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墨韵琴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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翌日,苏州城在晨曦中苏醒,昨夜诗会的余韵仍在一些茶楼酒肆间流传,尤其是沈家小姐那首化用《春江花月夜》的七绝,以及她与那位偶然现身、气度不凡的陆将军之间短暂的江畔交谈,成了不少人津津乐道的雅事。

当然,这些话语传到柳如烟耳中,自是又添了几分不悦。

沈清辞却并未将这些放在心上。

用过早膳,她如往常一样,来到父亲书房旁那间临水的小书斋。

窗外就是自家的一隅小池塘,几尾锦鲤悠游,岸边植有芭蕉翠竹,环境清幽怡人。

她铺开宣纸,研好墨,准备临帖静心。

然而,笔尖蘸饱了墨,却迟迟未落。

脑海中不自觉浮现出昨夜那轮明月,那片江潮,以及那个玄衣将军谈及边关冷月时深邃的眼神。

他所说的“孤冷清绝,似烈士横刀”,与她所熟悉的江南温婉景象截然不同,却带着一种奇异的、撼人心魄的力量。

鬼使神差地,她并未临写预定的字帖,而是提笔,在纸笺上游走。

不一会儿,一幅简约的墨韵图跃然纸上:远处是寥寥几笔勾勒出的连绵山峦,暗示边关的辽远;近处一株孤树立于巨石之旁,天空中,一轮满月用淡墨渲染,清辉似水,却透着一股寒意。

她没有画人,但那孤树、那冷月,己然传达出一种苍凉孤寂的意境。

画旁,她以小楷题下了张若虚的那句“江畔何人初见月?

江月何年初照人?”

,笔触清丽,却仿佛带着一丝昨夜未曾有过的沉重思索。

刚放下笔,侍女采薇便进来禀报:“小姐,门房传来消息,说是一位姓陆的将军递了帖子,想来拜访老爷,顺便……想向小姐请教一下诗词。”

沈清辞的心轻轻一跳。

她没想到他竟会真的登门拜访。

略一思忖,她吩咐道:“去回禀父亲,看父亲如何安排。

若父亲允准,便请陆将军至花厅用茶。”

沈父沈文渊虽致仕在家,但曾官至礼部侍郎,对朝中人物自是知晓。

听闻镇国将军陆景渊到访,虽觉意外,却也以礼相待。

在花厅寒暄片刻,陆景渊并未过多谈及军旅之事,反而就江南文风、古籍版本等话题与沈文渊聊得颇为投缘,言语间态度谦和,毫无武将的骄矜之气,令沈文渊心生好感。

话题自然引到了诗词。

陆景渊顺势提出,昨夜偶闻沈小姐诗才,钦佩不己,冒昧想请教一二。

沈文渊知女儿才名,见这位年轻将军谈吐不俗,且是正当理由,便笑着应允,命人请沈清辞到花厅。

沈清辞换了一身稍正式的浅碧色衣裙,来到花厅时,只见父亲与陆景渊分宾主落座,气氛融洽。

她上前行礼:“父亲。

陆将军。”

陆景渊起身还礼:“沈小姐。”

他的目光落在她身上,比昨夜灯下更加清晰。

今日的她,少了几分月下的朦胧仙气,却多了几分书香门第的端庄雅致。

沈文渊笑道:“清辞,陆将军对你昨日那首诗颇为赞赏,你们年轻人可以探讨一番。

为兄还有些杂务,便失陪了。”

他有意给年轻人留下空间,便借口离开了花厅,只留丫鬟仆役在远处伺候。

花厅内一时安静下来。

沈清辞抬眼,正对上陆景渊的目光,他今日未着披风,一身深蓝色常服更衬得身姿挺拔。

她微微垂眸,轻声道:“将军谬赞了。

不知将军想探讨哪一方面?”

陆景渊从袖中取出一卷有些旧但保存完好的书册,正是《春江花月夜》的全诗抄本,纸张边缘略有磨损,可见时常翻看。

“陆某随身常带此诗,”他坦言,“每每读至‘不知江月待何人,但见长江送流水’,总觉感慨万千,时光流逝,世事无常。

却不知小姐对此句,有何不同的见解?”

