结婚第二年，我在苏萤包里翻出叶酸药瓶。她眼神慌乱：“医生说我贫血……”可当天下午，

邻居赵磐就发来短信：“你老婆吐得厉害，孩子没事吧？第一章药瓶是白色的，很小，

藏在苏萤那只昂贵的链条包最里层夹袋里。纪凛手指碰到冰凉的塑料壳时，动作顿了一下。

他通常不动她的东西，今天纯粹是意外。那包就随意扔在玄关换鞋凳上，拉链敞着，

露出里面揉成一团的纸巾和零散几张票据。他只想替她收拾一下。苏萤在厨房，哼着歌。

水龙头哗哗响，她在洗水果。清脆的碰撞声隔着磨砂玻璃门传出来。纪凛把它捏了出来。

小瓶子，方方正正，标签被撕掉大半，只剩下一角，粘着点顽固的纸屑。他拧开盖子。

里面是淡黄色的小药片，圆圆的，扁扁的，带着一股难以形容的、类似铁锈的微腥气味。

不是她常吃的那种维生素。他蹙眉，指尖捻出一粒，对着玄关顶灯惨白的光，仔细看。

厨房门“哗啦”一声被拉开，苏萤端着一盘洗好的青提走出来，水珠还挂在晶莹的果皮上。

她脸上带着轻松的笑意，看到纪凛手里的东西，那笑意瞬间冻住，僵在脸上，

像一张骤然失色的画皮。手里的水晶果盘“哐当”一声，重重砸在光洁的瓷砖地上。

青提滚落一地，水渍漫开。“纪凛！”她声音拔高，尖利得变了调，“你翻我包干嘛！

”纪凛没看地上的狼藉，目光锁在她煞白的脸上。他摊开手掌，那粒小药片静静躺在手心。

“这是什么？”苏萤胸口剧烈起伏，眼神慌乱地左右躲闪，就是不敢看他手里的东西。

“药……就是普通的药啊！”她语速很快，带着一种欲盖弥彰的急切，“医生说我有点贫血！

新开的补血药！你怎么随便翻人东西！”她扑过来，伸手就要抢。纪凛把手一合，

攥紧了药片。另一只手捏着那个没标签的空瓶。他比她高一个头，手臂一抬，她够不着。

“贫血？”他声音不高，平平的，砸在骤然死寂的空气里却很沉，

“补血药需要把标签撕得这么干净？苏萤，我看起来像傻子？”“你胡说什么！

”苏萤的声音带了哭腔，是那种被冤枉的委屈和愤怒混合的哭腔，

她用力抓住纪凛的胳膊摇晃，“就是贫血药！快还给我！那是医生配的，很重要的！

”纪凛没动，胳膊像铁铸的。他看着她的眼睛，那里面翻涌着恐惧，

像深潭底下被惊动的污泥。“好，”他说，声音依旧没什么起伏，“明天我请假，

陪你去医院复查。问问医生，这‘补血药’到底是什么成分。”苏萤的脸，

血色褪得干干净净。她抓着他胳膊的手指猛地收紧，指甲几乎要掐进他的肉里。嘴唇哆嗦着，

张了又合，却没发出任何声音。就在这时，纪凛放在玄关鞋柜上的手机屏幕亮了。

嗡嗡的震动声在诡异的寂静里格外刺耳。是一条短信。发信人：赵磐。纪凛甚至没低头去看，

他的目光一直钉在苏萤脸上。他清晰地看到，当那声“嗡嗡”响起，

“赵磐”两个字仿佛带着无形的电流，瞬间贯穿了苏萤的身体。她瞳孔猛地一缩，

抓着他胳膊的手像被烫到一样，骤然松开，又下意识地想去抓柜子上的手机，

指尖却在半空僵住，微微颤抖。纪凛终于动了。他慢条斯理地，用那只没拿药瓶的手，

拿起手机。点开。短信内容很短，只有一行字，像淬了毒的冰锥，

精准无比地捅进他的眼底：苏萤今天还吐得厉害吗？孩子没事吧？厨房窗户没关严，

一阵穿堂风猛地灌进来，带着初秋的凉意，吹得苏萤散落的发丝胡乱飞舞。她打了个寒噤，

