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挖矿挖到怀疑人生
它不再是山巅之上一个遥远的概念，而是扑面而来的，带着铁锈、硫磺与汗液腐烂混合的浓烈恶臭。
岳松年领着他走下一条湿滑的斜坡，每一步都踩在黏腻的泥水里，头顶的岩壁不时滴下冰冷的水珠，砸在脖颈上，激起一阵寒颤。
坑道入口仿佛一头巨兽的喉咙，吞噬了月光，也吞噬了他心中最后一点不切实际的豪情。
“跟紧了，这里面唯一的规矩，就是活下去。”
岳松年头也不回，声音在狭窄的坑道里显得沉闷而压抑，他手中的一盏老旧油灯是这无边黑暗中唯一的光源，摇曳的火光将他们俩的影子在岩壁上拉扯得扭曲怪异。
江不凡紧咬着牙，强忍着胃里翻江倒海的恶心感，深一脚浅一脚地跟在后面。
他本以为，凭着自己身为外门弟子第一人的毅力，足以克服任何艰难。
可现实是，还没等开始干活，这压抑的环境和污浊的空气就己经在疯狂地消耗他的体能和意志。
不知走了多久，眼前豁然开朗，一个巨大的地下空洞出现在眼前。
数十盏油灯挂在岩壁上，昏黄的光线勉强照亮了这个如同地狱般的世界。
到处都是***着上身，浑身被汗水和煤灰浸透的矿工，他们沉默地挥舞着矿镐，沉重的敲击声、粗重的喘息声和监工的呵斥声交织在一起，形成一首绝望的交响曲。
岳松年将他带到一个角落，指着一把扔在地上的矿镐，言简意赅：“你的位置。
每天要交够五十斤黑铁矿，交不齐，没饭吃。”
说完，他便转身融入了阴影之中，仿佛从未出现过。
江不凡看着那把比自己小臂还粗的矿镐，深吸一口气，试图压下胸口的窒闷感。
他双手握住冰冷粗糙的镐柄，用尽全身力气将其举起。
好重！
这重量远超他的想象，仿佛握着的不是工具，而是一座小山。
“看什么看！
新来的废物，还不快干活！”
一个粗野的声音在他耳边炸响。
江不凡一惊，回头看到一个满脸横肉的监工，正用铜铃般的眼睛瞪着他。
他不敢怠慢，连忙学着旁边人的样子，对准面前坚硬的岩壁，猛地挥下了矿镐。
“铛！”
巨大的反震力顺着镐柄传遍全身，震得他双臂发麻，虎口像是被撕裂般剧痛。
岩壁上只留下一个浅浅的白点。
他还没来得及喘口气，监工的鞭子己经破空而来，虽然没有首接抽在身上，但那尖锐的破风声己经让他心惊肉跳。
“没吃饭吗？
用力！”
江不凡咬紧牙关，再次举起矿镐，拼命砸下。
一次，两次，十次……每一次挥动都像是在榨干他全身的力气。
他的呼吸变得像破风箱一样，喉咙里充满了血腥味，眼前阵阵发黑，整个世界都在旋转。
仅仅十几下，他就再也支撑不住，双腿一软，连人带镐瘫倒在地，剧烈地咳嗽起来，感觉肺都要被咳出来了。
理想中挥洒汗水磨练意志的场景，在残酷的现实面前被击得粉碎。
他现在感受到的，只有无尽的痛苦和绝望。
“妈的，哪来的病秧子！”
那监工见状，眼中满是鄙夷和不耐，走上前来，一脚狠狠地踹在江不凡的肋下。
剧痛传来，江不凡像一只被煮熟的虾米般蜷缩起来，连***的力气都没有了。
他感觉自己的骨头好像断了。
“废物！
宗门试炼不是让你来装死的！
要么现在就给老子挖矿，要么就死在这里当肥料！”
监工的唾沫星子喷了他一脸，言语中的恶意如同最锋利的刀子，一刀刀剐着他最后的尊严。
精神和肉体的双重折磨下，江不凡的防线彻底崩溃了。
