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天生失聪,但拥有超凡的唇语解读能力,是警方重要的线人。我的警官男友,
为了保护他那位“受惊”的重要线人,竟在一次关键行动中,
拿走了我唯一的备用人工耳蜗电池。“伊伊,我相信你的专业能力。
”陈峰对我说:“这次行动很安全,你待在后方用眼睛看就行了,别浪费资源。
”1我捏着那个空空如也的电池盒,心瞬间沉到了谷底。“陈峰,这不是演习。
”他正温柔地安抚着旁边一位瑟瑟发抖的年轻女警,赵小然。“我知道,”他头也不回,
语气带着不耐烦:“小然的战术耳机没电了,她要在前线策应,比你更需要。
”赵小然柔弱地从陈峰身后探出头,眼眶红红的:“伊伊姐,对不起,
我……我第一次出任务,太紧张了,把备用电池弄丢了……陈峰哥也是为了大家的安全着想。
”我盯着陈峰的背影:“所以,就拿我的?”“什么叫拿?”他终于转过头,眉毛拧成一团,
眼神里满是失望和责备,“伊伊,你能不能懂点事?这次行动抓的是本市最大的毒枭,
小然的位置至关重要,你就在指挥车里看看监控,用不上。”“用不上?”我气到发笑,
“我的耳蜗还有百分之十的电,最多撑半小时,如果行动延长怎么办?如果出现意外呢?
”“能有什么意外?”陈峰立刻皱起眉,语气带上了责备:“一切都在计划中。
你别在这给我添乱,影响士气。”他眼里的轻蔑刺痛了我。我们在一起两年,
他比任何人都清楚,我的耳蜗对我的工作来说意味着什么。它是我的武器,我的另一双眼睛。
更是我在这个有声世界里,唯一的安全感。没有它,唇语解读的准确率会下降至少三成。
在瞬息万变的抓捕现场,这三成,可能就是一条人命。周围的同事投来异样的目光,
我能从他们的口型中读出一些刺耳的词。“小题大做。”“不就是一块电池吗?
”“仗着自己有点用就恃宠而骄。”“残废就是心理敏感。”陈峰很满意这种效果,
他将赵小然护得更紧了:“伊伊,你这爱闹脾气的毛病真该改改了。我妈说得对,
你身体有缺陷,性格再不好,以后谁敢要你?”“我们警察,随时准备为人民牺牲,
你连一块电池都舍不得?”一顶“自私自利”的大帽子就这么扣了上来。我胸口剧烈起伏,
却一个字都说不出来。就在这时,我耳蜗里传来一阵微弱的“滴滴”声,
电量低于百分之五的警报。恐慌瞬间攫住了我。我强迫自己转过头,
将所有的屈辱和愤怒压下,投入到工作中。屏幕上,
十二个监控画面分割显示着目标工厂的各个角落。毒枭正对着手下下达指令。
我死死盯住屏幕,分辨着每一个细微的唇部动作。
“……B计划……条子有内鬼……撤……”内鬼!有陷阱!我的血液瞬间凝固了。
我猛地从座位上站起来,冲向陈峰。“有诈!他们知道我们的行动!要从B通道撤离!
”陈峰被我吓了一跳,厌恶地甩开我的手:“尹伊你疯了!吼什么!”“别在这危言耸听!
”我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蚁,可耳蜗里的电流声越来越响,最后“滋”的一声,
世界彻底陷入死寂。我被剥夺了听力,也剥夺了发声的准确性。我张着嘴,
发出的音调含糊不清,无人听懂也无人搭理。绝望和恐惧淹没了我。
我赶紧抓起桌上的战术板,用马克笔飞快地写下:“计划暴露!有内鬼!疏散!
”我把板子举到赵队面前。赵队脸色一变,他了解我的能力,我的情报从未出过错。
他刚要拿起对讲机下令。陈峰却突然按住了赵队,声音笃定,我从他的口型读得清清楚楚。
“报告队长!尹伊情报有误!”“她因为失聪,过度紧张,产生了幻觉!
