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人眼里,我曾是那个为“忠勇侯夫人”名头,能忍气吞声的女人。宴席上,
萧景渊与柳如烟当众亲昵,毫无顾忌。柳如烟甚至指使丫鬟,将我的妆奁砸得粉碎。
看着满地狼藉的碎瓷,我心底一片死寂。下人们的窃窃私语像刀子一样扎心:看吧,
侯夫人哪里舍得和离?她肯定会像往常一样,替侯爷摆平这些。他们都这么想,
以为我还是三年前那个我。但他们错了。我径直推开老侯爷的书房门。三年了。我开口,
嗓音平稳,却透着坚定。您该放我走了。第1章京城的画师有个不成文的规矩。
专蹲定国侯萧景渊。他风流成性,一个月换一个妾室是常有的事。画师们靠着这些风流韵事,
总能从我这里拿到一笔不菲的封口费。我照单全收,替他,也替这侯府,维持着最后的体面。
旧事常有,今日却有了新花样。一个不懂规矩的新手画师,竟敢直接去敲诈萧景渊。结果,
自然是被“指点”到了我这里。我刚从外院回来,丫鬟便呈上一卷画和一个信封。
信上的墨迹甚至还带着几分湿气,显然是刚写下不久。我展开信纸,上面只有潦草的一行字。
侯夫人,侯爷说,您这里给钱痛快。我面色平静,将信纸放到一旁,
缓缓展开了那幅画卷。廉价的宣纸上,是萧景渊那张近乎完美的脸。他坐在马车里,
漫不经心地掀开帘子一角,动作慵懒又带了几分刻意的招摇。他身侧,
依偎着柳如烟那张青涩又妖娆的脸。画师的笔触不算精湛,
却精准捕捉到了萧景渊眼底的不屑。他对着画师,也像是对着我,勾了勾手指。
画卷的留白处,还添了一句他的原话。画得不错,拿去给夫人,她会给你赏钱。
话音刚落,他就毫不留情地将柳如烟推出了马车。用完即弃的玩物,
连多待一刻的资格都没有。而我,就是负责给他清理这些玩物的“侯夫人”。我的手指,
抚过画卷上他冰冷的眉眼。三年的婚姻,像一场冗长又糜烂的梦。心门关了又开,开了又关,
如今只剩下一片死寂的荒芜。我卷起画卷,随手扔进了脚边的炭盆。火苗窜起,舔舐着纸张,
将那张脸烧成了灰烬。丫鬟端来了晚膳,精致的碗碟摆满了桌面。我拿起筷子,
面色平静地用膳。一如过去三年里的每一个夜晚。等着那个不会回家的男人。可今天,
我不想等了。饭菜早已失了温度,如同我那颗死了的心。*我站在老侯爷的书房门外。
守门的下人想通报,被我一个眼神制止。我径直推开了那扇厚重的紫檀木门。书房内,
檀香袅袅。老侯爷坐在太师椅上,正闭目养神。他听见动静,缓缓睁开眼,
浑浊的眸子里闪过一丝诧异。三年了。我开口,声音不大,
却清晰地回荡在空旷的书房里。您当初答应我的,该兑现了。您该放我走了。
第2章老侯爷眼皮都未抬。这是你和景渊的家事。他端起茶盏,慢悠悠地吹了吹浮沫。
等他回来,你们自己谈。轻飘飘一句话,便将我堵了回来。我攥紧的手指缓缓松开,
心底那点刚燃起的火苗,瞬间被浇灭。是啊。在家事上,我永远绕不开萧景渊。我转身,
一言不发地退出了书房。夜风灌入回廊,冷得刺骨。回到冷清的院子,我坐在妆台前,
卸下满头珠翠。指尖无意间碰到一个积了灰的檀木匣子。我顿了顿,打开了它。
里面躺着一方洗得发白的旧绣帕。七年前,我随父兄驻守边关,在那座风沙漫天的孤城里,
遇见了随军历练的萧景渊。他是京城来的贵公子,却褪去了一身锦衣华服,
和我一样穿着粗布军袍。他把这块绣帕塞给我时,上面还带着戈壁滩上烈日的温度。
他说:晚卿,等我掌控了定国侯府,就风风光光地来娶你。为了这句话,
他从一个不受宠的庶子,步步为营,成了权倾朝野的定国侯。也为了这句话,
我不顾父母反对,孤身一人,嫁入这深不见底的侯门。可如今,这绣帕上的每一根丝线,
都透着陈旧的气息。像我们这段婚姻一样。我正出神,门外传来一阵熟悉的脚步声。
萧景渊回来了。他带着一身酒气,随手将外袍扔给丫鬟。玄色的衣摆从我眼前划过,
带起一阵冷风。他踱到我身后,借着铜镜打量我。画师的钱给了?他语气散漫,
像在问一件无关紧要的小事。我没回头,从镜中看着他那张被酒意染上薄红的脸。
侯爷的赏钱,我哪敢怠慢。他轻笑一声,修长的手指搭上我的肩。我身子一僵,
不动声色地避开了。他的手停在半空,眼底的笑意淡了下去。听说,你拒绝柳如烟入府?
