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遇孟云晟时，他不过个带有洁癖的寒衣书生。

是我用沈家的金银为他铺路，助他登科及第，官袍加身。

婚期前日，我却看见这个连我碰过的杯盏都嫌脏的人，竟含笑将丫鬟咬剩的半块芙蓉糕，含入口中。

那夜，我给他选择：“退婚，或逐她出府。”

他沉默良久，最终道：“婚期照旧。”

大婚当日，他却当众弃婚掀翻合卺酒，指着我鼻尖冷笑：“沈知意，你这蛇蝎心肠，连婉柔半根脚趾都不如！”凤冠霞帔下，我成了全城笑话。

既然为情痴狂，我便让他知道，什么是真正的蛇蝎心肠。

……喜堂之上，红烛高烧。

孟云晟却径直越过我，走向侍立在侧的陆婉儿。

在众目睽睽之下，俯身吻上她的唇。

四座哗然！议论声如潮水般涌来。

“孟大人真性情，可沈家娘子的脸面往哪搁？”“当场弃婚，转头与婢女厮混，沈家这次颜面扫地了！”“孟云晟莫非疯了？为个女子，得罪沈家这棵大树？”指甲深掐入掌心，刺出血痕，我维持着最后的体面，轻声开口：“云晟，有何话，容后私下说。

先完成婚仪，莫让满堂宾朋寒心。”

“够了！”孟云晟猛地转身，面目狰狞地指着我。

“你以为你是谁？整日与毒蝎为伍，浑身腥臭！”“我如今是朝廷命官，岂容你再如当年那般将我踩在脚下？”“这些年捧你的臭脚，早已受够了！”随后，他更将一纸休书内容公之于众。

说罢，他拉起陆婉儿便要扬长而去。

我一把攥住陆婉儿的手腕。

力道之大，让她吃痛低呼。

我看着她，眼前仿佛闪过当年蝎窟旁，那个衣衫褴褛、奄奄一息的小女孩。

是我将她救回，给她名姓，教她读书识字，待她如姐妹。

让她从乞儿出落成如今富有才情的模样。

“婉儿，”我声音压着最后的颤抖，给她，也给自己最后一次回转的余地。

“你当真要跟他走？是否……是他胁迫于你？”陆婉儿却眼神冰冷陌生，甚至带着一丝快意的讥诮：“小姐，是你太过专横，屡次让孟大哥尊严扫地。”

“他今日一切，全靠自身才学所得，而你不过是个抛头露面的商贾之女，连女子最基本的温顺体贴都不懂。

""放肆！"我扬手便要教训她。

我何时轮到一个婢子评头论足？谁知孟云晟竟抢先一步，将我伸出的手腕狠狠攥住。

"还想动手？"他眼底满是嫌恶，"婉儿说得句句在理！"说罢猛地将我往后一推。

力道之大，令我猝不及防，向后跌倒。

额角重重撞上合卺酒盏的碎片，一阵剧痛炸开。

温热的血瞬间涌出，迅速漫过眉骨，流进左眼。

视野顷刻间浸满猩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