全身的力气仿佛都在瞬间被抽干了，软软地顺着鞋柜滑坐到冰冷的地砖上，蜷缩起身体，

只发出压抑的、濒死小兽般的呜咽。纪凛站在原地，低头看着那条短信。

屏幕的光映在他脸上，是冷的。手心里的药片，硌得他掌骨生疼。地上，青提滚得到处都是，

有的被踩烂了，渗出粘稠的汁液，像暗红色的血。第二章纪凛没再看苏萤。

他绕过她瘫软的身体，像绕过一堆碍事的垃圾，径直走进书房。反手“咔哒”一声，

锁上了门。隔绝了外面压抑的呜咽。书房的冷气开得足。他坐到宽大的实木书桌后，

电脑屏幕是黑的，映出他模糊而冷硬的脸部轮廓。他打开一个隐藏极深的文件夹。

里面只有一个文件：一张高清扫描件。时间显示是他半年前录入的。他双击点开。

孕早期产检报告单。姓名：苏萤。年龄：26。孕周：8W+。检查项目：B超。

结果：宫内早孕，单活胎。家属签字栏，是三个龙飞凤舞的钢笔字：赵磐。力透纸背，

宣告着***。纪凛盯着那张报告单，看了很久。屏幕的光线是唯一的光源，

将他半边脸映得青白。他掏出根烟，点燃。幽蓝的火苗在指间跳跃了一下，

随即被辛辣的烟雾取代。他狠狠吸了一口，烟雾在肺里滚了一圈，再沉沉地吐出来，

眼前一片灰白的混沌。那天他刚结束一个跨洲的长差，熬了十几个小时飞机落地，

累得骨头缝都发酸。本想直接回家给苏萤一个惊喜。车子拐进小区时，

远远就看见她和赵磐刚从赵磐那辆黑色SUV下来。两人站在车边说话，距离很近。

赵磐的手，很自然地搭在她后腰上，轻轻拍了一下。苏萤侧着脸对他笑，阳光照在她脸上，

那种明媚的、放松的、依赖的笑容，纪凛很久没在她脸上看到了。他当时没下车。

方向盘在他手里捏得咯吱作响，像濒临断裂的骨头。他坐在车里，像一尊冰冷的石雕，

看着赵磐的手在她腰上停留了几秒，才收回。看着苏萤对赵磐挥挥手，

转身脚步轻快地独自进了单元门。看着赵磐站在原地，目光黏着她的背影，直到消失，

才慢悠悠上了自己的车。然后，他开车跟着赵磐去了市妇幼。隔着挂号大厅攒动的人头，

看着赵磐熟门熟路地帮苏萤排队，拿单子，搀着她去做检查。

看着他们在B超室外面的椅子上坐着等待，赵磐凑在她耳边低声说着什么，逗得她捂着嘴笑，

肩膀都在抖。看着护士叫到苏萤的名字，赵磐立刻站起身，小心翼翼地扶着她起来，

陪她一起走进了检查室。那份报告，是他高价买通了医院的人拿到的扫描件。拿到的那一刻，

他对着电脑屏幕，吐了。胃里翻江倒海，吐得撕心裂肺。书房门被敲响了。很轻，

带着试探和绝望的颤抖。“纪凛……”苏萤的声音隔着门板传进来，沙哑得厉害，

“你开开门……我们谈谈……求求你……事情不是你想的那样……”纪凛没动。

他掐灭了烟蒂，火星在烟灰缸里挣扎了一下，彻底熄灭。门外，苏萤的声音带了浓重的鼻音，

开始断断续续地抽泣。

他…他对我很好……我一时糊涂……”“孩子……”她像是用尽了全身力气才挤出这两个字，

凛……求你看在我们两年夫妻的份上……看在我跟了你这么多年……”门外的哭声越来越大，

变成了嚎啕，混杂着身体滑落在地板上沉闷的摩擦声和额头一下下磕在门板上的“咚咚”声。

哀求变成了语无伦次的呓语。

…我不能打掉……对身体伤害太大了……纪凛…纪凛你说话啊……”纪凛靠在宽大的椅背里，

闭上了眼睛。书房里只有电脑主机低沉的风扇声，和烟灰缸里最后一点余烬散发的微焦气息。