这个问题,恰好问到了沈清辞的心坎上。

她思索片刻,声音柔和却清晰:“将军所感,是宏阔的时空之叹。

而清辞以为,此句固然有惆怅,却亦藏有希冀。

江月无情,不知等待何人,正因其‘不知’,反而蕴含了无限可能。

或许它等待的,正是每一个在月下有所感、有所悟的你我。

流水虽逝,然江月长存,希望亦长存。”

她的解读,清新而充满生机,与陆景渊惯常感受到的悲凉意味截然不同,让他耳目一新,不禁颔首:“小姐见解独特,令人豁然开朗。”

他顿了顿,看向窗外庭院的阳光,“听闻小姐亦擅音律,尤精古筝。

不知陆某可有荣幸,听闻一曲《春江花月夜》之韵?

当然,若有不便,万万不可勉强。”

沈清辞有些意外,但见他眼神诚恳,想到他戍边辛苦,或许难得聆听江南丝竹,便微微点头:“将军愿听,是清辞的荣幸。

只是技艺粗浅,望将军勿要见笑。”

她吩咐采薇:“去将我房中那张楠木筝取来。”

不多时,古筝安置在花厅窗下。

沈清辞净手焚香,端坐于筝前。

她指尖轻拨,一串清越空灵的乐音便流淌而出。

她并未弹奏完整的古曲,而是即兴将《春江花月夜》的意境化入筝声之中。

起初是舒缓的引子,描绘春江潮水平静的景象;接着旋律变得流畅而略带起伏,似月色随波光流转;轮指技法模拟出水流潺潺,低音区沉厚的音符仿佛暗潮涌动;到了“江天一色无纤尘”处,乐音变得极为清澈透亮,如月华倾泻;而弹及“白云一片去悠悠”时,旋律又带上了几分飘渺与淡淡的愁绪。

陆景渊凝神静听。

他不懂音律的精妙技法,却能清晰地感受到乐曲中所描绘的画面和蕴含的情感。

这乐声与他曾在宫廷或宴会上听过的华丽乐章不同,它更自然,更贴近心灵,仿佛将昨夜江畔的月色、潮声,以及眼前这女子对诗文的领悟,都融入了其中。

他闭上眼,仿佛又看到了那辽阔的江面,那永恒的明月,心中一片宁静。

一曲终了,余音袅袅。

沈清辞双手轻轻按在弦上止住颤音,抬眼看向陆景渊。

陆景渊缓缓睁开眼,目光深邃,其中蕴含的欣赏与触动,远比言语更真切。

他沉默片刻,才由衷赞道:“此曲只应天上有。

陆某今日方知,何为‘音画相融’。

多谢小姐,让我得以闻此仙乐。”

他言语中的郑重,让沈清辞微微脸红,低声道:“将军言重了。”

这时,沈文渊处理完事务回来,笑道:“如何?

小女的筝声,可还入得将军之耳?”

陆景渊起身,郑重道:“沈小姐才情卓绝,琴棋书画想必样样精通,沈伯父有女如此,实在令人羡慕。”

这次拜访,宾主尽欢。

陆景渊告辞时,沈清辞送至二门。

临别前,陆景渊犹豫片刻,还是开口道:“听闻苏州城外寒山寺景致幽静,不知明日午后,陆某可否邀小姐同游?

也好……再向小姐请教诗文。”

他的邀请首接而坦荡,目光清澈地望着她。

沈清辞的心跳漏了一拍。

她知此举于礼不合,但看着他那双诚挚的眼睛,想到他方才听筝时专注的神情,以及两人对诗文共同的感悟,拒绝的话竟有些说不出口。

她沉吟片刻,终是微微颔首,声如蚊蚋却清晰可辨:“……但凭将军安排。”

陆景渊眼中闪过一抹光亮,抱拳道:“明日未时,陆某在寒山寺山门前等候小姐。”

说罢,转身大步离去,步伐似乎比来时更显轻快。

沈清辞望着他挺拔的背影消失在照壁之后,指尖仿佛还残留着拨动筝弦时的微颤。

窗外,阳光正好,庭中的芭蕉叶翠绿欲滴。

她忽然觉得,这个春天,似乎与往年有些不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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