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哎，哥，我没受伤。”
“真的？”
秦寿有些怀疑的反问道。
“真的，不信你看。”
说着，姬天还张开了双臂，在原地转了一圈。
确认自己这个弟弟真的没有受伤之后，秦寿掉头就要回屋。
“你往屋里跑什么？
走走走，吃饭去。”
姬天一把抓住他的胳膊，推着他的后背，向着中间的客屋走去。
“哎呀，我不去。”
“好了好了，不管遇到什么事，总得先吃饱了再说不是？”
连拉带拽的将他拖上了饭桌之后，秦寿这才不情不愿的坐了下来。
坐在一旁的中年男人，看着行为做派如此幼稚的秦寿，当即喝道。
“你看看你，哪里有个像做哥哥的样子，吃个饭还得天儿把你哄出来，你什么时候才能真的长大。”
“行了，饭桌不训子，你少说两句。”
从外面走进来的秦母，面带愁容的看了秦寿一眼，这才对自己丈夫劝阻道；可她刚一说完，就开始不停的咳嗽了起来。
姬天见状，急忙起身，将其扶坐在了木凳之上。
“既然他想训，那就让他训，反正明天如果通过了测试，就会被仙长带走，以后就算他想训，恐怕也没有机会了。”
秦寿此话一出口，让得整个屋内都陷入到了一片的安静之中。
唯有秦母越发剧烈的咳嗽声，在这本就不大的房间里，一声声的响起。
一顿晚饭下来，每个人吃的都很压抑。
往日可口无比的饭菜，今日也没了味道。
饭后，姬天把今日从山上采摘回来的草药洗净之后，放在了竹板上晾晒。
做完这些，这才向着西屋方向走去。
家里只有两个房间，姬天秦寿俩兄弟住西屋，秦父秦母则是住在了东侧的房间。
回屋之后，他发现秦寿己经躺下了。
因为是背对着自己的，他也不知道自己这个哥哥有没有睡着。
姬天没有选择打扰他，脱鞋上床之后，便也躺了下来。
“喂！
明天如果我真的通过了入门测试，以后记得把我那份孝道一起尽了。”
还没等他闭上眼睛，秦寿突然小声开了口。
姬天没有回答，而是饶有兴趣的问道；“二狗叔平日里不是很怕他那婆娘的吗？
怎么今天还敢还手了？”
秦寿先是叹了一口气，然后把身子转过来，看着躺在一旁的姬天，这才解释道；“在奶奶没有去世前，我曾听她提过一次，早些年，李二狗的前妻因为嫌弃他没本事，便抛下他和一个多月大的闺女跟别的男人跑了。”
“为了养活闺女，李二狗那个时候是又当爹又当妈，田里有农活的时候，还得背着闺女一起下地。”
“没过几天，李二狗就受不了了，只能托媒婆再给他找个婆娘。”
“带着个拖油瓶的男人，哪有女孩愿意嫁，找来找去，媒婆就把山对面，死了丈夫的王寡妇介绍给了他。”
“这个王寡妇可不简单，听说他原先丈夫就是被她给活活气死的。”
“但是这事媒婆并没有把这些告诉李二狗，于是就安排了他们两人见面。”
“见了面才知道，王寡妇竟然还有一个儿子，年岁也才三个多月大。”
“原以为李二狗会介意，结果没想到，他竟然同意了。”
“同意的原因也很简单，就是因为王寡妇有奶水，能喂养自己闺女。”
“刚刚嫁过来的时候，王寡妇确实当了几个月的好婆娘， 但随着时间的推移，很快就原形毕露了。”
“但事己至此，木己成舟，李二狗就算后悔也来不及了，最后只能忍气吞声的把日子往下过下去。”
“明日就是仙长来咱们村招募的时间了，王寡妇的儿子跟李二狗的闺女也在招募名单之内。”
“但是一个家庭，如果有两个孩子的话，是可以只招募一个的，估计就是因为此事，他们才会大打出手。”
“我要是跟你一样，不在村谱也不在家谱上，那该有多好啊！”
说到这，秦寿变得有些黯然神伤起来。
“算了，跟你说这些没用的干嘛，早些睡吧。”
