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油灯照影
第二章 油灯照影奶奶的土坯房里，煤油灯的火苗忽明忽暗，将两人的影子拉得老长，投在斑驳的土墙上，像极了荒坟岗里扭曲的树影。
张青攥着那只还在微微发烫的驱邪铃，指节泛白。
奶奶把刚煮好的姜汤递到他手里，粗瓷碗沿烫得他指尖一缩，却也让他混沌的脑子清醒了几分。
“那黄皮子，道行不浅。”
奶奶的声音压得很低，眼睛瞟了一眼紧闭的木门，“寻常黄皮子讨封，多是试探，可它敢首接对你动手，说明要么是急着渡劫，要么是……记恨上咱们张家了。”
“记恨？”
张青猛地抬头，姜汤晃出几滴，落在烧得发红的灶台上，滋滋地响。
奶奶叹了口气，往灶膛里添了根柴火，火星子噼啪炸开。
“你太爷爷那辈，在这靠山屯是猎户。
有一年冬天，大雪封山，他在林子里撞见一窝黄皮子，掏了人家的崽。
从那以后，就总有些邪门事儿缠上家里人。”
张青心里一沉，难怪奶奶从小就叮嘱他，不许招惹黄皮子，更不许靠近那片乱葬岗。
原来还有这么一档子旧怨。
“那现在怎么办？
它今晚没讨到封，会不会再来？”
“会。”
奶奶说得斩钉截铁，她起身从炕席底下摸出一沓黄纸，又拿出一根用朱砂混着鸡血磨成的笔，“这黄皮子记仇，也认死理。
今晚驱邪铃伤了它，它只会更疯。
今晚咱们得做些准备。”
说着，奶奶就着煤油灯的光，在黄纸上画起了符。
朱砂的腥气混着纸张的草木味，在小屋里弥漫开来。
张青看着奶奶枯瘦的手稳稳地在纸上游走，画出来的符号扭曲怪异，却透着一股说不出的威严。
“把你贴身的衣服脱一件下来。”
奶奶头也不抬地说。
张青依言脱下了身上的T恤，递了过去。
奶奶把黄符烧成灰，混进一碗清水里，然后把T恤浸了进去。
水瞬间变成了暗红色，像极了凝固的血。
“今晚你就穿着这件湿衣服睡，记住，不管听到什么声音，看到什么东西，都不能睁眼，更不能说话。”
奶奶把湿衣服拧干，递还给张青，“我会在你房门口点一盏长明灯，只要灯不灭，邪祟就进不来。”
张青接过衣服，冰凉的布料贴在手上，让他打了个哆嗦。
他点点头，转身进了自己的小房间。
房间不大，陈设简单，只有一张木板床和一个旧衣柜。
他把湿衣服换上，一股寒气从皮肤渗进骨头里，冻得他牙齿都开始打颤。
他钻进被窝，把自己裹得严严实实，只露出一双眼睛，盯着房门口那盏摇曳的油灯。
夜深了，屋外的风声越来越大，像是有无数只野兽在嚎叫。
张青紧紧地闭着眼睛，耳朵却竖得老高，捕捉着任何一丝异常的声音。
不知道过了多久，他迷迷糊糊地快要睡着的时候，突然听到房门口传来一阵轻微的“窸窸窣窣”的声音。
像是有什么东西在挠门。
张青的心一下子提到了嗓子眼，他死死地闭着眼睛，双手攥着被子，指节因为用力而发白。
挠门声越来越响，越来越急，像是有人在用指甲狠狠地刮着木门。
紧接着，一个又尖又细的声音在门外响起，正是今晚那只黄皮子的声音：“小伙子，睡了吗？”
“我知道你没睡，你看我，今晚像人吗？”
“你不说话，我就进来找你了哦……”声音越来越近，仿佛就在他的耳边。
张青能感觉到一股刺骨的寒意从门缝里钻进来，吹得他后颈的汗毛都竖了起来。
他甚至能想象出黄皮子那双绿色的眼睛，正透过门缝，死死地盯着他。
他屏住呼吸，不敢发出一点声音。
他想起奶奶的话，只要不睁眼，不说话，灯不灭，邪祟就进不来。
可就在这时，房门口的油灯突然“噗”地一声，火苗矮了下去，几乎要熄灭。
紧接着，他听到了“吱呀”一声——房门，被推开了一条缝。
一股浓烈的骚臭味涌了进来，混杂着泥土和腐烂的气息。
张青的心脏像是要跳出胸腔，他能感觉到一个毛茸茸的东西，正从门缝里钻进来，慢慢地靠近他的床。
他的身体僵硬得像块石头，连呼吸都快要停止了。
他能感觉到那东西的爪子，己经搭上了他的床沿。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房门外突然传来奶奶的声音，带着一种奇怪的腔调，像是在念什么咒语：“天地玄宗，万炁本根……”随着奶奶的声音响起，那只搭在床沿上的爪子猛地缩了回去，屋外传来一声凄厉的尖叫，然后一切又恢复了平静。
房门口的油灯，火苗又重新旺了起来，摇曳着，照亮了房间里的一切。
张青依旧死死地闭着眼睛，浑身都是冷汗。
他能听到自己的心跳声，像擂鼓一样，在寂静的房间里格外响亮。
过了很久，他才听到奶奶推门进来的声音。
“没事了，它走了。”
奶奶的声音带着一丝疲惫。
张青这才敢睁开眼睛，看到奶奶站在床边，脸色苍白，嘴角还有一丝血迹。
“奶奶，您怎么了？”
张青急忙坐起来，想要下床。
“别乱动。”
奶奶按住他，“我刚才用了家传的咒语，震退了它，不过也受了点反噬。
不碍事。”
张青看着奶奶嘴角的血迹，心里一阵愧疚。
他知道，这一切都是因为自己，因为张家的旧怨，才让奶奶受了伤。
“奶奶，这黄皮子……以后还会来吗？”
奶奶沉默了片刻，眼神复杂地看着他：“会。
而且，它下次再来，恐怕就没这么好对付了。”
说着，奶奶从怀里掏出一个东西，递到张青手里。
那是一个用红绳串起来的桃木牌，上面刻着一个“张”字，还有一些奇怪的纹路。
“这是咱们张家的护身符，你贴身戴着，能保你一命。”
奶奶的声音很轻，“明天一早，你去村东头找你李婶子，她懂些门道，或许能帮上忙。”
张青握紧了桃木牌，冰凉的触感让他稍微安心了一些。
他看着奶奶疲惫的脸，点了点头。
他知道，这场和黄皮子的纠缠，才刚刚开始。
而接下来要面对的，可能比今晚更加恐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