我终于转过身,挺直了背脊。侯府纳妾,有侯府的规矩。柳姑娘出身不明,礼数不周,
德行有亏。我直直看向他眼底,一字一句,清晰无比。这三条,她占全了。
我身为侯府主母,将她拒之门外,于情于理,都说得过去。不掺杂任何私人感情。
萧景渊盯着我,眼底像是结了冰。私人感情?他玩味地重复着这几个字。苏晚卿,
你是不是看不惯她?看不惯我把放在心尖上疼了那么多年的人,带回了府?我的心,
猛地一沉。原来,不是什么路边的野花。是心尖上的人。我极力维持着面上的平静,
声音淡淡。侯爷若执意要抬她进门,也不是不行。先去祠堂,改了萧家的规矩。
萧景渊的脸色彻底冷了下来。我们对峙着,空气里只剩下压抑的沉默。就在这时,
一个丫鬟的声音怯生生地在门外响起。侯爷,柳姑娘……柳姑娘派人送了封信来。
萧景渊眼皮都未抬。念。那丫鬟似乎犹豫了一下,还是展开信纸,
用一种矫揉造作的语调念了起来。景渊哥哥,夜已深,如烟孤枕难眠,
不知哥哥是否也同如烟一般,念着白日……后面的话,我听不清了。
只觉得耳朵里嗡嗡作响。我望着萧景渊凉薄的神色,听着他对我最后的凌迟。丫鬟念完了,
屋子里死一般地寂静。良久,萧景渊才懒懒地开口。告诉她。书信送错了人。
我怔怔地看着他。看着他用最温柔的姿态,说着最伤人的话。我努力地想从他脸上,
寻找到一丝一毫从前的影子。那个在边关城楼上,信誓旦旦说要娶我的少年。可我遍寻不见。
只看到一片望不到底的冷漠。第3章我的心,在那一刻,彻底凉了。不是尖锐的刺痛,
而是一种缓慢的、从骨髓里渗出来的冰冷。我看着他,看着那张曾让我不顾一切的脸。
那张脸上,没有半分愧疚,只有一片望不到底的冷漠。我们之间,隔着万丈深渊。对峙间,
门外那个丫鬟又一次慌张地闯了进来,声音带着哭腔。侯爷!不好了!
