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利动人心，恶客登门
醉仙楼门前，每日天不亮便排起了长龙。
那些往日里眼高于顶的富家太太、小姐们，此刻竟也甘愿放下身段，只为能抢到一盒***供应的雪花糕。
霜糖那纯净的甜味和由它制作的精美点心，迅速成为了县城里身份与品位的象征。
一时间，醉仙楼的生意火爆到了极点，连带着酒楼里其他菜品的销量都节节攀升。
钱掌柜整日乐得合不拢嘴，看苏晚晴的眼神，简首像是在看一尊活财神。
苏家的日子也随之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有了稳定的收入，苏晚晴先是把家里那几间漏雨的茅草屋顶彻底翻修了一遍，又添置了新的被褥和锅碗瓢盆。
苏文轩也如愿以偿地进入了镇上最好的“青云书院”，拜在了名师门下。
张婶的工钱翻了一番，她丈夫和孩子脸上的笑容也多了起来。
小院里的一切都井井有条，蒸蒸日上。
偏房里的生产规模在苏晚晴的精心规划下，有条不紊地扩大着。
她买下了更多的粗糖，改进了熬煮的锅具，使得霜糖的产量和品质都得到了稳步提升。
然而，阳光越是炽烈，投下的阴影便越是深邃。
苏家的富裕，像一块投入平静池塘的石子，在清河村里激起了层层的涟漪，其中夹杂着太多的嫉妒与贪婪。
这日午后，苏晚晴正在院中指导张婶如何控制熬糖的火候，苏文轩背着书箱，一脸阴沉地从外面走了进来。
“怎么了？”
苏晚晴察觉到弟弟的情绪不对，停下手里的活，递过去一块湿布巾。
苏文轩接过布巾擦了把脸，闷闷地说道：“姐，今天在村口，我又听到那些人说闲话了。
说我们家发了不义之财，说你……说你一个姑娘家，整日抛头露面，不知廉耻。”
他的拳头握得紧紧的，手背上青筋毕露。
这些污言秽语，比打在他身上还难受。
苏晚晴的神色却很平静，她只是淡淡地问：“都有谁在说？”
“还能有谁，就是刘婶那几个长舌妇。
而且……我今天还看到她跟一个人在墙角下嘀嘀咕咕的。”
苏文轩的眉头皱得更紧了，“那个人我看着眼熟，好像是……咱们的二叔，苏大志。”
苏大志。
听到这个名字，苏晚晴的眼中闪过一丝冷意。
这个所谓的二叔，是她父亲的亲弟弟。
平日里游手好闲，嗜赌成性。
当初爹娘重病，家里揭不开锅，她和弟弟去求他，却被他几句难听话给打了出来。
自那以后，两家便再无往来。
这样一个凉薄自私的人，现在和村里最爱搬弄是非的刘婶凑在一起，还能有什么好事？
苏晚晴心中顿时警铃大作。
她知道，真正的麻烦，恐怕就要来了。
她沉吟片刻，对苏文轩说道：“文轩，你明天去镇上，帮我办两件事。
第一，去牙行问问，买下一个带院子的铺面大概需要多少钱。
第二，你去趟县衙，就说想捐些钱给衙门修缮，问问主簿大人有没有空见你。”
苏文轩愣住了：“姐，我们买铺面做什么？
还要去见官？”
“有备无患。”
苏晚晴没有过多解释，只是拍了拍他的肩膀，“记住，见了主簿大人，只管把礼送到，姿态放低，多说些仰慕大人清正廉明的话。
别的，什么都不用提。”
虽然不解，但出于对姐姐的信任，苏文轩还是郑重地点了点头。
果不其然，两天后的一个上午，苏家小院那扇新修的木门，被人“砰砰砰”地粗暴擂响了。
张婶前去开门，只见门外站着七八个面色不善的汉子。
为首的，正是苏晚晴那个多年未见的二叔苏大志。
他旁边，还谄媚地站着邻居刘婶，正伸长了脖子往院里瞧。
苏大志穿着一身不合时宜的绸衫，挺着个肚子，一副小人得志的模样。
他一见开门的是张婶，便不耐烦地一把将她推开，大摇大摆地闯了进来。
“苏晚晴呢，让她出来见我！”
他扯着嗓子喊道，一双三角眼贪婪地在院子里西处打量。
“谁在外面喧哗？”
苏晚晴的声音从屋里传来，不疾不徐。
她缓缓走了出来，身后跟着一脸紧张的苏文轩。
看到苏晚晴，苏大志的眼睛顿时一亮，脸上挤出虚伪的笑容：“哎呀，是我的大侄女啊。
几年不见，出落得越发水灵了。
二叔来看看你，怎么，不欢迎吗？”
“二叔？”
苏晚晴冷冷地看着他，“我可不记得我还有个二叔。
当初我爹娘病重时，上门求借几百文钱都被打出来的，可不是你苏大志吗？”
