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从公主府的“虎口”逃出来,又钻进皇帝的“狼窝”,他这运气也是没谁了。
御书房比他想象中要朴素些,没有金壁辉煌的装饰,倒是摆满了书架,空气中飘着墨香和淡淡的檀香。
大雍皇帝赵衡正坐在龙椅上,手里拿着一本奏折,眉头皱得像个疙瘩。
“臣林墨,参见陛下。”
林墨规规矩矩地行了个礼,这次学乖了,膝盖微微弯曲,随时准备根据皇帝的反应决定要不要真跪下去。
赵衡抬了抬眼皮,把奏折往桌上一扔,叹了口气:“起来吧,坐。”
林墨谢了恩,在旁边的椅子上小心翼翼地坐下,***依旧只沾了个边。
他偷偷瞄了一眼那本被扔在桌上的奏折,封皮上写着“江南水患急报”几个字。
“林墨啊,”赵衡揉着太阳穴,语气疲惫,“你也看到了,江南又闹水灾了。
每年这时候都来这么一出,国库的银子像流水似的往那边填,可灾情总不见好转,你说这事儿该怎么办?”
林墨心里咯噔一下。
好家伙,一上来就给这么大个难题?
水灾治理可是千古难题,他一个学市场营销的,哪懂这个?
他眼珠一转,开始装傻:“陛下,臣……臣老家也遭过水灾,那场面,啧啧,房子都被冲跑了,可惨了。”
赵衡:“……朕问你该怎么办,没让你忆苦思甜。”
“哦,对对对,”林墨连忙端正坐姿,一本正经地胡说,“臣觉得吧,水灾这东西,就跟人感冒似的,光靠吃药不行,还得增强抵抗力。”
赵衡被他说得一愣:“怎么个增强抵抗力法?”
“就是让老百姓自己建房子的时候结实点,”林墨瞎掰道,“比如把房子建在高地上,用石头和水泥……哦不,用糯米石灰浆砌墙,这样洪水来了也冲不垮。”
他这话倒不是完全瞎扯,记得以前看纪录片,说古代有些城墙就是用糯米石灰浆砌的,坚硬得很。
赵衡若有所思地点点头:“有点道理。
可江南那边地势低,到处都是水网,把房子都建在高地上也不现实啊。”
“那……那就修堤坝?”
林墨试探着说,“把堤坝修得高高的,厚厚的,洪水就漫不过来了。”
“朕也想啊,”赵衡叹了口气,“可修堤坝要银子,要人力。
现在国库空虚,江南百姓又受灾,哪有那么多人力物力?”
林墨这下没词了。
他总不能说搞个三峡大坝出来吧?
那也太离谱了。
他挠了挠头,突然灵机一动:“陛下,臣有个馊主意……哦不,有个浅见。”
“但说无妨。”
“既然国库没钱,那不如让老百姓自己出钱出力?”
林墨说道,“朝廷可以出台政策,谁家出钱修堤坝,就给谁减税;谁家出的力多,就给谁发奖状……哦不,赐块牌匾,让他光宗耀祖。
这样一来,老百姓肯定有干劲。”
他这招其实是现代的“众筹”和“精神奖励”结合体,不知道在古代管不管用。
赵衡眼睛一亮:“这个主意有点意思。
让百姓自己为自己的家园出力,既省了国库的银子,又能调动他们的积极性……不过,这减税和赐牌匾,能有那么大吸引力吗?”
“陛下您想啊,”林墨循循善诱,“老百姓图啥?
不就图个日子过得好,脸上有光吗?
减税能让日子过得好,赐牌匾能让脸上有光,这两样加起来,比给他们发银子还管用呢。”
赵衡摸着下巴,沉思了片刻:“你说得有道理。
这样吧,你把这个想法写成一份详细的章程,明天交给朕。
如果可行,就交给户部和工部去办。”
林墨心里一紧:“陛下,臣……臣文笔不好,怕是写不好章程。”
“你连‘煮饺子’都能写出花来,写个章程还能难倒你?”
赵衡瞪了他一眼,“就这么定了,写不好朕打你板子!”
林墨:“……”得,刚从公主府的板子底下逃出来,又要面临皇帝的板子威胁了。
这官当的,真是步步惊心。
他苦着脸领了旨,心里盘算着该怎么把这份章程糊弄过去。
写肯定是写不出来的,只能找个***了。
从御书房出来,林墨首奔翰林院。
王编修正在埋头看书,看到他进来,抬了抬眼皮:“怎么回来了?
陛下找你什么事?”
林墨哭丧着脸把江南水灾和写章程的事说了一遍,最后可怜巴巴地看着王编修:“王编修,您看……能不能帮个忙?”
王编修放下书,似笑非笑地看着他:“怎么?
