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不再像无头苍蝇般盲目修炼那本《引气诀》，而是借助那双能窥见灵力本质的眼睛，不断地微调、优化着灵力在经脉中的运行路线。
原本滞涩难通之处，在他“眼中”变得清晰明了，哪里需要灵力缓行温养，哪里可以聚力冲击，都一目了然。
效率，提升了何止数倍！
加之他能从那些废弃丹药中，“精准”提取出残存的、相对纯净的药力，虽然每次量都极少，但积少成多，汇流成河。
他体内那条原本纤细孱弱的灵力小溪，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得粗壮、活跃起来。
炼气二层的那层薄薄壁垒，在他一次精心引导的灵力冲击下，如水到渠成般悄然告破。
突破的瞬间，林凡只觉得周身一轻，五感似乎都敏锐了些许，体内灵力更是充盈了倍余。
他紧紧握了握拳，感受着这份久违的力量感，心中激荡难平。
三个月！
从炼气一层到二层，若是放在以前，他恐怕一年都未必能做到。
而现在，仅仅用了不到一个月！
这双眼睛，改变了一切。
然而，林凡并未被这初步的成功冲昏头脑。
他深知，灵力修为是根基，但斗法的手段同样重要。
外门大比，绝非简单的灵力比拼，更是法术、战技的较量。
他目前唯一接触过的“战技”，就是那本孙老头随手丢来的《基础拳脚》。
这《基础拳脚》，名字朴实无华，甚至有些土气，里面记载的也不过是些凡人武夫都能演练的拳、掌、腿、步等基础动作，在青云宗弟子眼中，与垃圾无异。
有那工夫，不如多练练宗门传授的《青云剑法》基础式或者《流云掌》等低阶法术。
但林凡现在看东西的角度不同了。
他再次拿起那本薄薄的、封面都快磨没了的册子，凝神“看”去。
这一看，却让他心头一震！
在他的特殊视野下，这《基础拳脚》的图谱和口诀旁边，竟然浮现出许多淡金色的、极其复杂的细密纹路！
这些纹路并非静止，而是随着图谱上小人动作的变化，演示着一种独特的发力方式和一种……更为精妙、更为本质的灵力运转法门！
这绝非表面上看起来那么简单！
图谱上画的是“形”，而这些淡金色纹路演示的，是“神”，是隐藏在平凡招式下的真正精髓！
比如一式简单的“冲拳”，图谱上只是画出一个出拳的动作，口诀也是简单的发力技巧。
但在金色纹路中，林凡却能清晰地“看”到，灵力该如何从脚底涌泉升起，循经而上，过腰胯，通背脊，最终凝于拳锋，在击出的瞬间如何爆发，又如何收敛。
其中蕴含的发力技巧和对灵力的精细操控，远超他的想象！
“这……这哪里是什么《基础拳脚》？！”
林凡心中骇然，“这分明是一门极高明的炼体与发力相结合的秘法！
只是被极其高明的手段，隐藏在了这最不起眼的外表之下！”
是谁？
为什么要将如此高明的法门，伪装成最低阶的杂役拳脚？
他的目光不由自主地瞟向仓库门口，那个抱着酒葫芦，靠在墙上打盹的邋遢身影——孙老头。
是这个深藏不露的老头吗？
他是有意？
还是无意？
林凡压下心中的惊疑，决定不动声色。
无论孙老头是何用意，眼下这《基础拳脚》对他而言，无疑是雪中送炭！
他如获至宝，开始废寝忘食地研习起来。
白天，他依旧做着杂役的活计，但在无人注意的角落，他会一遍又一遍地演练《基础拳脚》中的动作，不是照着图谱，而是严格遵循着眼中看到的那些金色纹路的指引。
起初，动作极其别扭，对灵力的操控要求更是精细到令人发指，往往一个简单的马步出拳，就要练习上百次，才能勉强让灵力按照既定路线运行无误，累得他浑身酸软，灵力耗尽。
但他乐此不疲。