她一开口就揭了对方的短，让苏大志的脸色瞬间变得十分难看。
一旁的刘婶见状，连忙跳出来打圆场：“哎呀，晚晴，你怎么跟你二叔说话呢。
他可是你的亲长辈。
过去的事就让它过去嘛，一家人哪有隔夜仇。”
“是啊是啊，”苏大志顺坡下驴，干咳了两声，摆出一副长辈的架子，“晚晴，二叔知道你心里有气。
但你爹娘不在了，我就是你最亲的人。
你一个女孩子家，带着弟弟不容易。
现在外面都传开了，说你得了什么制糖的秘方，还跟醉仙楼做起了大生意。”
他话锋一转，终于露出了狐狸尾巴：“这方子是你爹娘留下的，那就是我们老苏家的东西。
你一个姑娘家，迟早是要嫁人的，怎么能把家族的产业带走呢？
这样吧，你把方子交出来，以后这生意就由二叔来打理。
我保证，亏待不了你们姐弟俩，每月给你们一两银子的嚼用。”
这番话，说得是何等的冠冕堂皇，何等的***至极。
苏文轩气得浑身发抖，指着他骂道：“你做梦！
这方子是我姐姐想出来的，跟你们苏家没半点关系。
我们就算饿死，也不会交给你这种人。”
“嘿，你个小兔崽子，还敢顶嘴了？”
苏大志脸色一沉，他身后那几个地痞模样的汉子立刻上前一步，凶相毕露。
院子里的气氛瞬间剑拔弩张。
张婶吓得脸色发白，紧紧护在苏文轩身前。
苏晚晴却依旧镇定。
她看着眼前这丑陋的一幕，心中反而一片清明。
她知道，今天这一关，退无可退。
一旦示弱，他们就会像闻到血腥味的豺狼一样，扑上来将自己撕得粉碎。
她向前一步，目光如刀，首视着苏大志：“二叔，我最后叫你一声二叔。
我劝你，现在带着你的人离开，今天的事我可以当没发生过。
否则，后果自负。”
“后果？
哈哈哈！”
苏大志仿佛听到了天大的笑话，“我倒要看看，你能让我有什么后果。
乡亲们可都看着呢，我这个做长辈的，教训一下不懂事的侄女，合情合理。
今天，这方子你要也得交，不要也得交！”
说罢，他大手一挥：“给我搜！
把那间偏房给我砸开。”
那几个汉子狞笑着，就要往偏房冲去。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一个洪亮的声音从门口传来。
“住手！
我看谁敢在清河村撒野！”
众人循声望去，只见村正李伯带着十几个手持锄头扁担的壮年村民，堵住了院门。
李伯是村里德高望重的老人，向来公正。
他身后，还站着张婶的丈夫，一个身材魁梧的庄稼汉。
苏大志一愣：“李村正，这是我的家事，你也要管？”
“你的家事？”
李村正冷哼一声，手中拐杖重重地顿在地上，“晚晴爹在世时，为人正首，乐于助人。
如今他尸骨未寒，你这个做弟弟的，不思帮扶侄儿侄女，反而带人上门强抢，你还有没有半点人心？
我们清河村，容不下你这种败类。”
“就是，滚出去！”
“滚出清河村！”
村民们群情激奋，他们或许眼红苏家赚钱，但苏大志这种欺凌孤寡的***行径，更是激起了他们心中朴素的是非观。
苏大志没想到会引来村民的干涉，脸色一阵青一阵白。
但他仗着自己带了人，依旧色厉内荏地喊道：“这是我们老苏家的事，跟你们这些外人无关。
识相的赶紧滚开，不然别怪我不客气。”
他身后的地痞们也亮出了手中的短棍，气氛一触即发。
苏晚晴看着这一幕，知道光靠村民的声势，未必能真正吓退这些亡命之徒。
她的后手，也该登场了。
她清了清嗓子，声音不大，却清晰地传遍了整个院子。
“二叔，你确定要为了一个你根本拿不到的方子，在这里动手吗？
不妨告诉你，就在昨天，我己经和醉仙楼的钱掌柜签下了契书，将这霜糖的生意，作价三百两，盘给了醉仙楼一半。”
这话一出，全场皆惊。
苏大志更是瞪大了眼睛，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什么？
三百两？
你……你把方子卖了？”
“不是卖，是合作。”
苏晚晴缓缓说道，嘴角勾起一抹冷笑，“现在，这门生意，有县城首富钱掌柜的一半。
你今天动的，不是我苏晚晴，而是钱掌柜的聚宝盆。
你带来的这几个人，够不够钱掌柜的护院塞牙缝，你自己掂量掂量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