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山古刹:被炼魂的罗汉第一章 雾锁青崖林深时见雾,山静处闻风。
陈砚的登山鞋碾过最后一片枯黄的松针时,身后城市的霓虹彻底消失在连绵的山脊线后。
他抬手抹了把额角的汗,背包带在肩上勒出两道红痕,像两条狰狞的血蚯蚓。
背包里装着他全部的家当——一台陪了五年的索尼摄像机,
电池板用胶带缠了三层;三件换洗衣物,其中两件袖口已经磨破;半袋压缩饼干,
生产日期模糊得看不清;还有一本牛皮笔记本,扉页写着“城市边缘记录计划”,
里面却只有前三页写了字,后面全是空白。三个月前,
他耗尽积蓄拍的纪录片《霓虹下的阴影》在评审会上被批得一无是处。
“镜头晃得像地震现场”“主题模糊,不知所云”“连基本的叙事逻辑都没有”,
评委的话像冰锥一样扎进心里。投资人当天就撤了资,
相恋三年的女友在咖啡馆里推给他一张分手协议,“陈砚,我等不起你所谓的梦想了”。
父母在电话那头的叹息更像钝刀割肉,“要不回家考个公务员吧,你爸托人找了关系”。
站在二十层公寓的阳台上,看着楼下川流不息的车灯汇成金色河流,
陈砚第一次觉得自己像个被城市嚼碎又吐出来的残渣。他关了手机,剪了长发,
把所有与“梦想”相关的东西塞进背包,成了千万个“逃离者”中的一个。
目的地是地图上用红笔圈出的“无人区”——青崖山深处,
驴友论坛上说那里有座未被开发的古寺,藏在云雾里,能让人忘记一切。“咔嚓。
”摄像机的快门声在空谷中格外清晰。陈砚对准远处云雾缭绕的山峰,
镜头里的绿意浓得化不开,风穿过竹林发出沙沙的响,像是大自然的私语。他深吸一口气,
草木的清香混着泥土的湿润涌入鼻腔,这是城市里永远闻不到的味道——没有汽车尾气,
没有快餐油烟,只有最原始的、带着生命力的气息。进山的第三天,他迷了路。
原本标记的溪流改了道,***的河床像条干涸的巨蟒;手机早就没了信号,
屏幕上只有“无服务”三个冰冷的字;指南针的指针在原地疯狂打转,
像是被什么东西磁控了,红色的针尖时而指向天空,时而扎进泥土。天色渐渐暗下来,
林间的雾气越来越浓,白得像牛奶,能见度不足三米。温度骤降,陈砚裹紧了冲锋衣,
可寒气还是顺着领口往里钻,让他打了个寒颤。就在他快要绝望的时候,
雾中隐约透出一点昏黄的光,像浮在水面的油灯。紧接着,断断续续的钟声传来,
“咚——咚——”,沉闷得像敲在棺材板上,每一声都震得他心口发麻。“是寺庙?
”陈砚心里一喜,连忙朝着光的方向走去。越是靠近,那股奇异的感觉就越强烈。
不是山间寺庙该有的宁静祥和,而是一种……说不出的压抑,像是有无数双眼睛藏在雾里,
正透过枝叶的缝隙无声地注视着他。雾气在脚边缠绕,冰冷的水汽钻进裤脚,
浸湿的袜子贴在皮肤上,又冷又黏。终于,一座古老的寺庙出现在眼前。山门歪斜着,
像个随时会摔倒的老人;朱漆剥落得露出灰白的木头,
上面爬满了墨绿色的苔藓;门前的石狮子缺了一只耳朵,另一只眼睛被青苔覆盖,
只留下黑洞洞的眼眶,看起来狰狞又诡异。门楣上的牌匾蒙着厚厚的灰,
只能辨认出“净云寺”三个字,字体遒劲有力,却透着一股说不出的阴冷,像是用鲜血写就。
陈砚犹豫了一下,还是推开了吱呀作响的山门。门轴发出刺耳的摩擦声,
在寂静的山林里格外瘆人。院子里杂草丛生,半人高的蒿草间散落着断碑残垣,
一块刻着“阿弥陀佛”的石碑被拦腰折断,佛字的右半边陷在泥里。石板路上布满裂纹,
缝隙里钻出的野草把路面顶得高低不平。几棵老槐树的枝干扭曲着,没有一片叶子,
光秃秃的枝桠像干枯的手臂伸向天空,在暮色中勾勒出张牙舞爪的剪影。
正对着山门的是大殿,殿门虚掩着,里面透出微弱的烛光,隐约能看到里面供奉的佛像轮廓。
陈砚习惯性地拿起摄像机,打开夜视模式,镜头缓缓扫过院子。
杂草、断碑、歪斜的香炉……一切都显得破败而荒凉。可当镜头对准大殿门口时,
屏幕上突然闪过一个黑影,快得像一阵风,贴着门楣飘了过去。陈砚心里一紧,
连忙放下摄像机,揉了揉眼睛。再看时,大殿门口空无一人,只有烛光在门后摇曳,
投下晃动的影子。“是错觉吗?”他喃喃自语,心跳却越来越快,像有只兔子在胸腔里乱撞。
尽管心里发毛,可眼下别无选择。天黑透了,山里有野兽的嚎叫,他必须进去找个地方避宿。
陈砚咬了咬牙,握紧摄像机,推开了大殿的门。