门外的一切哀求、哭嚎、磕头声，都像是隔着很厚的玻璃传来，模糊又遥远。

他脑子里异常清醒，甚至有点奇异的冷静。像站在悬崖边缘，俯瞰着下方汹涌的黑色海潮。

愤怒并没有烧毁理智，反而在极致的冰冷里淬炼出一种残酷的清醒。无辜？

他唇角无声地牵动了一下，勾出一个冷硬的弧度。当然无辜。所以，得活着。活得生不如死。

第三章纪凛在书房待到深夜。门外苏萤的哭求和磕头声不知何时停了，

只有偶尔几声压抑不住的、濒死般的抽噎顺着门缝钻进来。死寂重新笼罩整个家。他起身，

打开门锁。没开灯，就着窗外城市稀薄的霓虹光影走出去。苏萤在门外瘫成一团。

她背靠着冰冷的墙壁坐在地上，头低垂着，长发散乱地粘在满是泪痕的脸上，

额头触目惊心一片青紫，边缘还渗着血丝。膝盖前的深色地板上，一小片深色的水渍，

分不清是泪还是别的什么。她的身体还在无法控制地微微颤抖，

像一片被狂风蹂躏后挂在枝头的枯叶。听到开门的动静，她猛地抬起头。黑暗中，

她的眼睛红肿得像烂桃，此刻却迸射出一点微弱的光，带着孤注一掷的希冀和更深的恐惧。

她手脚并用地往前爬了两步，冰凉的手指死死攥住了纪凛的裤脚，力气大得指节都泛白。

“纪凛……”她声音哑得几乎只剩气音，带着浓重的绝望哭腔，

你听我说……我错了……我真的知道错了……我只是一时糊涂……糊涂啊……”她语无伦次，

颠来倒去地重复着认错的话，身体筛糠般抖着。纪凛没动，也没低头看她。

他的目光落在客厅巨大的落地窗外，城市的灯火在暗夜里冰冷地闪烁。“孩子，

”她忽然想起什么，仿佛抓到了最后一根救命稻草，急切地仰起脸，

肿胀变形的脸上挤出哀求的神情，“孩子……孩子是无辜的！纪凛！他是条命啊！我的错，

我承担！你要怎么对我都行！打我也好，

骂我也好……但孩子……求求你……放过孩子……”她说着，松开攥着他裤脚的手，

转而抱住了他的小腿，脸贴着他冰凉的西裤布料，卑微地蹭着。

害怕……真的害怕……我保证……我以后再也不会了……再也不会见他……我跟他彻底断了！

我发誓！纪凛……你信我一次……就这一次……”纪凛终于动了。他慢慢弯下腰，

动作并不粗暴，甚至带点某种诡异的轻柔。他冰凉的手指，

触碰到苏萤滚烫的、满是泪水和冷汗的脸颊。苏萤浑身一僵，随即涌起一股病态的狂喜。

有效果了？他心软了？她立刻像抓住浮木的溺水者，更加用力地把脸贴向他微凉的手心，

寻求那一丝渺茫的慰藉。“纪凛……”她哀哀地唤着，泪眼婆娑地看着他，带着哀求。

纪凛的手指在她脸颊上划过，沾上湿冷的泪痕。他的指尖微微用力，抬起她的下巴，

迫使她泪眼模糊地直视着他。黑暗中，他的眼睛像两口深不见底的寒潭，映着窗外微弱的光，

没有任何波澜。只有一片死寂的、冻结的深黑。他看着她，看了很久。

看得苏萤心底那点刚燃起的希望火苗一点点熄灭，只剩下无边的冷。然后，他开口了。

声音不高，平平的，没有一丝起伏，像在陈述一个与己无关的事实。“孩子，”他顿了顿，

指尖在她下巴上留下冰冷的触感，“当然要留着。”苏萤的眼睛猛地亮了一下，

巨大的惊喜让她几乎要晕厥过去。“真的？纪凛！你……你原谅我了？

你肯……”她的话被纪凛接下来的话硬生生截断。“当然，

”他唇角极其缓慢地向上扯了一下，那弧度冰冷而僵硬，毫无笑意，