柳姑娘她……她突然咳血了!萧景渊的眼神骤然一变。他甚至没有再看我一眼,
转身便大步流星地跨出了门槛。衣袂带起的风,刮过我的脸颊,像一记无声的耳光。
脚步声迅速远去,消失在沉沉的夜色里。我静静地站着,脑海里却浮现出两年前的那个雨夜。
柳如烟也是这样,长跪在府门外,一身白衣被雨水打得透湿,哭得梨花带雨。
那时萧景渊站在我身边,语气里满是不耐。不过是些欲擒故纵的把戏。可我分明看见了,
在他眼底一闪而过的那丝心疼。那一刻,我的心就已经死了。之后的每一天,不过是在等。
等一个约定的期限。如今,期限将至。而他,再一次为了那个女人,头也不回地走了。
我深吸一口气,转身走向妆台,面无表情地戴上刚刚卸下的钗环。动作沉稳,没有一丝颤抖。
我走出院门,径直朝着侯府深处的老宅走去。夜里的回廊幽深寂静,
灯笼的光晕在地上拉出长长的影子。到了老宅堂前,我看见萧景渊的母亲,我的婆母,
正一个人坐在昏暗的灯下。她听见脚步声,抬起头,看见是我,眼中闪过一丝讶异。
我们对视了一眼,谁都没有开口。我略一颔首,算是行了礼,便绕过她,走向了后堂的书房。
老侯爷果然还没睡。他坐在太师椅上,手里捻着一串佛珠,神色平静地看着我。想好了?
我走到他面前,挺直了背脊。祖父,三年的时间,到了。我的声音很轻,却很清晰。
我想离开侯府。老侯爷捻动佛珠的动作停了下来。他叹了口气,像是预料到了这个结果。
晚卿,你是个聪明的孩子。你打理侯府这两年,上上下下,井井有条,
连我都挑不出错处。为了一个无关紧要的女人,放弃你亲手挣来的这一切,值得吗?
他指了指外面。你看看你婆母,她年轻时,何尝不是心高气傲?可如今,
她不也安安稳稳地坐着这侯夫人的位置。景渊胡闹,自有我来管教。
这侯府主母的位置,我认定,没人抢得走。他说得恳切,句句都是为了我好。不谈感情,
只谈交易。我沉默地听着,心底却是一片平静的荒芜。我忽然想起,当年萧景渊为了娶我,
是如何一步步从一个不受宠的庶子,将兵权与家业牢牢攥在自己手心。
他甚至用放弃爵位来威胁老侯爷。那时我以为,那是他爱我的证明。如今想来,
老侯爷这样的人,又怎会被一个毛头小子吓住。他不过是冷眼旁观,看着自己的孙子,
为了一个女人,展露出他所期望的野心和手段。从始至终,这都是一场心知肚明的交易。
只有我,傻傻地以为是爱情。我抬起眼,迎上老侯爷审视的目光,语气轻得像风。祖父,
若是不谈感情,我当初,便不会嫁进来。老侯爷的眼神沉了下去。我缓缓低下头,
再次开口时,声音里带着长久压抑后的解脱。离开侯府这件事。我已经,等了三年了。
书房里陷入了长久的寂静。最后,是老侯爷疲惫的声音打破了沉默。罢了。
我会让人备好和离书,以及你当年的嫁妆。我屈膝,郑重地向他行了一个大礼。
谢祖父成全。我转身退出书房,脚步比来时轻快了许多。经过正堂时,
萧母依旧坐在原处。我停下脚步,对着她福了福身。母亲,我走了。往后,
还望您多保重身体。她猛地抬头,怔怔地看着我,似乎没反应过来。我没有再多言,转身,
一步步走入外面的夜色。灯火昏黄,将我的背影投在地上,拉得很长。
萧母望着那道笔直离去的背影,恍惚间,仿佛看到了几十年前的自己。一样的决绝,
一样的孤勇。可她知道,又有些什么,已经不一样了。第4章从老宅出来,
我没回自己的院子。王嬷嬷早就在外面备好了马车。这几日,
京师里关于萧景渊的花边新闻又传得沸沸扬扬。我坐在摇晃的车厢里,想起这事,
便吩咐下去,让人连夜买断了市面上所有关于他的传言绘本。钱能解决的事,