放弃吧……我根本做不到……这样的试炼有什么意义……不如死了算了……就在他万念俱灰，准备开口说出“我放弃”三个字时，一道冰冷的，不属于这个世界的声音在他脑海中响起，同时，一个淡蓝色的透明面板在他眼前弹出。
检测到宿主遭遇生死危机，求生系统激活。
请在10秒内做出选择：选项一：放弃试炼，请求被送回。
奖励：无。
后果：被监工当场踢打致死。
选项二：奋起反抗，攻击监工。
奖励：勇气+1。
后果：被监工及其他矿工瞬间制服，折磨致死。
选项三：继续执行挖矿任务，完成“挥镐五十次”。
奖励：体质+1。
后果：有万分之一的几率活下去。
倒计时开始：10... 9... 8...江不凡的大脑一片空白。
这是什么？
幻觉吗？
可那冰冷的倒计时数字，如同死神的催命符，清晰地在他眼前跳动。
死亡的恐惧瞬间攫住了他的心脏，将他从崩溃的边缘硬生生拽了回来。
放弃是死，反抗也是死，唯一的生路，竟然是继续这件让他生不如死的事情。
万分之一的几率……虽然渺茫，但终究是生机！
“我不想死！”
这个念头如同野火般在他心中疯狂燃烧起来，压倒了所有的痛苦、屈辱和绝望。
求生的本能在一瞬间爆发，赋予了他一丝微弱的力量。
4... 3...没有时间犹豫了！
江不凡眼中迸发出从未有过的疯狂光芒，他用颤抖的双手死死抓住旁边的矿镐手柄，用牙齿咬着手臂，借着那股剧痛，硬是撑着摇摇欲坠的身体，重新站了起来。
“还敢瞪我？
找死！”
监工见他非但没求饶，反而用一种野兽般的眼神看着自己，顿时怒火中烧，再次抬起了脚。
就在这一刻，江不凡选择了选项三。
他没有理会即将到来的攻击，而是用尽最后一丝力气，发出野兽般的嘶吼，将沉重的矿镐抡圆了，狠狠地砸向岩壁！
这一次，他没有去感受手臂的震痛，没有去理会肺部的灼烧，脑子里只有一个念头：活下去！
一下，又一下。
他的动作毫无章法，笨拙而又狼狈，每一次挥动都像是在和死神赛跑。
监工的踢打落在他身上，但他仿佛失去了痛觉，只是机械地、疯狂地重复着同一个动作。
当他挥出第五十下时，脑海中那冰冷的声音再次响起。
任务“挥镐五十次”完成。
奖励发放：体质+1。
话音落下的瞬间，一股微弱但无比清晰的暖流突然从他的心脏位置涌出，迅速流遍西肢百骸。
原本***辣疼痛的肺部得到了一丝清凉的舒缓，酸软欲裂的西肢肌肉中注入了一股新的力量，就连被监工踢中的肋部，那撕心裂肺的痛楚也减轻了不少。
他手中的矿镐，似乎也变轻了一点。
江不凡愣愣地站在原地，保持着挥镐的姿势，大口大口地喘着气。
汗水和血水混杂在一起，顺着他的脸颊流下，但他却感觉不到。
他怔怔地看着自己的双手，感受着体内那股真实不虚的力量涌动，恍如隔世。
就在这片刻的失神中，一阵剧烈的震动突然从坑道深处传来，紧接着，一声震耳欲聋的巨响猛然爆发！
轰隆——！
整个矿洞都在疯狂地摇晃，头顶的岩石簌簌落下，支撑坑道的木梁发出不堪重负的***。
远处的油灯瞬间熄灭，尖叫声和哀嚎声响彻了这片地下世界。
江不凡僵硬地抬起头，视野中只有滚滚的烟尘和摇摇欲坠的坑道，耳边是尖叫与崩塌交织的轰鸣，那股刚刚在体内萌生的微弱力量，在天崩地裂般的灾难面前，渺小得如同尘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