”“前方卧底没有任何通知!她这是在扰乱军心!”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在我身上,怀疑,
审视,还有轻蔑。我看着拼命摇头,却发不出任何声音来反驳。
我指着屏幕上毒枭消失的方向,指着地图上的B通道,急得眼泪都快掉下来了。
陈峰却一把将我拽到一边,眼神嫌恶。“尹伊,别再闹了,你想毁了这次行动吗?
”2赵队犹豫了。战场上,机会稍纵即逝,这片刻的犹豫,给了毒枭喘息之机。
“强攻A组准备!”赵队最终还是选择了更稳妥的方案,没有理会我的警告。
他选择了相信一个前途光明的健全警官,而不是一个“情绪失控”的残疾线人。
我眼睁睁看着屏幕上,第一梯队的队友们呈战斗队形,慢慢向工厂二楼靠近。
我的心脏紧张地几乎要停止跳动。不,不要过去!那里是陷阱!我扑到屏幕前,
双手拍打着显示器,喉咙里发出嗬嗬的怪响。陈峰一把将我从屏幕前粗暴地拽开,
力道大得让我的手腕生疼。“尹伊!你闹够了没有!因为你,我们已经错过了最佳进攻时间!
”他眼里的厌恶和不耐烦,狠狠刺痛了我。就在他说话的瞬间,屏幕上亮起一团刺眼的白光。
紧接着,巨大的火球冲天而起,吞噬了整个二楼。指挥车被强烈的冲击波掀得剧烈晃动,
桌上的设备噼里啪啦掉了一地。我被甩出去,后脑重重地磕在车厢壁上,眼前一黑,
温热的液体顺着后颈流下。陈峰下意识地朝我伸出手。可就在这时,
他怀里的赵小然发出了一声更凄厉的尖叫。我听不见,但我能看见她扭曲的脸和张大的嘴。
陈峰的手僵在半空中。只犹豫了不到一秒,他便毫不犹豫地转身,将赵小然紧紧护在身下。
“小然!别怕!我保护你!”他的声音,是我在这场无声的灾难里,读懂的最后一句话。
而我,和他身后那些生死不明的队友们,都被他抛在了脑后。行动败露,我们被包围了。
指挥车里乱成一团。我听不见子弹击穿车体的声音,也听不见同伴们互相提醒的呐喊。
我只能看见一道道火舌在车窗外闪烁,看见外面的人一个个倒下。这无声的屠杀,
比任何惨叫都更让人恐惧。我缩在角落,浑身发抖,后脑的伤口流出的血浸湿了衣领。突然,
车门被人打开。一个蒙面毒贩端着枪冲了上来,黑洞洞的枪口对准了我们。陈峰脸色煞白,
下意识地将赵小然推向自己身后。毒贩的嘴唇动了,我读懂了。“条子,去死吧。
”他要开枪了!目标是陈峰!那一刻,我忘了所有的背叛和伤害,疯了一样朝陈峰扑过去,
想把他推开。他却以为我要攻击他身后的赵小然!“尹伊你疯了!”他眼神一厉,
反手一肘狠狠击中我的腹部!剧痛让我瞬间跪倒在地,蜷缩成一团。就在我倒下的瞬间,
我看到另一道身影从车外闪了进来。他一脚踢飞了毒贩手中的枪,反手一个擒拿,
将毒贩死死按在地上。整个过程不到三秒,干净利落。子弹擦着陈峰的头皮飞过,
在车壁上留下一个弹孔。陈峰和赵小然都吓傻了。后面立刻来了一队装备精良的特勤人员,
将毒贩接走。他们的臂章上,是一把利剑斩断毒蛇的图腾。我认出来了,
是传说中的部门:国家安全特殊行动部。我缩在地上,浑身戒备。
为首的男人穿着一身黑色的作战服,身形高大,面容冷峻,眼神锐利如鹰。
目光扫过狼藉的现场,最后,落在我身上。他快步向我走来,蹲下身,轻轻扶起我。
摘下面罩,露出一张俊朗而熟悉的面孔。陆晨。我父亲的得意门生。他看着我,眉头紧锁,
用标准的手语问我:你的耳蜗呢?我指了指陈峰,又指了指他身后脸色惨白的赵小然。