从来都不是麻烦。这不过是我身为侯府主母,需要处理的众多琐事之一。又过了几天,
听说那位柳姑娘大好了,萧景渊也总算收敛了些,不再夜不归宿。
我忽然想起与老侯爷的约定,那份和离书,还需萧景渊亲自画押。我得去见他最后一面。
去寻芳馆。我对车夫说。马车在城南最奢靡的销金窟前停下。雅间的门虚掩着,
里面人声鼎沸,混杂着象牙骰子碰撞的清脆声响。我推开门,烟酒气扑面而来。
萧景渊斜倚在软榻上,几个世家子弟围着他,满脸谄媚。柳如烟就坐在他身侧,一身绫罗,
正娇笑着替他添酒。有人眼尖,瞧见了我,却不认识,只当是哪个新来的美人。
一个满身酒气的公子哥指着柳如烟,大着舌头吹捧。景渊兄好福气,
有柳姑娘这般红袖添香,真是羡煞我等。可不是,我看这京师里,
也只有柳姑娘配得上咱们侯爷,这未来的侯夫人,非她莫属!雅间里瞬间静了下来。
所有人的目光,都落在了门口的我身上。柳如烟的脸色,一瞬间变得煞白。萧景渊抬起眼,
目光穿过人群,落在我脸上。他慢条斯理地饮尽杯中酒,然后发出一声轻笑,声音冷得像冰。
门口站着的,才是你们正经的侯夫人。眼睛都瞎了不成?胡乱认人,
也难怪你们一夜输个精光。他的话,像一把刀,毫不留情地刺向柳如烟。也像一盆冷水,
兜头浇在那些起哄的人身上。更是,对我这个正妻,明晃晃的羞辱。我明白,他是故意的。
用这种方式,彰显他对我的维护,来衬托我的不堪与多余。他想逼我走。
我平静地环视一周,目光没有在任何人身上停留。我留下候在门外的车夫,对着雅间里的人,
礼节性地略一颔首。然后,转身就走。没有一句质问,没有一丝留恋。夫人!
柳如烟追了出来,在门口拦住我。她喘着气,眼圈泛红,一副泫然欲泣的模样。夫人,
您别误会侯爷,都是如烟的错。我与侯爷是真心相爱,只是……只是相遇得太晚。
她的声音细细弱弱,带着哭腔,仿佛受了天大的委屈。我知道我不该出现,可感情的事,
谁又能控制得住呢?夫人,求求您,成全我们吧。您就当可怜可怜侯爷,与他和离,
放过他吧。我垂下眼,打量着她身上那件价值不菲的云锦。料子是顶好的,
样式也是京中时兴的。可穿在她身上,总觉得缺了点什么。麻雀披上凤羽,也终究不是凤凰。
从前的我,或许也是一只这样的麻雀。如今,又来了一只。我看着她,连开口的欲望都没有。
跟一个连礼义廉耻都不懂的人,有什么好说的。我绕开她,径直下了楼。身后,
雅间里传来那些公子哥小心翼翼的议论声。景渊兄,嫂夫人就这么走了?你不去追?
这要是闹起和离来,老侯爷那边……我听见萧景渊低低地笑了一声。
他手里捏着一张字据,那是我着人买断绘本时,画师立下的凭证,足足两千两。不知怎么,
就到了他手里。他看着那张纸,半晌,才慢悠悠地开口,语气里带着一丝玩味的笑意。
和离?和离还不好?无事一身轻。第5章萧景渊是最后一个知道苏晚卿要和离的。
彼时,他还坐在书房里,指间夹着那张两千两的字据。纸张轻薄,却仿佛有千斤重。
他想起苏晚卿在寻芳馆门口决绝转身的背影。他那句无事一身轻,说出口时有多潇洒,
此刻回荡在空寂的房间里,就有多讽刺。门被猛地推开,萧母风风火火地闯了进来。景渊!
成了!萧景渊皱眉,将那张字据收进袖中。什么成了?和离啊!
萧母一屁股坐在他对面,脸上是压不住的兴奋。你祖父点头了!苏晚卿那丫头,
总算是要走了!萧景渊捏着茶杯的手指,蓦然收紧。他盯着自己的母亲,
眼神里满是不可置信。开什么玩笑。玩笑?我瞧你这两年胡闹,不就是为了今天吗?