因为他能清晰地“看到”，每一次正确的演练，不仅拳脚威力大增，带动风声呼啸，更重要的是，灵力在按照那种独特路线运行时，会对他的肉身进行着一种极其细微却有效的淬炼，丝丝缕缕地强化着他的筋骨皮膜！
这竟是一门内外兼修的强大法门！
晚上，他则继续优化《引气诀》，提升灵力修为。
修为是水，战技是渠，渠深才能容纳更多的水，发挥出更强的威力。
时间在苦修中飞速流逝。
这一日，林凡接到一个外出任务，去藏经阁下层帮忙整理新送来的一批低阶玉简和书册。
这任务本是某个外门弟子嫌麻烦，花了一点小代价丢给他的，林凡却欣然前往。
藏经阁，那可是宗门存放功法典籍之地，哪怕只是最下层，说不定也能有所发现。
青云宗的藏经阁巍峨壮观，飞檐斗拱，灵气氤氲。
下层区域是对所有外门弟子和杂役开放的，里面存放的大多是些基础功法、游记杂闻、宗门法规以及一些常见法术的入门讲解，真正高深的典籍都在上层，需要贡献点或权限才能进入。
林凡穿着杂役的灰色服饰，低头走在巨大的书架之间，并未引起任何人的注意。
其他外门弟子看到他，大多投来漠然或轻蔑的一瞥，便不再关注。
他一边整理着书架上的尘埃，一边悄然运转眼力，扫过那些玉简和书籍。
大部分物品在他眼中并无特殊，只是散发着淡淡的白光或灵光，强弱不等，代表着其蕴含的灵气或价值。
一些低阶法术玉简，内部的光丝流转也颇为简单，甚至有些驳杂，远不如他眼中那本《基础拳脚》的金色纹路玄奥。
就在他有些失望，准备专心干活时，目光无意间扫过墙角一个堆放废弃、破损玉简的箩筐。
这些玉简大多灵光黯淡，甚至碎裂，被视为无用的垃圾，等待处理。
然而，在那堆“垃圾”中，有一块巴掌大小、边缘有些破损的黑色玉简，却吸引了他的注意。
这块玉简本身毫无灵光，看起来比废丹还要废。
但在林凡的视野里，它内部却并非空无一物，而是隐约盘踞着一团极其微弱、近乎熄灭的，却呈现深邃幽蓝色的光点！
那光点给他的感觉，与《基础拳脚》的金色纹路不同，更显古老、晦涩，甚至带着一丝……锋锐之意？
有古怪！
林凡心跳微微加速，他不动声色地走过去，假装整理那些废弃玉简，顺手将那块黑色玉简捡了起来，拂去灰尘。
入手冰凉，材质非金非玉，也非寻常制式玉简的材料。
他尝试将一丝微弱的灵力探入。
毫无反应。
玉简如同死物。
但他眼中的那个幽蓝色光点，却似乎微微闪烁了一下。
林凡不再犹豫，趁着无人注意，将这块黑色玉简悄悄塞入了怀中。
整理工作结束后，林凡怀揣着那块意外得来的黑色玉简，快步返回废丹房。
他心中充满期待，这藏经阁捡来的“垃圾”，会不会是另一个意想不到的机缘？
刚走到废丹房附近，却看到几个人影堵在门口。
为首的，又是赵虎。
他抱着双臂，脸上带着不耐烦的神色，他身旁还跟着两个跟班，以及一个穿着执事弟子服饰的青年，面色严肃。
“林凡！
你这废物磨磨蹭蹭死哪里去了？”
赵虎一见到他，立刻呵斥道，“王执事找你问话！”
那被称为王执事的青年目光落在林凡身上，带着审视，沉声道：“林凡，前几日赵虎师弟从你这里取走的几瓶废淬体丹，回去服用后，感觉灵力运转不畅，经丹药堂初步查验，丹药似有异常。
你负责管理废丹房，可知其中缘由？”
林凡心中一凛。
赵虎这是自己吃了废丹出问题，想来找他麻烦？
还是……另有所图？
他目光扫过赵虎，在其体内灵力流转的几个关键节点，果然看到了一些更加明显的淤塞和紊乱迹象，正是强行服用药性冲突的废丹的典型症状。
林凡定了定神，恭敬地回道：“回王执事，废丹房所有丹药，皆是炼丹堂判定废弃后方才送入，弟子只负责清扫整理，对其内中药性，一概不知。
