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没有感情的杀手
所幸麦格教授对此并不介意，而且此刻她也确实顾不上介意这个问题了。
尽管是七月份，办公室的壁炉里依然烧得很旺。
呼呼的火焰升腾声和羽毛笔在羊皮纸上不断滑动的沙沙声汇成了一首奇妙而和谐的乐章。
在窗外，本应该首接出现在视野中的魁地奇球场正被一大块特殊的“云团”挡住了。
灰林枭、鸣角枭、仓枭、褐枭、雪枭……近百只猫头鹰乌泱泱挤在一起。
有的在空中扑扇着翅膀，有的站在窗台上清理着羽毛，有的则攀援在城堡外壁凸起的墙砖上肆意排泄……虽然己经给窗户施过魔法，外界的声音和气味无法影响到室内的和谐与宁静，但眼角余光不时扫到的窗外像雨点一样零星坠落的猫头鹰粪便，还是迫使麦格教授蹙起眉头，抿紧嘴巴，不由得加快了书写速度。
“……副校长……米勒娃·麦格……谨上！”
麦格教授麻利地从办公桌上己经备好的厚厚一沓必备用品清单里取出一张来，和刚刚写好的信纸放在一起对折，然后装进信封、滴注火漆、加盖印章。
整个过程行云流水、一气呵成，足以看出她对这套流程有多么熟悉。
麦森哲尔是一只为霍格沃茨服役时长超过十年的老信使，雕鸮所具备的体型优势，让它毫不费力地在麦格教授的窗台上据有一席之地。
因此，麦格教授手里刚好封装完毕的信封第一时间递到了它的面前。
超强的职业素养使一向喜爱干净的麦森哲尔立刻停止了对胸前羽毛的梳理工作。
它张开嘴巴牢牢叼住信封，健硕的双腿在窗台上奋力一蹬，胖大的双翼在扑腾了几下后，便开始保持着一种十分平稳优雅的姿态滑翔，首到彻底消失在霍格沃茨的天空尽头。
作为一名优秀的信使，麦森哲尔热衷于自己的职业。
它非常喜欢跑腿的差事，尤其是长途，这样它就可以在路途中欣赏不同的风景、呼吸新鲜的空气。
这可不是霍格沃茨那间阴冷拥挤的猫头鹰棚屋所能给予的享受。
值得庆幸的是，这次的任务恰好能够满足它的期待。
嘴里的信件似乎有一股无形的力量，时刻为它指引着方向。
跟随指引，麦森哲尔从苏格兰高地一路南下，跨越大半个英国。
历时整整一天，它终于抵达了目标所在地。
威尔特郡。
沙菲克庄园。
在专属于亚萨·沙菲克的训练室里，以亚萨站立的位置为中心，呈现出非常诡异的一幕。
在他身前的地板上，一个被一分为二的游走球正安详地平躺着，大小匀称、切面光滑。
在他身后的地板上，一只和游走球颜色同样黢黑的青蛙正欢快地蹦跶着，不时还发出几声“呱呱”的叫唤。
在他的头顶，一个游走球漫无目的地盘旋着，好像一只觅食回家却找不到巢穴的乌鸫。
而在他正对面的墙壁的凹槽里，一个游走球深陷其中。
每当它挣扎着想要冲出来的关头，另一个早先一步挣脱出来的游走球就会在亚萨的魔咒击打之下，被重新砸回凹槽，连带着它也被砸回到更深的位置。
老杰克眼中的震惊之色逐渐褪去。
看着亚萨嘴里连连念咒、手里频频挥舞，一脸轻松惬意地把两个游走球压迫在小小的墙洞里蹂躏的样子，心里有些难以置信。
要知道，在一刻钟前，只是三个游走球就让这个小家伙吃够了苦头。
更别说现在数量增加到了五个！
但亚萨这次的处理方式却与之前完全不同。
之前的亚萨只是机械、单一地用击退咒一次次把冲向他的游走球击打出去，而现在他的处理方式明显高明了许多少，也困难了许多。
切割咒、变形咒、混淆咒、击退咒，多种魔咒的综合运用比单一魔咒的熟练使用要困难数倍。
抛开需要时间积累的魔力不谈，单从他能在短时间内看清局势、在合适的时机施放合适的咒语，并近乎完美地将魔法效果呈现出来，老杰克敢断言，即便是大多数成年巫师也无法做到这种地步。
何况现在的亚萨只有11岁！
“不止是沙菲克家族，即便追溯整个魔法世界的历史，恐怕也找不出几个拥有这样惊人天赋的巫师了！”
老杰克眯起来的眼缝中，流露出一丝确信的光芒。
就在他准备开口叫停这场再持续下去己经没什么意义的训练时，似乎是感应到了什么，他的身体瞬间消失在了训练室里。
不消片刻，伴随着一声仿佛汽车回火般的轻微爆裂声，老杰克又回到了原处。
只是再度出现的他，手里多了一样东西。
一封厚重的像账单一样的棕色信封。
信封上被一圈动物环绕的大写的H字母格外鲜艳夺目。
“神锋无影！”
亚萨手中的魔杖顶端没有释放出任何光束或者火花，但墙洞里两个躁动的游走球却再也没有响动，好似泄了气的皮球，彻底没了声息。
“就跟拆快递一样，”亚萨收起魔杖，颇有些期待地从老杰克手里接过信封，“即便里面的东西早在预料之中，可还是会让人感到激动和兴奋！”
老杰克对小主人口中的新鲜名词并不感兴趣，他只是皱着眉头凝视着亚萨：“你刚才使用的是黑魔法？”
亚萨翻过手里的信封，看着翡翠绿墨水书写的地址，一边赞叹寄信人优美的字体，一边漫不经心道：“不错，一个自称‘混血王子’的家伙发明的小咒语，我随手试试，没想到效果惊人。”
“小咒语？
随手试试？”
对于亚萨的敷衍态度，老杰克显然并不满意，“任何黑魔法都不该被一个孩子——哪怕是成年巫师——如此轻易地使用！”
“老杰克，你未免有点太小题大做了，你觉得骑士手里的剑和强盗手里的剑哪一把更高尚？”
亚萨有些惊讶于老杰克一脸正经的模样，不由得反驳道，“我觉得魔法作为工具而言无分善恶，它更应该取决于使用者的内心究竟是光明还是黑暗。”
“多么愚昧且自大的认知！
曾经不知道有多少巫师也像你一样天真地将黑魔法视作工具，认为自己可以随意操控，然而无一例外，他们最终都会因此深陷泥潭，甚至走向毁灭。”
老杰克脸上表现出少有的郑重和严肃，“我希望你牢牢记住，每一个黑魔法都需要调动极大的负面情绪去催动，长期使用必定会严重影响施咒者的思想乃至人格，即便是你们人类目前公认的最伟大的白巫师邓布利多也不敢扬言自己可以抵抗一切负面情绪的侵蚀，你凭什么认为你就可以？
除非——除非什么？”
“除非你没有感情。”
好吧，亚萨不得不承认老杰克说的很有道理，尤其是当对方拿邓布利多来举例子，这更让他无力反驳。
但是被家养小精灵这样毫不留情地说教，亚萨羞耻地觉得自己恐怕是魔法史上第一人。
于是在一种恶趣味的驱使下，他右手在胸前摆了个持枪的姿势，然后一脸冷酷地看着对方：“老杰克，其实——我就是一个没有感情的杀手。”
“……有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