萧母完全没察觉儿子的异样,自顾自地拍手称快。走了正好!你那心心念念的云姑娘,
可为你等了多少年了!我瞧着你们俩,那才是天造地设的一对。云姑娘才情卓绝,
性子又好,这些年为了你,愣是没嫁……不要说了,请出去。萧景渊的声音不大,
却冰冷。萧母喋喋不休的声音戛然而止。她看着儿子阴沉的脸,悻悻地站起身。
不说就不说,这么凶做什么……她嘟囔着往外走,刚到门口,就撞上了一个人。
柳如烟端着一碗参汤,正要进来。看见萧母,她连忙低下头,怯生生地行礼。夫人。
萧母一眼就瞥见了她嘴角那丝来不及收起的笑意。哼。萧母冷笑一声,上下打量着她。
别以为苏晚卿走了,这侯府就轮得到你。这府里的门槛高着呢,
不是什么野鸡都能飞上枝头的。柳如烟的脸色白了白,但很快又恢复了镇定。她抬起头,
迎上萧母的目光,声音依旧是那副柔柔弱弱的样子。夫人说的是。只是如烟觉得,
比起某些人,云姑娘才更是痴心错付,不自量力呢。你!萧母没想到她敢还嘴,
气得差点扬手。柳如烟这轻轻一句话,精准地戳在了她的痛处。好,好得很!
萧母怒极反笑,竟为她鼓起掌来。在外面学了两年,别的没学会,
这脸皮倒是比城墙还厚了!说完,她再不看柳如烟一眼,甩袖离去。柳如烟站在原地,
端着那碗参汤,直到萧母的身影彻底消失在拐角。她脸上的柔弱和委屈,一寸寸褪去,
只剩下冰冷的平静。凭什么?苏晚卿做得,她凭什么做不得?不就是个侯夫人的位置吗?
她的思绪,飘回了两年前那个寒冷的冬日。她穿着一身洗得发白的粗布衣裳,
跪在威严的侯府门外。朱红的大门紧闭着,门口的石狮子,在风雪中显得格外狰狞。
府里传出的丝竹声,欢笑声,都像是另一个世界。她又冷又饿,几乎要晕厥过去。
可她抬起头,望着那块“忠勇侯府”的烫金牌匾,眼睛里燃着一团火。总有一天。总有一天,
这座侯府的大门,会为她敞开。她要的,从来不是什么妾。她要做这侯府唯一的主人。
第6章和离的消息传开后,萧景渊消失了。一连好几日,他都没有踏足我这处别院。
我并不急。每日只是平静地看账,练字,等他上门。我知道他一定会来。萧家不会放任,
他萧景渊更不会。他那般骄傲的人,怎会容忍我不经他允许就擅自离开。果然,
数日后一个落着冷雨的黄昏,他来了。院门被人用力推开,发出吱呀一声刺耳的响。
萧景渊一身风尘,带着边关军营的寒气,大步跨了进来。他站在门口,目光如刀,
直直地扎向我。苏晚卿,你闹够了没有?他开口,声音里是毫不掩饰的烦躁与轻蔑。
跟我耍这种意气用事的把戏,你觉得你能分到什么?我搁下手中的账本,抬眼看他。
他以为我在意的是萧家的财产。他忘了。我脑海里浮现出一份藏在暗格里的和离书,
那是老侯爷逼着我们签下的。也浮现出另一份地契,压在和离书的下面。
那是他亲自为我置办的嫁妆产业。足足千顷良田。他说。比起男人,
田产才是一个女人最大的底气。苏晚卿,我也许会负你,但它们不会。那时的他,
语气里带着几分漫不经心的温柔,却一语成谶。如今想来,真是讽刺。
我看着他这张几乎完美无缺的脸,这张曾让我爱到发狂,也恨到想同归于尽的脸。
最痛苦的时候,我躺在病榻上,日日夜夜地诅咒他。诅咒他不得好死,诅咒他众叛亲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