林状元也有搞不定的事?”
“这不是术业有专攻嘛,”林墨厚着脸皮说,“您是饱学之士,写这种章程肯定手到擒来。
您帮了我这个忙,以后您让我往东,我绝不往西;您让我抄书,我绝不偷懒……除非手又抽筋了。”
王编修被他逗笑了,摇了摇头:“罢了,看在你也是为朝廷办事的份上,我就帮你一把。
不过,这主意是你想出来的,具体的细节还得你来说,我只是帮你润色润色。”
“谢谢王编修!
您真是活菩萨!”
林墨喜出望外,连忙把自己的想法一五一十地告诉了王编修。
王编修不愧是老翰林,听他说完,拿起笔来奋笔疾书,没多久就写出了一份条理清晰、言辞恳切的章程。
林墨凑过去一看,好家伙,比他那套“众筹+精神奖励”的说法高大上多了,什么“民为邦本,众志成城”,什么“奖掖善举,以励民风”,听得他都想给王编修鼓掌了。
“王编修,您这文笔,真是绝了!”
林墨由衷地赞叹道。
王编修白了他一眼:“少拍马屁,赶紧把章程拿好,别耽误了正事。”
“哎,好嘞!”
林墨小心翼翼地把章程折好,揣在怀里,又对着王编修作了个揖,“那我就先回去了,改日一定请您喝茶!”
“去吧去吧。”
王编修挥了挥手,继续埋头看书。
林墨拿着章程,心里一块大石落了地。
他哼着小曲走出翰林院,刚到门口,就看到一个熟悉的身影——正是昨天在金銮殿上对他阴阳怪气的那个年轻书生。
书生看到他,眼睛一瞪,快步走了过来:“林墨!
你站住!”
林墨挑了挑眉:“这位兄台,有事?”
“我叫张显,”书生昂着头,一脸傲气,“乃是本次科举的榜眼。”
“哦,张榜眼啊,幸会幸会。”
林墨敷衍地拱了拱手,心里暗道:榜眼很了不起吗?
有本事你也让皇帝把公主嫁给你啊。
“幸会?”
张显冷笑一声,“我看你是故意躲着我吧?
昨天在金銮殿上,你用那些歪理邪说骗了陛下,夺了状元之位,你就不觉得羞耻吗?”
林墨乐了:“张榜眼,饭可以乱吃,话可不能乱讲。
什么叫歪理邪说?
那是陛下觉得我说得有道理,才钦点我为状元的。
有本事你也去跟陛下说几句‘歪理邪说’,看陛下会不会封你个状元当当。”
“你!”
张显被他噎得说不出话来,脸涨得通红,“你那‘煮饺子’的理论,简首是对圣人之言的亵渎!
我一定要向陛下参你一本,揭穿你的真面目!”
“随你便。”
林墨无所谓地耸了耸肩,“不过我劝你还是省省吧,陛下日理万机,哪有功夫听你说这些鸡毛蒜皮的小事?
再说了,就算你参我,陛下也未必信你啊。”
他拍了拍张显的肩膀,语重心长地说:“张榜眼,我知道你不服气,但这又有什么用呢?
与其在这里跟我较劲,不如好好琢磨怎么为朝廷效力,做出点成绩来,让陛下看看你的本事。
你说是不是这个理?”
说完,他也不管张显是什么反应,转身就走。
张显愣在原地,看着林墨的背影,心里五味杂陈。
林墨的话虽然难听,却也不是没有道理。
他确实是不服气,可光不服气有什么用呢?
他咬了咬牙,心里暗暗发誓:林墨,你等着,我一定会做出比你更大的成绩,让所有人都知道,我张显才是真正的栋梁之材!
林墨可不知道张显心里的想法,他现在满脑子都是赶紧把章程交上去,然后回家睡个好觉。
今天这一天,又是公主府的惊吓,又是御书房的难题,可把他累坏了。
回到自己刚被分配的状元府(其实就是个小西合院,比普通百姓家好点,但跟那些大官的府邸比起来差远了),林墨瘫在椅子上,连手指头都不想动。
府里的老管家端来一碗热腾腾的面条,小心翼翼地说道:“老爷,您饿了吧?
快吃点东西。”
林墨看着碗里的面条,突然想起了现代的泡面,眼眶有点湿润。
他拿起筷子,大口大口地吃了起来。
不管怎么说,他现在也算在这个世界站稳脚跟了。
虽然前路充满了未知和挑战,但他相信,凭他的聪明才智(和厚脸皮),一定能混得风生水起。
吃完面条,林墨洗漱了一下,躺在床上,很快就进入了梦乡。
他梦见自己当上了丞相,站在金銮殿上,接受百官的朝拜,那叫一个威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