景渊。
萧景渊刚处理完军务，听闻镇国公府遇刺，特意赶来查看。他扫了眼地上昏死的刺客，
又看向站在院中、衣着朴素却气场十足的凌清欢，眉头微挑：“方才制服刺客的，是你？
”“回殿下，是民女。”凌清欢微微颔首，不卑不亢。
萧景渊眼中闪过一丝讶异——昭启女子多娇弱，就算是将门之女，也多是学点花架子，
像这样干脆利落制服刺客的，他还是第一次见。“好胆识，好身手。”萧景渊难得夸了一句，
随即转向镇国公，“刺客身份查清了吗？此事恐怕不简单。
”镇国公连忙道：“正要劳烦殿下相助，臣怀疑……与西境的叛军有关。”萧景渊点头，
正欲开口，却见凌清欢突然上前一步：“殿下，民女有一事想说。
”众人都愣住了——一个庶女，居然敢在靖王面前随意插话？萧景渊倒没在意，示意她继续。
“方才那两名刺客的招式，不是西境叛军的路数，反而像是上京禁军的手法。
”凌清欢指着地上刺客的手腕，“他们持刀的姿势，以及出刀的角度，
都带着禁军制式训练的痕迹，只是刻意模仿了叛军的粗野招式，掩人耳目。”护卫统领闻言，
连忙上前检查，脸色骤变：“殿下！凌姑娘说得对！这两人的虎口老茧位置，
与禁军士兵完全一致！”萧景渊眼神一沉——禁军是守卫上京的主力，若刺客来自禁军，
那此事就牵扯到朝堂内部了。他看向凌清欢的眼神，多了几分探究：“你怎么知道这些？
”“在农庄时，曾见过退役的禁军士兵打猎，留意过他们的手势。
”凌清欢依旧是轻描淡写的语气，却没人再敢把她当普通庶女看待。萧景渊深深看了她一眼，
没再多问，只对镇国公道：“此事我会彻查，你先加强府中戒备。”说完，
他又扫了凌清欢一眼，转身带着随从离开。赏花宴因刺客事件草草结束，宾客们离开时，
都忍不住回头看凌清欢——这个镇国公府的庶女，一夜之间，
成了上京贵圈里最令人意外的存在。回到将军府的小院，凌清欢刚坐下，
就见一个穿着青布衫的小丫鬟跑进来，眼眶红红的：“小姐！嫡母派人来说，
让您明天去给二小姐伴读，还说……还说要是伺候不好二小姐，就把您送回农庄去！
”原主的嫡妹凌清月，是将军府的掌上明珠，骄纵蛮横，平日里最看不起原主，
经常对她打骂。嫡母让她去伴读，分明是想让凌清月折腾她。
凌清欢冷笑一声——前世她在格斗场和学术圈摸爬滚打，什么风浪没见过？这点小伎俩，
也想难住她？“知道了，下去吧。”凌清欢淡淡道，眼底却闪过一丝锐利。
她不仅要留在将军府，还要在这昭启王朝，活出个样子来——让那些看不起女子的人，
好好看看，女子究竟能有多厉害。第二天一早，凌清欢便去了凌清月的院子。
凌清月正坐在梳妆台前，由丫鬟伺候着描眉，见凌清欢进来，头也不抬：“哟，
这不是我们从农庄回来的‘野丫头’吗？怎么，还真敢来给我伴读？”“嫡母之命，
不敢不从。”凌清欢语气平淡，没有丝毫卑微。凌清月见她不卑不亢的样子，
心里更气了——昨天赏花宴上凌清欢出尽风头的事，她已经听说了，心里早就憋着一股火。
“既然是伴读，就得有伴读的样子。”凌清月放下眉笔，站起身，
故意把桌上的书卷扫落在地，“把这些书捡起来，擦干净，要是有一点灰尘，我就告诉母亲，
说你偷懒耍滑！”那些书卷足有十几本，厚重又占地方。凌清欢弯腰，刚要去捡，
却见凌清月突然伸出脚，想把她绊倒。换做原主，肯定会摔得狼狈不堪，可现在的凌清欢，
怎么可能让她得逞？凌清欢身体微微一侧，轻松避开凌清月的脚，同时伸手一扶，
刚好扶住快要摔倒的凌清月——力道不大，却让凌清月踉跄了几步才站稳。
“二小姐走路小心些，免得摔着。”凌清欢语气诚恳，眼神里却没有丝毫温度。
凌清月又气又恼，却抓不到把柄，只能跺着脚：“你！你给我把书抄十遍！
今天之内必须抄完，否则别想吃饭！”那些书都是晦涩难懂的儒家经典，
抄十遍至少要熬夜到天亮。凌清月就是想让她知难而退，或者在抄书时出错，好找借口罚她。
可凌清欢只是淡淡点头：“好。”见她答应得这么痛快，凌清月反而有些意外，
心里暗道：哼，我倒要看看你怎么抄完！凌清欢拿着书卷，找了个干净的角落坐下，
开始抄写。她的书法在前世就是一绝，楷书工整，行书流畅，此刻抄写起来，笔走龙蛇，