“你的‘好日子’……才刚开始。”说完，他手指松开她的下巴，直起身，

像拂开一片微不足道的尘埃。那一瞬间，苏萤脸上的狂喜凝固了，随即迅速褪去，

被一种更深的、难以言喻的巨大恐惧取代。她仰着头，

呆呆地看着黑暗中纪凛模糊挺拔的身影，那身影像一座骤然压下的冰山，带着毁灭性的寒意。

“你……你什么意思？”她嘴唇哆嗦着，声音抖得不成样子。纪凛没回答。

他甚至没再看她一眼，径直转身，皮鞋踩在冰冷的地砖上，发出清晰的“咔哒”声，

走向主卧。他关上主卧的门，“咔哒”，落了锁。空旷的客厅里，

只剩下苏萤一个人瘫坐在冰冷的地板上，被无边无际的黑暗和恐惧彻底吞噬。

刚才那句“好日子才刚开始”，像一条冰冷的毒蛇，缠绕上她的脖子，让她窒息。

她猛地埋下头，双手死死捂住嘴，发出绝望的、破碎的呜咽，身体抖得像秋风里最后的落叶。

第四章第二天是周六。窗帘紧闭着，房间里依旧一片昏暗。苏萤一夜没敢合眼。

她蜷缩在客厅的沙发上，竖着耳朵听着主卧门内的动静。里面安静得可怕。天亮后，

纪凛终于出来了。他穿戴整齐，头发一丝不苟，脸上看不出昨夜风暴的丝毫痕迹，

只有眼底深处沉淀着一层冰封的寒意。他没看沙发上的苏萤，径直走向厨房。

苏萤像被针扎了一样，猛地从沙发上弹起来，赤着脚就冲过去。

“纪凛……你……你要吃什么？我给你做……”她声音嘶哑，带着讨好的小心翼翼，

强撑着要接过他手里的杯子。纪凛侧身避开了她的手，自己倒了杯水。他靠在流理台边，

喝水的时候，目光落在苏萤布满血丝的眼睛和额头那块刺眼的青紫上。“收拾一下。

”他放下杯子，语气平淡得像在吩咐一件无关紧要的家务，“下午有客人来。”客人？

苏萤一愣，心脏猛地一沉。这种时候？谁会来？她脑子里乱成一团麻，

下意识地抗拒：“我……我这样子……怎么见人？”她指了指自己的额头和哭肿的眼睛。

“用粉遮一遮。”纪凛拿起旁边一份财经杂志，翻看着，眼皮都没抬，“你擅长这个。

”苏萤脸色一白，这话像根无形的鞭子抽在她脸上，***辣的疼。她不敢再说什么，

慌乱地跑进浴室。下午三点。门铃准时响起。苏萤的心提到了嗓子眼。

她穿着一条素净的连衣裙，厚厚的粉底和遮瑕勉强盖住了额头的伤和眼下的憔悴，

但整个人依旧透着一种强撑的虚弱和紧绷。她站在纪凛身后半步的位置，

手指无意识地绞着裙边。纪凛拉开门。门外站着两个男人。年纪都在四十上下，

穿着讲究的西装，一个笑容可掬，眼神却透着精明；另一个面容严肃，

手里拿着一个厚厚的文件袋。“纪先生，打扰了。”笑容可掬的那个先开口，

目光飞快地在纪凛身后的苏萤脸上扫了一下，带着职业化的探询。“王律师，张律师，请进。

”纪凛侧身让开，声音听不出情绪。律师？苏萤脑子“嗡”的一声，瞬间一片空白。

她脚下像生了根，僵在原地，血液似乎都冻住了。律师……离婚？他动作这么快？

连谈都不谈了？直接让律师上门？一股灭顶的恐惧和屈辱感狠狠攫住了她。

“这位就是纪太太吧？”王律师换了鞋，视线落在苏莹脸上，笑容依旧温和，

带着职业性的距离感，“冒昧打扰，纪太太脸色似乎不太好？”“她有点不舒服。

”纪凛替她接了话，语气平淡。苏萤这才机械地动了动，跟着他们走进客厅。

她觉得自己像个被拖上审判台的囚犯，每一步都踩在刀尖上。几人落座。

张律师从文件袋里取出厚厚一叠材料，摊开在茶几上。