嘴唇因为愤怒、后怕和剧痛而不断颤抖。陆晨的眼神,瞬间冷了下来。3我在医院醒来时,
头疼得像要裂开。陆晨很贴心,我的耳蜗已经被重新戴上。久违的声音涌入耳朵,
让我有一瞬间的不适应。赵队坐在我的病床边,脸色阴沉得能滴出水。
他身边还站着两个穿着内部调查科制服的人。“尹伊,”赵队的声音嘶哑干涩,“这次行动,
三名警员重伤,一名……牺牲。”我的心猛地一抽,窒息般的疼痛蔓延开来。
“人质也没能救出来。”我闭上眼,眼泪顺着眼角滑落。
如果……如果他们信了我……如果陈峰没有拿走我的电池……“陈峰说,
是你提供了错误情报,导致我们判断失误,才造成了这次的惨剧。
”调查科的人冷冰冰地开口。我猛地睁开眼,难以置信地看着他们。“他还说,
”另一个人接着说,“你因为身体残疾,心理素质不稳定,在关键时刻情绪失控,
出现了臆想和幻觉,并暴力冲击指挥系统,才导致了最佳进攻时机的错失。
”我气到浑身发抖。颠倒黑白!无耻至极!就在这时,病房的门被猛地撞开。
陈峰怒气冲冲地闯了进来,他警服上还沾着血迹,脸上满是暴躁和怨气。“尹伊!
你到底在搞什么鬼!你知不知道你差点毁了整个行动!”他一进来,就指着我的鼻子,
大声地质问。我看着他,像一个陌生人。这个我爱了两年,以为能托付终身的男人,
在生死关头抛弃我,现在还跑来倒打一耙?我笑了出来,越笑越大声,笑到眼泪都出来了。
陈峰被我笑得莫名其妙,脸色更加难看。“你笑什么!你以为装疯卖傻就没事了?”“尹伊,
你这次太过分了!我真是瞎了眼才会看上你!你不仅是个残废,还是个扫把星!
”“小然因为你,受到了严重的惊吓,现在还在接受心理疏导!你必须去跟她道歉!
”“我过分?”我止住笑,眼神冰冷地看着他,“陈峰,如果今天没有特勤部的人,
你和你的小然,现在都已经是冰冷的尸体了。”“你胡说!”他厉声反驳,
“行动一直在我的掌控中!是你,是你突然发疯,扰乱了我的计划!”“你的计划?
”一个清冷的声音从门外传来。陆晨走了进来,他比陈峰高出一个头,居高临下地看着他。
“你的计划,就是让你的队员,一头扎进敌人为你准备好的包围圈?”“你的计划,
就是抢走尹伊唯一的备用电池,让她在最关键的时候,变成一个又聋又哑的废人?
”“你的计划,就是在她拼死警告的时候,污蔑她精神失常,扰乱军心?”陆晨每说一句,
就向前逼近一步。陈峰的脸色一寸寸变得惨白。他不甘示弱地指着陆晨:“你、你是什么人?
这是我们警方的内部调查!你无权干涉!”陆晨面无表情地从口袋里拿出证件,
在他面前一晃。“国家安全特殊行动部,陆晨。奉命接管此次任务失败后的所有调查工作。
现在,我有资格了吗?”陈峰看着那个特殊图腾,眼里闪过惊慌,但依旧嘴硬。
“就算你是特勤部的,也不能污蔑我!拿电池是为了保护一线警员,是战术需要!至于尹伊,
她当时情绪激动扑过来,我只是本能防卫!”本能防卫?防卫……我吗?
我看着他还在狡辩的嘴脸,心中那点残存的爱意,在这一刻彻底灰飞烟灭。
我不想再跟他多说一句废话。我拿起手机,拨通了一个我烂熟于心的号码。
电话几乎是瞬间被接通。“伊伊?”电话那头传来一个沉稳又带着关切的男声。“爸,
我决定了。”“我要回家。”“另外,启动内部最高审查权限,审查警员陈峰,
和实习警员赵小然,在行动中的所有不当行为。”4陈峰呆呆地看着我手里的电话,
嘴巴张了又合,一个字都说不出来。我是打给谁?我那个在乡下当小学老师的“爸爸”吗?
