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黑粉都嫌菜
苏念靠在椅背上，电脑屏幕的光映在她没什么表情的脸上，方才首播时那点强装的活力早己消散殆尽。
“电竞百草枯”。
这个标签像狗皮膏药一样贴了她三年。
起初还有黑粉孜孜不倦地编段子、做她下饭操作集锦，后来连黑粉都倦了，因为她的“菜”过于稳定，毫无新意，骂她都显得缺乏创造力。
首播间偶尔飘过的几条嘲讽，也带着一种例行公事的敷衍。
——散了散了，没意思，连喷她的欲望都没有。
——能不能有点长进啊，三年了，猪都能学会爬树了。
——取关了，实在菜得令人发指。
黑粉都嫌菜，这才是真正的耻辱。
苏念自嘲地弯了弯嘴角，伸手拿起桌角的能量饮料，灌了一大口。
冰凉的液体滑过喉咙，稍稍压下了心头那点莫名的烦躁。
她不是没有努力过……至少在镜头前，她表现得像是在努力。
仔细研究攻略，笨拙地练习连招，然后在对战中完美演绎“一看就会，一学就废”。
她把自己的“菜”经营成了一种人设，一种连黑粉都懒得费心针对的、稳固的底层生态。
只有这样，才能彻底埋葬掉过去。
埋葬掉那个ID曾代表过的荣耀、疯狂与……代价。
“喵~”元宝跳上桌子，毛茸茸的脑袋蹭着她的手腕，琥珀色的眼睛里映着屏幕的微光。
苏念的心软了一下，把它捞进怀里，下巴轻轻抵着猫头。
“还是你好，元宝，不管我菜不菜，罐罐管够就行。”
她低声呢喃，像是在安慰猫，又像是在安慰自己。
目光不经意间扫过电脑右下角的时间，苏念猛地惊醒。
合租的实习生快到了！
她手忙脚乱地站起身，差点被椅子绊倒。
首播间的混乱延伸到了现实，桌上散落着零食包装袋，喝空的饮料瓶东倒西歪，角落里还堆着没拆的快递箱。
整个房间弥漫着一股“宅女独居”的潦草气息。
“完了完了，第一印象肯定是‘生活不能自理’。”
苏念哀嚎一声，开始进行一场毫无章法的紧急打扫。
她把杂物胡乱塞进抽屉，把垃圾扫到垃圾桶旁边堆着，又试图用一块看不出原本颜色的盖布遮住那堆快递。
就在她忙得团团转时，元宝似乎觉得被冷落了，不满地“喵”了一声，再次轻盈地跃上电脑桌。
它好奇地用爪子扒拉着苏念刚才情急之下没有完全关闭的首播后台界面，尾巴扫过键盘旁的移动硬盘。
那是一款外观普通、甚至有些老旧的黑色硬盘，平时就静静地待在显示器旁边。
但此刻，硬盘上一个极其隐蔽的指示灯，在元宝尾巴扫过的瞬间，极其微弱地、快速地闪烁了一下，仿佛沉睡巨兽的脉搏，短暂地跳动了一次。
苏念对此一无所知。
她正对着客厅里那堆无处安放的周边玩偶发愁。
门铃在这时突兀地响了起来。
清脆的“叮咚”声，像一颗投入混乱水面石子。
苏念动作一僵，心脏莫名漏跳一拍。
她看了一眼依旧有些凌乱的房间，深吸一口气，扯出一个练习过的、属于主播“念不忘”的、带着点讨好和怯生生的笑容，走向门口。
风暴来临前，往往平静得令人心慌。
而她这只被全网认证的“菜鸟”，即将亲手打开那扇，可能引燃她所有伪装的大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