纸张摩擦的声音在寂静的客厅里格外刺耳。“纪先生，纪太太，”王律师清了清嗓子，

脸上笑容收敛了些，神情变得正式，“关于纪先生名下，

婚前购置的那套南山望景的别墅产权，以及近期的一些财务变动情况，受纪先生委托，

我们先与二位沟通一下必要的法律程序……”他开始条理清晰地阐述，语速不快，

但每个字都像冰冷的铅块，砸在苏萤的心上。什么南山别墅？什么财务变动？离婚协议？

财产分割？苏萤完全听不进去了。她脑子里只有一个念头在疯狂尖叫：他不要她了！

他要立刻跟她撇清关系！孩子……孩子怎么办？她猛地看向纪凛。他靠在沙发里，双腿交叠，

姿态甚至有些闲适，手指轻轻敲着膝盖，专注地听着律师讲话，侧脸的线条冷硬得像石刻。

从始至终，他没再看她一眼。巨大的恐慌和绝望像海啸一样将她淹没。她死死咬住下唇，

用尽了全身的力气才克制住没有当场崩溃尖叫。指甲深深掐进掌心，留下几个深陷的月牙。

“……纪太太？”王律师的声音似乎停顿了一下，带着询问。苏莹猛地回过神，

发现客厅里三双眼睛都落在她身上。纪凛的眼神深不见底，王律师带着职业性的询问，

张律师则面无表情。“我……我……”苏莹张了张嘴，喉咙里却像堵着烧红的烙铁，

发不出任何像样的声音。巨大的羞耻和恐慌让她浑身发冷颤抖。“她身体不适，

”纪凛再次开口，语气依旧没什么波澜，替她解了围，“王律，继续。

重点在产权归属的界定上，婚前协议里写得很清楚。”“好的。”王律师点点头，

目光在苏莹惨白的脸上停留了一瞬，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了然，继续转向文件，

“那么关于那份婚前财产公正协议……”后面的话，苏莹一个字都听不清了。

她像个被抽空了灵魂的木偶，僵直地坐在那里。耳膜里只有自己震耳欲聋的心跳声，

和血液冲上头顶的轰鸣。纪凛那句“婚前协议里写得很清楚”，像一把钝刀子，

在她心头反复地拉锯。就在她感觉自己快要窒息晕厥过去时，

手机突然在她口袋里疯狂地震动起来。嗡嗡嗡！嗡嗡嗡！声音突兀又刺耳，

瞬间打断了王律师的话。苏莹像被电击了一样，身体猛地一颤，手下意识地伸进口袋。

拿出来一看，屏幕上跳动着两个字：赵磐。一瞬间，客厅里的空气仿佛凝固了。

王律师和张律师的目光，几乎同时看向苏莹的手机屏幕，又飞快地瞥向纪凛。

苏莹的脸“唰”一下褪尽了最后一丝血色，变得惨白如纸，握着手机的手抖得几乎拿不住。

她惊恐地看向纪凛。纪凛也终于侧过脸，目光落在她那只疯狂震动的手机上。

他的脸上没有任何表情，眼神平静得像结了冰的湖面，深不见底。没有愤怒，没有质问，

只有一片冰冷的死寂。他什么都没说。但这种沉默，比任何咆哮和质问都更让苏莹恐惧。

她感觉自己像是站在万丈悬崖边，脚下踩着的岩石正在寸寸碎裂。嗡嗡声还在持续，

像催命的符咒。苏莹手指哆嗦着，慌乱地想把电话摁掉。却因为太过紧张和恐惧，

手指根本不听使唤，反而滑向了绿色的接听键——“喂？苏莹？你在家吗？

刚才怎么不接电话？”赵磐的声音带着一丝关切和不易察觉的焦躁，清晰地穿透手机听筒，

在死寂的客厅里扩散开来。第五章“喂？苏莹？你在家吗？刚才怎么不接电话？

”赵磐的声音带着一丝关切和不易察觉的焦躁，清晰地穿透手机听筒，