“吱呀——”殿门转动的声音在空旷的大殿里回荡,惊起了几只栖息在梁上的蝙蝠,
扑棱棱的翅膀声吓得他一哆嗦。殿内弥漫着一股浓重的檀香,混合着淡淡的霉味和尘土味,
呛得他忍不住咳嗽。十几尊罗汉像分列两侧,高约丈许,神态各异:有的怒目圆睁,
青筋暴起;有的咧嘴而笑,露出森白的牙齿;有的低头沉思,手指做出奇怪的手势。
正中央是一尊巨大的菩萨像,身披璎珞,面容慈悲,可不知为何,
陈砚总觉得那慈悲的笑容背后藏着一丝诡异,像是在嘲笑闯入者的无知。他举起摄像机,
开始拍摄。镜头从菩萨像缓缓移向两侧的罗汉,每一尊都雕刻得栩栩如生,
皮肤的纹理、衣物的褶皱都清晰可见,甚至能看到指甲缝里的“泥垢”,
像是真人被石化了一般。就在他拍到第三尊罗汉时,
屏幕上的画面突然晃了一下——那尊罗汉的头似乎微微转动了一下,原本直视前方的眼睛,
眼角竟向他瞥了过来,嘴角的笑容也变得更加诡异。陈砚猛地停下,按下暂停键,
把镜头凑近那尊罗汉。再看时,罗汉依旧是原来的姿态,怒目圆睁,没有任何变化。
“一定是太累了,出现幻觉了。”他安慰自己,可手心已经冒出了冷汗,
摄像机的金属外壳变得湿滑。他深吸一口气,继续拍摄。
镜头扫过第四尊、第五尊……每一尊罗汉都给人一种强烈的“真实感”,
仿佛下一秒就会活过来。当镜头对准最角落里的一尊罗汉时,他清晰地感觉到,
有一道视线从那尊罗汉的眼睛里射出来,像针一样扎在他身上。他猛地抬头,
与那尊罗汉对视——那尊罗汉的嘴角似乎向上弯了弯,露出一个诡异的笑容,
嘴角的弧度比刚才镜头里的更大了些。“啊!”陈砚吓得后退一步,摄像机差点掉在地上。
他连忙低下头,不敢再看,心里只有一个念头:离开这里,立刻离开这里!
他匆匆关掉摄像机,塞进背包,转身就往殿外跑。可刚踏出大殿的门槛,
就迎面撞上了一个人。那人穿着灰色的僧袍,洗得发白,袖口磨破了边。身材高大,
面容清瘦,颧骨突出,嘴唇很薄,脸上带着一丝若有若无的笑容。
可那笑容却让陈砚浑身发冷,像是冬日里的寒冰,没有一点温度。“施主,深夜至此,
可是迷路了?”那人开口,声音沙哑得像是用砂纸磨过木头,带着一种金属摩擦般的质感,
像是很久没有说话。陈砚定了定神,勉强挤出一个笑容:“大师,我……我是来登山的,
不小心迷了路,想在这里借宿一晚。”他的声音在发抖,连自己都能听出来。“无妨。
”那人摆了摆手,手腕上的佛珠串发出沉闷的碰撞声。
他皮笑肉不笑地说:“我是这里的方丈,法号了尘。既然施主迷路了,就先住下吧,
明日再做打算。”说完,他对着身后喊了一声:“明心,带施主去客房休息。
”一个小和尚从阴影里走出来,看起来只有十二三岁,穿着不合身的僧袍,
袍子的下摆拖在地上。他低着头,长长的刘海遮住了眼睛,看不清面容,
只是机械地说了一声:“是,师父。”声音又细又尖,像被掐着嗓子的公鸡。
陈砚跟着小和尚往客房走,心里的不安越来越强烈。这个方丈的笑容太诡异了,
眼睛里没有一点善意;那个小和尚也怪怪的,走路的时候没有一点声音,像是飘在地上一样,
僧袍的下摆甚至没有扫过地面的杂草。走廊里的灯光忽明忽暗,墙壁上的壁画模糊不清,
隐约能看到一些奇怪的图案,像是人被绑在柱子上,表情痛苦,周围站着举着刀的僧人。
客房很小,只有一张硬板床和一张缺了腿的桌子,桌子用一块石头垫着才勉强平稳。
窗户紧闭,糊着的纸已经发黄发黑,看不清外面的景象。小和尚把他带到房间后,
就转身离开了,没有说一句话。关门的声音像是重物落地,“咚”的一声,沉闷而压抑,
震得墙壁上的灰尘簌簌往下掉。陈砚靠在门上,大口地喘着气。他拿出摄像机,
想要看看刚才在大殿里拍的画面,或许能证明刚才的“幻觉”到底是不是真的。他打开屏幕,
按下播放键。画面从山门开始,一切都很正常。当画面切换到大殿内的罗汉像时,
他的心跳开始加速。镜头缓缓移动,
第三尊罗汉、第四尊……当画面停在最角落里的那尊罗汉时,他清楚地看到,
那尊罗汉的头慢慢转动了一下,幅度很小,但确实在动!紧接着,嘴角向上扬起,
露出一个诡异的笑容,和他刚才看到的一模一样!陈砚的眼睛瞪得大大的,
手指因为用力而发白,指节都在发抖。他倒回画面,放慢速度,一帧一帧地看。没错,
那尊罗汉真的动了!而且不止这一尊,当镜头扫过其他罗汉时,他发现,
每一尊罗汉的表情都在细微地变化:有的皱了皱眉,有的咧了咧嘴,
最左边那尊罗汉甚至眨了眨眼睛,眼皮的开合清晰可见!“这……这怎么可能?
