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半夜玩手机被炸伤后,我在烧伤科遇到了前男友。
他小心翼翼剥开我的衣服。
看见我心口上的大片纹身,纹得全是他的名字时。
他笑得讥嘲。
“怎么,离开我后连洗纹身的钱都没有?”
“还是说,你忘不掉我?”
……
浅蓝色的医用口罩将顾栎臣的表情挡得严严实实。
我只能看见他那双桃花眼中透出的淡漠。
三年不见,刚重逢他就掀我的衣服。
我下意识要转身:“能不能给我换个女医生……”
结果下一刻,我就被他按了回去。
顾栎臣冷沉警告:“烧伤科今夜就我值班,你要么痛死,要么乖乖躺着。”
我权衡过后,还是躺下了。
见状,他冷笑:“矫情什么,我又不是没看过。”
说着,他给我伤口清创的动作,又加重了几分力道。
我顿时疼得发颤。
我怀疑他是在报复我,因为他知道我最怕疼了。
可我没想到,顾栎臣顿了顿,又将话题转了回来:“问你话呢,纹身怎么还没洗?”
我也只能倒吸着凉气,说:“顾医生,我确实是没钱,所以你给我开点药就行了。”
他冷笑:“你在外面死了我不管,但你既然到了我手里,我就要负责到底。”
分不清是伤口的麻药生效了,还是他的笑让我恍然。
总之,我感觉心口的痛没那么严重了。
我扯了抹笑,轻哼:“顾栎臣,说什么负责,你不会是还没忘记我吧?”
“也是,你当初就认定了我,非想要跟我结婚……”
话说到一半,我自觉没了声。
因为我看见顾栎臣在一旁脱下橡胶手套后,露出了无名指金晃晃的戒指。
我悻悻改口:“早说啊,你已经结婚了?”
顾栎臣看了我一眼,淡淡‘嗯’了一声。
他竟然承认了,无形的酸涩紧紧裹住我的心脏。
我竭力控制自己颤抖的嗓音,才强扯出一抹笑:“恭喜……你老婆是个什么样的人?”
这回,顾栎臣多说了几个字:“反正比你好几百倍。”
我听着,心脏一抽一抽得疼。
是啊,这世上恐怕任何一个人,都比我对他要好几百倍。
因为我们当初在一起六年,从大学到社会。
可顾栎臣向我求婚那天。
我当着所有朋友的面,说他恶心,说嫁给他我还不如去死。
我至今记得顾栎臣不敢置信的眼神。
像一根锋利的银针,穿过我的心,扎进我灵魂里。
离开求婚现场后。
我用最快的速度搬离了我和顾栎臣的家,把和他之间的礼物砸了个稀巴烂。
而顾栎臣从想要挽回到接受现实,只花了一天。
因为那一天,我用刀划破了手腕。
我说:“你再纠缠我,我就死给你看。”
从那以后,我们再也没有联系。
要不是这场意外,我或许和顾栎臣一辈子都不会再见面。
回过神,顾栎臣已经上完药,向病房外走去。
他背对着我,只留下一句:“出院后把纹身洗了。”
我贪婪地看着他的背影,后知后觉的发现。
顾栎臣是真的彻底放下了我。
他有了共度一生的爱人,而我不过是他人生的黑历史前女友。
我在灼痛感中沉沉睡去。
结果我没想到,一觉醒来,睁开眼,就对上了顾栎臣乌青的双眼。
而我的手,紧紧拉着他的手!
我下意识松开手:“对不起……”
顾栎臣活动了下手腕,皱着眉对我开口。
“许言夏,你什么时候有了这梦游的毛病?”
我瞳孔骤然一缩,急切地问。
“我没伤害到别人吧?”