在死寂的客厅里扩散开来。苏莹像是被滚烫的烙铁烫到了手指，猛地一哆嗦，

手机差点脱手掉在地上。她死死捂住话筒，像要堵住什么致命的瘟疫源头，

惊恐万分地看向纪凛，又飞快地扫了一眼旁边两位表情微妙的律师，嘴唇哆嗦着，

却发不出一个音节。“苏莹？说话啊！”电话那头，赵磐的声音提高了些，

带着明显的不耐烦，“你那边怎么那么安静？你没事吧？

早上看你脸色就不对劲……”“我……我在家……”苏莹的声音细若蚊蚋，带着剧烈的颤抖，

“我……没事……你……你别打了！”最后几个字几乎是带着哭腔挤出来的。“没事？

”赵磐显然不信她的鬼话，“纪凛在家？他为难你了？你等着，我这就过去！

”他的语气陡然强硬起来，带着一种理所当然的保护欲。“不！不要过来！

”苏莹失声尖叫起来，声音尖利得破了音，带着巨大的恐惧，“赵磐！求你了！千万别过来！

”她像被踩了尾巴的猫，彻底慌了神，只想立刻切断这要命的通话。“你到底怎么了？

”赵磐的声音沉了下来，带着狐疑和一丝被拒绝的愠怒，“是不是纪凛那***对你做了什么？

我现在就在隔壁，有什么事你……”“啪！”一声清脆的碎裂声骤然响起，打断了赵磐的话。

是纪凛。他刚才拿起茶几上苏莹给他倒的、但他一口没喝的那杯水。此刻，

那玻璃杯被他毫无征兆地脱手摔在了地上。水花四溅，玻璃碎片在光洁的地板上崩裂开来，

折射出冰冷刺眼的光。整个客厅瞬间被这突兀的声响冻结。电话那头也猛地没了声音。死寂。

苏莹吓得浑身剧震，手机“啪嗒”一声掉落在脚边的地毯上。纪凛面无表情地站起身。

他没看地上的狼藉，也没看吓傻了的苏莹，目光转向王、张两位律师，微微颔首，

语气客气而疏离：“抱歉，王律，张律。家里出了点意外情况，今天恐怕只能先到这里了。

后续事宜我们再约时间详谈？”王律师反应极快，立刻站起身，

脸上恢复了职业性的镇定：“当然，纪先生，纪太太，你们先处理家事。

我们改日再登门拜访。”张律师也迅速整理好文件，跟着站了起来。“我送二位。

”纪凛做了个请的手势，引着两位律师走向门口。苏莹瘫在沙发上，像一摊烂泥，

看着纪凛从容地将两位律师送出门。门关上，隔绝了外面的世界。客厅里只剩下他们两人，

还有一地狼藉的水渍和碎片，以及地毯上那个屏幕还亮着的手机。死一样的寂静重新降临。

空气沉重得能压碎人的骨头。纪凛慢慢转过身，一步步走回客厅。他停在沙发前，

居高临下地看着蜷缩在沙发里的苏莹。他脸上依旧没什么表情，但那双眼睛，

像是两口刚刚淬过火、浸过冰的深井，

翻涌着足以将人灵魂都冻结的寒意和……一丝几不可察的、残忍的玩味。

苏莹被他看得头皮发麻，巨大的恐惧让她几乎无法呼吸，下意识地想要往后缩。就在这时，

门铃又响了。短促，尖锐。带着一种急促的、不容拒绝的意味。苏莹猛地一抖，像惊弓之鸟，

惊恐万状地看向门口，又看向纪凛。是赵磐！一定是他！他真的过来了！

纪凛唇角似乎极其细微地向上弯了一下，快得让人以为是错觉。他没看门口，

依旧只盯着苏莹，缓缓地、一字一句地开口，声音低沉而清晰，

带着一种掌控全局的冷酷：“开门。”第六章门铃还在响。短促，密集，像催命的鼓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