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老先生精神很好,拉着林深说个不停,沈知珩就站在旁边,安静地听着,偶尔替父亲整理一下被风吹乱的衣领。
他今天穿了件浅灰色的衬衫,袖口挽到小臂,露出腕骨清晰的手,手指上戴着一块简约的腕表,表盘在阳光下折射出细碎的光。
“小沈总现在可是大忙人,”沈老先生笑着打趣,“要不是我复查,他才没空来医院呢。”
沈知珩笑了笑,没反驳,目光却落在林深桌面上的排班表上。
“林医生好像经常值夜班?”
“外科医生都这样。”
林深低头写医嘱,笔尖在纸上划过,发出沙沙的轻响。
“太辛苦了。”
沈知珩的声音很轻,像羽毛落在心尖上,“我认识一家餐厅,炖汤很不错,改天让司机给你送点?”
林深抬起头,对上他认真的眼神,愣了一下才婉拒:“不用麻烦了,医院食堂有汤。”
沈知珩没再坚持,只是在离开前,状似无意地问:“林医生住的那栋公寓,好像在招新的物业?”
“嗯,听说了。”
林深点点头,“怎么了?”
“没什么,”沈知珩笑了笑,“我公司旗下的物业公司刚好在竞标,说不定以后就是邻居了。”
林深没把这话放在心上。
他每天的生活被手术、门诊、值班填满,像个高速运转的陀螺,根本没精力去想别的。
首到一周后,他下班回家,发现小区门口换了新的物业公示牌,落款处赫然写着“知珩集团旗下——安和物业”。
他站在公示牌前,看着那几个烫金的字,忽然想起沈知珩那天的话,心里莫名地泛起一丝异样。
晚上十点,林深刚结束一台急诊手术,手机忽然响了,是个陌生号码。
他接起,那边传来沈知珩的声音:“林医生,睡了吗?”
“还没,刚下手术。”
“我在你家楼下,”沈知珩的声音带着点笑意,“刚才物业说你单元楼的电梯好像有点问题,我过来看看。
刚好带了点宵夜,不介意我上去坐坐吧?”
林深看着窗外漆黑的夜空,犹豫了几秒,还是报了门牌号。
沈知珩提着一个保温桶上来,里面是热气腾腾的海鲜粥和几样小菜。
“刚让餐厅做的,趁热吃。”
林深确实饿了,也没客气,坐下就开始吃。
沈知珩没打扰他,只是坐在旁边的沙发上,翻看他放在茶几上的医学杂志。
公寓不大,一室一厅,收拾得干净整洁,书架上摆满了专业书,墙上挂着一幅临摹的《星空》,是林深大学时画的。
“林医生还会画画?”
沈知珩指着那幅画问。
“随便画画,打发时间。”
林深喝了口粥,暖意从胃里蔓延开,驱散了夜班的寒气。
“画得很好。”
沈知珩的目光在画上停留了很久,“梵高的《星空》,总觉得带着点孤独的张力。”
林深抬眼看他,忽然发现这个人好像并不像表面看起来那么冷硬。
他想起第一次见面时那把倾斜的伞,想起门诊时替父亲整理衣领的手,想起此刻温着粥的保温桶,心里那点异样的感觉,像投入湖面的石子,荡开了一圈圈涟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