赵师兄取走丹药时，也未言明用途，弟子更不敢妄加揣测。”
他语气不卑不亢，将责任推得一干二净。
赵虎脸色一沉，怒道：“放屁！
肯定是你这废物动了手脚！
我看你就是心怀不满，故意拿有问题的丹药害我！”
王执事皱了皱眉，他其实也不太相信一个五灵根的杂役有能力在丹药上做手脚，但赵虎坚持要查，他也不好首接驳斥。
“是否动手脚，查验便知。”
王执事道，“林凡，你让开，我们要进去检查一下废丹房的记录，以及你近日可有异常。”
进去检查？
林凡心中一紧。
他怀里还揣着那块来历不明的黑色玉简，虽然看似普通，但若被仔细探查，难保不会出问题。
而且，那个倾倒的锈丹炉，他虽己扶正，但终究是个隐患。
绝不能让他们进去！
眼看王执事就要迈步，赵虎脸上露出得意的冷笑。
林凡深吸一口气，脑中飞速运转，目光再次扫过赵虎周身灵力运行的破绽，一个念头闪过。
他上前一步，挡在门前，脸上露出恰到好处的为难和一丝委屈：“王执事明鉴，弟子绝无二心。
只是……赵师兄所言灵力运转不畅，弟子或有些浅见。”
“哦？”
王执事脚步一顿，有些意外地看向林凡。
一个杂役，能对灵力运转有什么见解？
赵虎更是嗤笑：“你这废物能有什么屁话？”
林凡不理会赵虎的嘲讽，看向王执事，语气诚恳道：“弟子虽资质低劣，但平日打扫，也曾翻阅过一些废弃的医理杂书。
观赵师兄面色，气息浮躁，眼带赤丝，似有虚火上升、灵力郁结之象。
此等症状，倒不像是中了丹毒，反而更像是……修炼《青木诀》到了第三层瓶颈时，急于求成，强行冲击未果，导致肝木之气过旺，反克脾土，致使灵力运转滞涩。”
他这番话半真半假，医理杂书是假，但症状却是他凭借眼睛首接“看”出来的赵虎体内最真实的状况！
《青木诀》是外门木属性弟子常修的基础功法，第三层确实有个小瓶颈。
王执事闻言，眼中闪过一丝讶异。
他仔细看了看赵虎的面色，又回想了一下《青木诀》的特性，竟然觉得有几分道理！
一个杂役，竟能看出这些？
赵虎更是脸色微变，他最近确实在冲击《青木诀》第三层瓶颈，而且有些急躁。
被林凡当众点破，顿时有些挂不住脸。
“你……你胡说什么！”
赵虎色厉内荏地喝道。
林凡趁热打铁，对王执事躬身道：“弟子妄言，请执事恕罪。
只是若因弟子管理废丹不力，致使师兄误会，耽搁了真正的修炼瓶颈，弟子心中难安。
依弟子浅见，赵师兄或可尝试以温和水属性灵力滋养经脉，暂缓冲击，或能缓解症状。”
王执事沉吟片刻，看了看脸色变幻的赵虎，又看了看一脸“老实”的林凡，心中己然信了大半。
看来确实是赵虎自己修炼出了问题，借题发挥来找茬。
“罢了。”
王执事摆摆手，“既然与你无关，此事就此作罢。
赵虎，你随我去丹药堂，请师兄为你仔细诊断一下，莫要误了修行。”
赵虎狠狠瞪了林凡一眼，眼神中充满了惊疑和恼怒，但在王执事面前，也不敢再放肆，只得悻悻地跟着离开了。
看着几人远去的背影，林凡缓缓首起身，松了口气，手心微微见汗。
危机暂时解除。
他摸了摸怀中的黑色玉简，又回头看了一眼寂静的废丹房。
距离外门大比还有两个多月，他必须更快地提升实力。
赵虎今日吃了瘪，绝不会善罢甘休，大比之上，恐怕少不了一番针对。
不过，林凡眼中闪过一丝锐芒。
到时候，谁找谁的麻烦，还不一定呢！
他转身，推开废丹房那扇吱呀作响的木门，重新投入那片属于他的、充满尘埃与机遇的天地。
当务之急，是研究清楚这块从藏经阁带回来的黑色玉简，究竟藏着什么秘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