速度极快，却又字字清晰。不到一个时辰，她就抄完了一本。凌清月原本还想时不时刁难她，
见她抄得又快又好，心里越发嫉妒，干脆叫来几个丫鬟，在一旁故意吵闹，想干扰她。
可凌清欢仿佛没听见一样，依旧专心抄写，笔下的字迹丝毫不受影响。到了傍晚，
凌清欢将十遍抄好的书卷放在凌清月面前。凌清月震惊地看着那厚厚一摞抄本，
每一本都字迹工整，没有丝毫错漏，甚至比书院里的先生写得还要好看！
“你……你肯定是找人代抄的！”凌清月不敢相信，脱口而出。“二小姐要是不信，
可以随便抽一页，我当场默写。”凌清欢语气平静，带着十足的底气。凌清月随便翻了一页，
指着其中一段。凌清欢拿起笔，不假思索地默写下来，与原文分毫不差，字迹也一模一样。
凌清月彻底哑口无言，只能眼睁睁看着凌清欢离开，心里的嫉妒几乎要溢出来。
接下来的几天，凌清欢每天都去给凌清月伴读，凌清月想方设法刁难她，
却每次都被她轻松化解——要么是凌清月让她背晦涩的经文，
她倒背如流；要么是让她画一幅牡丹图，她画的牡丹栩栩如生，
比画院的画师还要出色；甚至凌清月故意让她弹奏一首难度极高的古琴曲，她不仅弹得流畅，
还即兴改编了一段，曲调更显悠扬，引得府里的下人都围过来听。凌清欢的才华，
渐渐在将军府传开了。这天，将军府来了位贵客——当今皇后的妹妹，安乐公主。
安乐公主酷爱琴棋书画，听闻将军府有位擅长音律的庶女，特意来见识一下。嫡母王氏一听，
连忙让凌清月准备，可凌清月的琴技不过是半吊子，哪里敢在安乐公主面前献丑？情急之下，
王氏只能想到凌清欢。“清欢，你要是能讨得公主欢心，母亲就给你换个好院子，
以后不再让你给清月伴读。”王氏拉着凌清欢的手，语气带着讨好。
凌清欢挑眉——安乐公主是皇后的妹妹，若能得到她的赏识，对自己在上京立足大有好处。
“好。”凌清欢答应得干脆。在客厅里，安乐公主正拿着一把新得的古琴把玩，
见凌清欢进来，抬眼打量了一下：“你就是那个会弹琴的庶女？听说你还会作诗？
”“略懂皮毛。”凌清欢依旧保持着谦逊。“别谦虚了，”安乐公主笑着说，
“我这把琴是西域进贡的，音色极好，就是有一首曲子，我总弹不好，你试试？”说着，
她让人摆好琴，递给凌清欢一张曲谱。凌清欢接过曲谱一看，
是一首名为《广陵散》的古曲——不过这昭启王朝的《广陵散》，
比她前世听过的版本少了一段高潮部分，显得有些平淡。“公主，这首曲子似乎少了一段。
”凌清欢道。安乐公主眼睛一亮：“你也听出来了？我问过很多琴师，
他们都说曲子就是这样的，你能补全？”“可以试试。”凌清欢坐下，手指轻抚琴弦，
先弹奏了原有的部分，熟悉了琴的音色。随后，她闭上眼睛，
脑海中回忆起前世《广陵散》的完整版，手指在琴弦上快速拨动。
原本平淡的曲调突然变得激昂起来，时而如金戈铁马，时而如泣如诉，节奏明快，气势磅礴，
把曲子中蕴含的悲壮与豪迈展现得淋漓尽致。客厅里鸦雀无声，所有人都被这琴声吸引，
连安乐公主都忘了说话，眼中满是震撼。一曲终了，凌清欢收回手，看向安乐公主。
安乐公主好半天才回过神，激动地抓住凌清欢的手：“太好了！
这才是《广陵散》该有的样子！凌清欢，你真是个奇才！
”王氏在一旁看得目瞪口呆——她没想到，这个一直被她忽视的庶女，居然有这么大的本事！
安乐公主越看凌清欢越喜欢，当即决定带她入宫，
参加几天后的宫廷赏花宴——那可是云集了上京所有贵女和文人墨客的盛会，
连帝和皇后都会出席。“你放心，有我在，定让你在宫里好好露个脸！”安乐公主笑着说。
凌清欢心中一动——宫廷赏花宴，正是她展现自己，打破“女子不如男”偏见的好机会。
回到小院，凌清欢刚坐下，就见一个黑影从窗外闪过。她眼神一凛，起身追了出去。
黑影速度极快，一路往后院的假山跑去。凌清欢紧随其后，在假山后拦住了黑影。
“是谁派你来的？”凌清欢冷声问道，身体微微前倾，做好了格斗的准备。黑影转过身，
竟是个穿着黑衣的女子，脸上蒙着面纱，眼神警惕：“你不用管我是谁，我是来提醒你，
别去参加宫廷赏花宴，那里危险。”凌清欢皱眉：“你为什么要提醒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