他大概以为,我只是在虚张声势。甚至,他看向我的眼神里,还带上了怜悯和嘲讽。“伊伊,
别闹了,事情还没到那一步。”他放缓了语气,扮演一个宽宏大量的男友。
“我知道你心里委屈,但这次的责任,你必须承担一部分。等你冷静下来,我再来跟你谈。
”他说完,转身就要离开。仿佛我是在无理取闹,需要被冷静处理。调查科的人也面面相觑,
显然没把我的话当回事。赵队叹了口气,刚想说什么。病房的门再次被推开。这一次,
走进来的是一群穿着笔挺制服,肩上扛着金星的领导。为首的那个男人,五十多岁,
不怒自威,正是经常出现在内部新闻里的公安部最高指挥官——尹卫国。我的父亲。
陈峰的瞳孔骤然紧缩,双腿一软,差点跪在地上。“尹……尹部长……”他结结巴巴,
声音抖得不成样子。病房里,赵队和两名调查科的人,也瞬间立正,惊恐地敬礼:“部长!
”我爸看都没看他们一眼,径直走到我的床边,宽厚的手掌摸了摸我的头,
眼神里满是心疼和自责。“伊伊,爸爸来晚了。”我的鼻子一酸,两年来的所有委屈,
在这一刻轰然决堤。我摇摇头,眼泪不争气地掉了下来。陈峰像是被抽走了所有力气,
瘫坐在地。他终于明白了。他以为家境普通、有点残疾、需要他垂怜的女友。
被他随意拿捏打压,当成晋升垫脚石的“工具人”。原来,是他顶头上司的上司的……女儿。
他错把真龙,当成了泥鳅。“不……不是的……伊伊,
你听我解释……”他手脚并用地爬过来,想抓住我的手。陆晨上前一步,挡在我床前,
一脚踩住了陈峰伸过来的手腕。力道不大,却让他动弹不得。“尹部长,
”陆晨对我爸敬了个礼,声音冰凉,“警员陈峰,为一己私欲,在关键行动前,
强行取走尹伊同志执行任务所必需的备用电池,导致其在行动中耳蜗失效,完全失聪。
”“在尹伊同志拼死发出警报时,他非但不予采纳,反而恶意污蔑其精神失常,
导致整个行动队错过最佳撤离时机,陷入敌人陷阱。”“交火时,
尹伊同志试图提醒他规避危险,被他当成恶意攻击,一肘击成重伤。
”陆晨的每一个字都像一把重锤,狠狠砸在陈峰的脊梁上。陈峰的脊梁越来越低。
我爸的脸色一瞬间变得铁青。他缓缓转过身,居高临下地看着跪在地上的陈峰。“陈警官,
”我爸的声音很平静,“我女儿的命,在你眼里,不如一块电池?”“不……不是的!
尹部长!我不知道!我真的不知道伊伊是您的女儿啊!”陈峰涕泗横流地爬过来,
“都是误会!我爱伊伊!我只是……只是一时糊涂!
”“我以为她只是个普通人……我以为她爸爸只是个小学老师……”他话没说完,
就意识到自己说了什么蠢话,瞬间噤声。我爸笑了,那笑容凉薄至极。
“如果我就是小学老师呢?
“查一下陈峰的家庭背景。”不到一分钟,秘书便汇报道:“部长,陈峰的父亲陈永良,
市政档案科副科长。”“哦?”我爸眉毛一挑,“通知下去,就说陈永良同志工作勤勉,
能力出众,组织上决定派他去西部边疆支援基层档案建设工作,让他好好发光发热。
”陈峰猛地抬起头,脸上最后一丝血色也消失了。“不要!求求您!我爸他有高血压,
他不能去那种地方!”我爸冷漠地看着他,“你拿走我女儿的听力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