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晚的手机在茶几上疯狂震动，屏幕亮得刺眼。
沈砚鬼使神差地划开，闺蜜群里正直播他妻子和陌生男人的贴面热舞。
“晚姐牛逼！拿下海归高富帅！”
“这身材比你家老沈强百倍吧？”
林晚的回复带着娇嗔：“别提那个窝囊废...”
客厅里只开了一盏落地灯，昏黄的光线勉强驱散角落的黑暗。沈砚陷在沙发里，手里捏着遥控器，电视屏幕无声地闪烁着，上演着不知所谓的画面。厨房传来哗哗的水声，林晚在洗碗。结婚七年，日子像被磨平了棱角的石头，温吞，乏味，却也安稳。
茶几上，林晚的手机突然疯狂地震动起来，嗡嗡嗡的声音在安静的客厅里格外刺耳。屏幕随之亮起，刺眼的白光瞬间撕破了昏黄的宁静，像一道不合时宜的闪电。
沈砚下意识地瞥了一眼。屏幕顶端，那个叫“女王驾到”的闺蜜群图标上，鲜红的数字提示着未读消息正以惊人的速度飙升。99+。
他本不该看。那是林晚的隐私。可那持续不断的震动，那疯狂滚动的消息提示，像一只无形的手，带着某种不祥的诱惑，攫住了他的目光。鬼使神差地，他伸出手指，屏幕感应到他的触碰，亮了起来。没有密码。林晚对他，似乎从未设防，或者说，从未觉得他有窥探的必要。
指尖在冰凉的屏幕上轻轻一划。群聊界面瞬间铺满视野。
最先撞入眼帘的，是一段只有几秒的小视频。画面晃动得厉害，背景是迷离闪烁的镭射灯和震耳欲聋的音乐鼓点，显然是某个夜店。视频的中心，是林晚。她穿着一条紧身的亮片吊带裙，勾勒出曼妙的曲线，脸上妆容精致，眼神迷离，带着一种沈砚从未在她身上见过的、近乎放肆的媚态。她正和一个穿着考究、身材高大的陌生男人紧紧贴在一起。男人的手，堂而皇之地环在她纤细的腰肢上，下巴几乎抵着她的额头。两人随着音乐的节奏缓缓摇摆，身体严丝合缝，姿态亲昵得刺眼。
视频下面，是瞬间刷屏的文字和表情包。
“卧槽！晚姐牛逼！这就拿下了？海归高富帅啊！” 发消息的是林晚的闺蜜之一，叫令狐珊珊，头像是个嘟嘴自拍。
“晚姐威武！这身材，啧啧啧，比你家老沈强一百倍不止吧？老沈那身板，啧啧…” 另一个闺蜜令狐薇薇紧跟着附和，后面还配了个捂嘴偷笑的表情。
“晚姐，传授下经验呗？怎么钓到的？这质量绝了！” 又一个头像跳出来。
消息还在疯狂地往上刷，全是惊叹、羡慕、起哄。沈砚的手指僵硬地往下滑动，心脏像是被一只冰冷的手攥紧，每一次跳动都带着沉闷的钝痛。他看到了林晚的回复。
她的头像，那个他无比熟悉的、对着镜头巧笑倩兮的女人，在群里发了一条语音。沈砚点开，林晚那带着点慵懒、又刻意拖长了尾音的声音清晰地传了出来，每一个字都像淬了毒的针，扎进他的耳膜：
“哎呀，你们别闹~他人是还不错啦，挺会玩的。至于家里那个…” 语音在这里顿了一下，发出一声极其轻蔑的、从鼻腔里哼出来的气音，“别提那个窝囊废了，扫兴。”
窝囊废。
三个字，轻飘飘的，却像一记重锤，狠狠砸在沈砚的太阳穴上。眼前瞬间有些发黑，电视屏幕无声闪烁的光斑在视野里扭曲、旋转。胸腔里翻涌着一种陌生的、滚烫的液体，灼烧着他的喉咙。是愤怒？是屈辱？还是某种更深沉的、冰冷的绝望？他分不清。
嗡嗡嗡——
手机还在不知疲倦地震动着，新的消息不断顶上来，那些刺眼的文字，那些夸张的表情包，林晚那句“窝囊废”的余音，在死寂的客厅里反复回荡。水声停了，厨房传来林晚趿拉着拖鞋走出来的声音，越来越近。
沈砚猛地吸了一口气，那口气冰冷刺骨，直灌入肺腑深处，强行压下了喉咙口那股翻涌的腥甜。他脸上的肌肉绷得死紧，没有任何表情，像戴上了一副僵硬的面具。他动作近乎机械地，将林晚的手机轻轻放回茶几原来的位置，屏幕朝下。然后，他拿起自己放在一旁的手机，解锁，指尖在通讯录里快速滑动，精准地找到了一个名字——陈默。
电话拨通，只响了一声就被接起。
“喂？老沈？稀客啊，这个点找我？” 陈默的声音带着点刚睡醒的沙哑和意外，背景音有些嘈杂。
沈砚开口，声音出乎意料的平稳，甚至没有一丝波澜，像结了冰的湖面，冷硬得吓人：“老默，帮我个忙。”
“嗯？你说。” 陈默似乎察觉到了他语气里的异样，声音正经了些。
“帮我找个男人。” 沈砚的目光落在茶几上那个屏幕朝下的手机上，眼神深不见底，“要帅，要会演，要看起来…很有钱，很能唬人那种。钱不是问题。”
电话那头沉默了两秒，只有隐约的电流声。陈默的声音再次响起时，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凝重和了然：“行。明白了。要‘真’一点的那种？”
“对。” 沈砚吐出一个字，斩钉截铁，“越真越好。尽快。”
“包在我身上。” 陈默干脆地应下。
电话挂断。沈砚将手机紧紧攥在手心，金属外壳硌得掌心生疼。他依旧维持着那个姿势，陷在沙发里，像一尊没有生命的石像。电视屏幕的光映在他脸上，明明灭灭，却照不进那双深潭般的眼眸。
林晚擦着手，哼着不成调的歌，从厨房走了出来。她瞥了一眼沙发上的沈砚，随口问道：“刚跟谁打电话呢？神神秘秘的。”
沈砚缓缓抬起头，看向她。灯光下，她的脸颊还带着洗碗时蒸腾出的红晕，眉眼弯弯，和群里那个在陌生男人怀里媚眼如丝的女人，判若两人。他扯了扯嘴角，露出一个极其浅淡、几乎看不出弧度的笑，声音平静无波：
“一个老同学。问点工作上的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