”他喃喃自语,浑身的血液都像是凝固了。这些罗汉,根本不是石头做的,
它们……它们像是活的!或者说,里面藏着活的东西!就在这时,他突然觉得浑身无力,
头晕目眩,像是被抽走了所有的力气。眼前的东西开始旋转,桌子、床、墙壁都在晃动,
像隔着水波看世界。他想站起来,却发现双腿发软,只能瘫坐在地上。意识开始模糊,
眼皮越来越重,他知道自己可能出事了,可却无能为力。
“睡吧……睡吧……”一个低沉的声音在他耳边响起,像是催眠曲,带着一种奇异的魔力,
让他更加昏沉。那声音似乎来自墙壁里,又像是来自地下,无处不在。
就在他快要睡过去的时候,一阵清晰的“静心咒”突然传入耳中。
“南无阿弥陀佛……南无阿弥陀佛……”那声音苍老而慈祥,像是一股暖流,
瞬间驱散了他身上的无力感。陈砚猛地睁开眼睛,
看到一个穿着破旧僧袍的老和尚站在他面前,面容枯槁,皱纹像刀刻一样深,
头发和胡子都白得像雪,眼神却很明亮,像藏着星星。“施主,快醒醒!
”老和尚的声音很急促,带着一丝焦急,“这里不能久待,你必须马上离开!
”陈砚挣扎着坐起来,疑惑地看着老和尚:“大师,您是……”他环顾四周,
不知道这老和尚是从哪里冒出来的,门窗都关着,房间里没有藏身的地方。
“我原本是这座净云寺的方丈,法号了空。”老和尚叹了口气,声音里满是悲凉,“五年前,
来了一个邪修,他武功高强,心狠手辣,霸占了这座寺庙,把我做成了人彘,囚禁在密室里。
你看到的那个方丈,就是那个邪修假扮的!”“人彘?”陈砚浑身一颤,
这个词让他想起了历史书上的酷刑,胃里一阵翻江倒海。“没错。
”了空方丈的眼神里闪过一丝痛苦,“他不仅害了我,还控制了寺里所有的和尚,
让他们变成了没有思想的行尸走肉。你在大殿里看到的那些罗汉、菩萨,也都是他干的好事!
”老和尚的声音因为愤怒而颤抖,“他用附近的村民炼制‘活尸像’,
把人的魂魄封在石头里,让他们永远受折磨,日夜承受炼魂之痛!
他还从外地抓人来练他的邪功,那些失踪的驴友、迷路的登山者,都成了他的祭品!
”陈砚听得毛骨悚然,难怪那些罗汉看起来像真人,
皮肤的纹理都那么清晰;难怪他会觉得被人窥探,原来那些石像里真的藏着魂魄!
他突然想起刚才那个小和尚,走路没有声音,说话像掐着嗓子——难道他也被控制了?
“施主,你拍的那些画面,就是最好的证据。”了空方丈继续说,“邪修发现你进来后,
就对你下了***,刚才你闻到的檀香里掺了‘锁魂散’,能让人意识模糊,任他摆布。
他想把你也炼制成活尸像,因为你的魂魄很纯净,是上好的材料。”陈砚这才明白过来,
难怪自己会突然头晕无力。他摸了摸自己的脖子,果然有一股淡淡的异香,刚才没在意,
现在闻起来格外刺鼻。“我用最后的法力唤醒了你,
念的‘静心咒’能暂时冲散***的效力。”了空方丈从怀里掏出一道黄色的符纸,
符纸边缘已经发黑,上面用朱砂画着奇怪的符号,“这是一道护身符,
是我当年云游时得到的,能暂时抵挡邪修的法术。你离开时,不管看到什么,听到什么,
都不要理睬,只管向前跑,一直跑到山外,报警!只有警察和玄学大师联手,
才能制服这个邪修,解救这里的人!”陈砚接过符纸,符纸入手温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