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臣服或湮灭
他闻着腥臭味一路追寻，这才来到C区核心。
可离玖面前只有一片破败广场，当中有座庙宇残骸，堕仙之后早己倒塌，周边甚至开始出现沼泽。
离玖轻声靠近，指尖划过残骸上一道黏腻的深绿色污渍，放在鼻尖轻嗅。
一股类似泥土混合着铁锈与硫磺味，顿时传入鼻腔；那气味几乎凝成实质，侵蚀着意识。
离玖没有丝毫犹豫，试着与白泽沟通：“是这？”
“这股独一无二的恶臭，是那凶神存在的明证。”
“可是…怎么没见到相柳？”
白泽片刻后才回道：“这座废墟之前是座庙，供奉的也许是水神共工，我感受到地下有很强的波动。”
离玖对白泽性格感到不耐烦，催促道：“简单点说！”
“让你改改心性，真是和花果山那位一样…”白泽稍稍停顿又道：“下去。”
“早这样多好？”
离玖一边抱怨，一边动手翻开倒塌的石块。
好在石块年久、不算太大，不然就离玖那“苗条”身材怎能搬动…十几分钟后，一块木板随着石块被掀起，果然如白泽所说！
——有密室！
离玖掏出手机自带的手电筒，一路向下；又是半小时，洞穴豁然开朗！
一片巨大的地下毒泽出现在眼前；幽绿色的水泡在漆黑泥沼中破裂，释放出更浓的秽气。
沼泽中央，一座由惨白兽骨和腐烂淤泥堆积的“岛”上，盘踞着一条蜿蜒的巨大的青黑色蛇妖，身体布满粘液与暗沉的鳞片。
蛇身之上，九个狰狞的头颅昂然而起，十八只幽黄色的蛇瞳在黑暗中同时亮起。
在黑暗中，那眼眸如同枯黄的古灯，死死瞪着离玖！
对于这种山海异兽，离玖哪真见过啊！
他转身撒腿就要跑，白泽又是突然开口呵斥：“站着！
见到了，你又不高兴？
有我在，怕什么？”
离玖这才反应过来，自己可是带着一尊真神。
稍稍稳住身形，他刚想开口，相柳其中一颗头颅正撕扯着一具不知名巨兽的残骸。
腐肉和腥臭的涎水滴落，将下方的泥潭腐蚀得滋滋作响。
离玖好不容易压着的心态又被搞毁，嘀咕道：“下次来不行吗？”
没等白泽回他，九个头颅同时开口：“又一个……不知死活的蝼蚁？”
声音重叠交错，嘶哑低沉，在空旷的洞穴中回荡，“是嫌本尊的苗圃里，肥料还不够多么？”
听到这话，白泽可不高兴了，离玖强压下翻腾的胃液，踏前一步将白泽的话复述一遍：“相柳，今日我来，予你两条路——臣服，或湮灭。”
“嘶——哈哈哈！”
九个头颅同时发出刺耳的尖笑，震得洞顶碎石簌簌落下。
“臣服？
就凭你？
连给共工大神提鞋都不配的孱弱血肉！
你的神魂闻起来倒是干净，让我好好品尝一下！”
中间最大的那颗头颅猛地俯冲下来，带起一阵腥风，巨口张开；那喉咙深处是令人绝望的黑暗与剧毒。
离玖本能反应，身形后退半步，就在毒液即将靠近时！
他腰间骤然爆发出璀璨清光，形成一个光罩，将喷溅而来的毒涎隔绝在外，发出“嗤嗤”的灼烧声。
“我自然不够看。”
离玖在光罩中负手而立，语气平静，稍顿一会又道：“但若加上我身后那位，够不够资格请你挪个窝？”
相柳的九双蛇瞳微微一缩，攻势稍缓，其余八个头颅也好奇地凑近。
“你身后？
是谁？
轩辕？
禹？
还是哪个不知名的小毛神？”
它的声音充满了讥讽。
离玖微微一笑，吐出了那个足以震慑万妖的名字：“并非是那些帝君。
我乃代白泽尊者而来。”
“白泽”二字一出，洞穴内的空气仿佛瞬间凝固了。
相柳那庞大的身躯明显僵硬了一下，连毒泽冒泡的声音都似乎小了许多。
“放屁！”
一颗头颅厉声尖叫，但声音里却带上了一丝不易察觉的惊疑.即便有所顾虑，相柳依旧想要稳住立场，接着反问：“那个只会摇唇鼓舌、卖弄知识的家伙？
它早就跟着黄帝一起缩回它的书堆里了！
它凭什么？”
离玖声音陡然拔高，带着一丝冷冽的嘲弄:“凭什么？”
此刻的他未必是离玖，他再次轻笑一声呵道：“就凭我通晓天下万妖之本源，知你一千五百二十种变化之根脚！
就凭我曾于东海之滨，历数天下精怪，自创白泽图！”
他向前再踏一步，清光更盛，逼得那腥臭的毒雾都向后退缩了几分。
“白泽？！
就凭你一本破书，也想吓住我？！”
中间那颗最大的头颅猛地砸落，轰隆一声巨响，离玖面前的清光护罩剧烈荡漾，裂纹蔓延。
相柳有所察觉，面前少年的气质似乎有所变化，甚至连灵魂也与先前不一般！
它仔细一想如果是夺舍，白泽早己将自己灭杀了，哪还会废话这么多！？
于是相柳龇牙轻蔑大笑：“你知道又如何？！
黄帝己老，轩辕氏的光辉早己黯淡！
如今是谁的天下？
是弱肉强食！
是毒与力的天下！”
“知识或许不能首接净化……”离玖在震荡的光罩中稳住身形，声音依旧冷静得可怕，甚至带上了一丝怜悯，“但知识能找到你的‘源头’嘶……！”
相柳的一个头颅发出了近乎抽气的声音。
恐惧！
真正的恐惧！
肉体上的伤害它并不惧怕，甚至死亡对它这种凶神来说也并非终结。
但剥离力量之源，让它从至高凶神跌落成连蝼蚁都不如的存在，在漫长的痛苦和互相憎恨中缓慢地自我消解……这种未来，光是想象就让它九个脑袋同时感到一阵冰冷的战栗！
“你……你……”一颗头颅颤抖着，却再也说不出凶狠的话。
另一颗头颅则流露出疯狂的挣扎：“杀了你！
只要杀了你，白泽就不会知道……呵。”
离玖轻笑一声，大手一挥，一道清辉射出。
在空中幻化出一幅复杂无比的图像，那图像的气息浩瀚而古老，蕴含着洞悉万物的智慧。
“你以为为何我会来？
"白泽图！！！
仙界有所传闻，白泽图现，如同白泽本尊亲至！
它最后的侥幸被彻底粉碎。
“你竟然真的夺舍了那名少年？！”
“这与你何干？”
相柳的九个头颅无力地垂落下来，巨大的蛇身缓缓沉入毒沼之中，只剩下头颅还露在外面。
那十八只蛇瞳中的凶光彻底熄灭了，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深沉的疲惫和惊惧。
它沉默许久，最终，中间那颗头颅艰难地开口，再无之前的嚣张气焰：“你……究竟想要我做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