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探望
叶玄言垂眸望着腕间嵌进皮肉的冰凉，指节泛白，却连挣扎的力道都省了——那锁链另一端铸死在盘龙柱上，如裴若楠此刻望着他的眼神，密不透风，挣脱不得。
“玄言，今日御膳房新做了梨花酥，是你从前爱吃的。”
裴若楠的声音柔得像殿角垂落的鲛绡帐，指尖却带着不容抗拒的力道，捏着玉勺往他唇边送。
她一身明黄常服，龙凤纹样在烛火下流转，那是她登上帝位后专属的颜色，如今却成了困住他的另一重囚笼。
叶玄言偏过头，喉间溢出极淡的嗤笑：“陛下既己坐稳龙椅，何必还留着我这枚废棋？”
合约上写得分明，助她扫清外戚、平定藩王、叩开太和殿的大门后，他便要带着半幅兵权归隐江南。
可现在，兵权被她以“暂代保管”之名收走，他连这寝殿的门槛都踏不出去。
裴若楠脸上的笑意骤然淡了，玉勺“当啷”一声坠在描金托盘里。
她俯身逼近，鼻尖几乎贴着他的额头，那双曾映着星辰大海的眸子，此刻只剩下偏执的灼热：“废棋？
玄言，你怎么会是废棋？”
她的指尖抚过他的眉骨，动作轻柔得像在触碰稀世珍宝，语气却淬着寒意，“这天下是你帮我拿的，你自然要留下来，陪着我看遍每一场朝晖夕阴。”
“陪？”
叶玄言抬眼，目光撞进她眼底的疯狂，“陛下这是囚禁。”
“是又如何？”
裴若楠忽然笑了，笑得眼尾泛红，竟带出几分委屈，“你当初说过，会帮我到最后。
这不是结束，是我们的开始啊。”
她伸手按住他的心口，指尖隔着衣料感受那沉稳的跳动，“这里，还有这里，都该是我的。
你想走，想去哪里？
去找那些等着看我笑话的旧部，还是去找哪个红颜知己？”
话音未落，她猛地攥紧了拳，指甲几乎要掐进他的皮肉。
殿外忽然传来侍卫的通报，说镇北侯求见。
叶玄言眼中刚燃起的微光，瞬间被裴若楠的阴影彻底笼罩。
“不见。”
她斩钉截铁地吩咐，随即转头看向叶玄言，笑容重新爬上脸颊，只是那笑意未达眼底，“玄言，你看，只要我不想，谁也打扰不了我们。”
她拿起一旁的银剪，缓缓剪下他一缕墨发，小心翼翼地收进锦盒，“这样，你就永远不会离开了。”
锁链再次发出沉重的声响，裴若楠起身走到窗边，望着殿外沉沉的夜色。
远处的宫墙巍峨，将月光切割成零碎的片段，正如她此刻握着的权力与执念——她得到了天下，却唯独留不住他的心，便只能用这最笨拙也最狠厉的方式，将他锁在自己身边。
叶玄言闭上眼，鼻尖萦绕着梨花酥的甜香，却只觉得苦涩。
他曾以为自己是执棋者，到头来，却成了被帝王豢养在金笼里的囚鸟，连飞的资格都被剥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