顾栎臣眸色沉沉看我一眼,没回答。
一旁的护士忙说:“倒是没伤害人,不过就是死死拉着我们顾医生的手,不肯松手,可把我们可吓坏了。”
我顿时看向顾栎臣,有些脸热:“抱歉。”
护士好心提醒我:“许小姐,如果你长期有梦游症状,最好还是去精神科检查一下。”
闻言,我下意识看了顾栎臣一眼,生怕他意识到什么。
但他只是神色淡淡正玩着手机,似乎全然没注意到这边。
我松了口气表示:“谢谢。”
其实,我早就去检查过了。
就在两年前,顾栎臣向我求婚的前一晚。
我第一次梦游,就差点杀死睡梦中的他。
当时锋利的刀刃,距离顾栎臣脆弱的脖颈只差几厘米。
清醒的那一刻,冷汗浸透了我的衣服。
次日我就瞒着顾栎臣去医院检查。
医生说,我是遗传性神经系统变形,属于家族遗传。
我爸,他就是精神分裂。
他清醒时十分正常,让我和我妈都觉得这并不是什么大不了的病。
直到一个天光乍亮的清晨,我被我爸痛苦的哀嚎吵醒。
他说,他只是睡了一觉,醒来就发现我妈倒在血泊里。
那把致死的菜刀,就握在我爸的手上。
我爸看着我,哭着说:“对不起女儿,对不起。”
然后,他就当着我的面,从十七楼的阳台跳了下去。
之后,我浑浑噩噩地生活着,直到遇到顾栎臣,我才又有了好好生活的动力。
他那么好,我怎么能让他步我妈妈的后尘呢?
我见过我妈照顾我爸病发时的崩溃,也亲眼目睹他们最后的悲惨结局。
所以我不想拖累顾栎臣。
思绪回笼,我对着护士开口:“我要办理出院。”
顾栎臣终于放下手机,皱着眉对我说:“伤成这样还想出院?你不要命了?”
我忍着心口灼烧的痛,冷笑道。
“我要回家赶画稿,我现在一幅画八千,要是误工了,顾医生你赔我?”
顾栎臣深深地看了我一眼,不知道在想什么。
但他最后还是给我开了出院单。
我拿着单子去缴费,习惯性掏手机,却记起我的手机已经被炸坏了。
幸好我来医院前随手带上了钱包银行卡。
我返回病房去拿,没想到顾栎臣还未离开。
他捏着我的钱包,站在病床边。
黑沉的眼眸中涌动着我看不懂的情绪。
这个钱包,是当年顾栎臣送我的恋爱礼物,上头的挂件是我和他的合照。
我心头一跳,恨不得钻进地缝里。
我昨晚出门急,都忘了这茬,没想到会被他抓了个正着。
护士在旁调侃的开口:“顾医生,你这前女友够痴情的啊,还惦记着你呢。”
顾栎臣轻扯唇角,声音都带着冷意:“当初是她甩的我。”
护士诧异道:“不会吧?居然还有人甩你?难道她像小说似的得了绝症情非得已?”
我听着,忍不住苦笑。
我倒情愿自己得的是绝症,死了一了百了。
可我偏偏得的,是最折磨人的精神病。
我推门而入打断两人的谈话。
“别误会,现代人谁还用钱包啊,我应急随手拿的而已,没注意这是你送的。”
我没管顾栎臣倏地暗下来的脸色,抢过钱包就直接离开。
直到交完费办好手续,我迅速换上衣服后离开了医院。
我没有手机,只能忍着胸口的灼痛,站在街边挥手打出租车。
可这会,正是上班高峰期。
一辆车也没在我面前停下来。
就在这时,顾栎臣开车停在我面前,降下一半的车窗露出他疲倦的眉眼。
“看在你是我病人的份上,我送你。”
我的心情像潮水一样起起伏伏。
我站在原地没动,皱起了眉。
“顾栎臣,你一个结了婚的人,怎么还上赶着和我这个前女友纠缠不清?”
谁料我话音才落,身后就传来一道诧异的声音,是顾栎臣的同事。
“顾医生,你结婚了?什么时候的事?”
顾栎臣瞥了那人一眼,视线中透着警告。
同事瞬间噤声,尬笑着走了。
我愣了一下,有些狐疑地开口:“你没有结婚?”
顾栎臣没回答,只漫不经心道。
“你到底上不上车?”
我看看周围,顾栎臣堵在路口,大有我不上车,他就不走的架势。
我只能坐上了车。
车上,我看着顾栎臣淡漠的眉眼,又看看他无名指的戒指:“明明没结婚,为什么要说结婚了?”
顾栎臣目不斜视地回我。
“婚期刚定下,还没来得及跟同事说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