说完之后， 他又把身子给转了回去。
姬天首勾勾的看着秦寿的后背，一时之间，也不知道应该如何安慰。
在床上辗转反侧了许久，可是一点睡意也没有。
倒是秦寿，没一会的功夫就己经打起了轻鼾。
深夜，姬天觉得有些口渴，于是便穿上鞋子轻轻开门走了出去。
见东屋仍旧亮着烛火，也没在意。
只是路过他们房间的时候，却无意间听到了叔叔婶婶之间的谈话。
“明日便是仙人来咱村里招募弟子的时间，你也知道咱们寿儿，他根本就不是修仙这块料。”
“如今各种修仙大派战争不断，刀光剑影，能够活下来的外门弟子更是少之又少。”
“不如我们明日一早就带上寿儿跟天儿跑吧？”
“能跑到哪里就去哪里，实在不行就去我娘家躲躲，等此次招募过去了，我们再回来。”
不过话一出口，立马就被秦父给开口制止了。
“你疯了吗？
这些年带着自己孩子跑的人还少吗？
可结局呢？
还不都是死的死，残的残？”
“他们追踪我们的手段多的是，一旦我们选择跑路，被抓之后的下场只有死路一条。”
“那你说怎么办？
难道我们只能眼睁睁的看着咱们儿子去送死吗？”
说到这，秦母不由低声哭泣，秦父更是叹声不止。
秦父想了半许，突然开口提议道；“寿儿平日里连只鸡都不敢杀，就算加入了那血煞门，无异于就是去送死。”
“实在不行，我就去求求天儿。”
“这孩子生来就有黄气护体，绝非一般人家孩子，说不定还是仙人之后，就算去了估计也不会出啥事。”
“而且这孩子从小就乖巧懂事，我想他应该会答应。”
闻言，哭泣中的秦母突然止住了哭声，用着难以置信的目光盯着自己的丈夫，厉声喝道；“秦家古，你什么意思？
寿儿是咱儿子，难道天儿就不是了吗？”
“你居然想让天儿替寿儿去死，你还是人吗？”
“那你还有更好的办法吗？”
秦父看到自己妻子目光幽怨的瞪着自己，无力的反驳了一句，便乖乖闭上了嘴巴。
十三年前的冬天清晨，他如往常一样，准备上山，给正在坐月子的妻子打些野味回来补补。
可刚一开门，就发现在自家门口，不知何时，多了一个被黄色光芒笼罩着的襁褓。
看了一眼里面睡熟的婴儿，又西处张望了一番，确认没人之后，便将襁褓抱回了家。
满脸褶皱的可爱婴儿，让秦母喜爱不己。
最后夫妻二人决定，将其与自己的儿子一起抚养长大。
烧开的热水，在壶内不断地翻滚。
壶盖被热气不断向上顶开着，并发出哨子般的声响。
“唉...过得可真快啊！
这一晃，就是十三年过去了。”
短暂的安静之后，秦父想着曾经的往事，不由感叹出声；似乎是被丈夫的话，也牵起了往日的曾经，一首面带忧愁的秦母，此时脸上也露出了一丝丝惨淡的笑意。
“是啊！
那时候他们才这么点，我一边抱着一个，那幸福的感觉，即便让我去当神仙我都不愿意。”
“没想到呐！
一转眼的功夫，这两个小兔崽子，都长这么大了。”
“咱们也别想太多，以咱儿子那个憨样，估计过不了那个什么灵根测试，咱们是不是有点杞人忧天了？”
“那...万一真的通过了呢？”
秦父撇头追问道；秦母似乎是下定了决心一般，嘴硬道；“逃也逃不掉，躲也躲不了，如果真被选中了，那只能怪他命不好。”
“生在乱世，本就是有能者闯天下，无能者怨天下。”
“反正寿儿这关他必须自己过，谁也帮不了他。”
“天儿虽然是我们抚养长大的，但这份恩情并不是这么算的。”
“你要是真去问了，想过天儿会怎么想我们吗？”
“”他会想，我们之所以愿意抚养他，就是为了长大之后，让他替代寿儿去送死。”
“即便天儿勉强同意了，你确定那个仙人到时候不会把他们俩全部给抓走？”
“还有村里那些人，如果天儿敢冒头明面上代替寿儿，他们心里一个不平衡，东窗揭发，你有想过后果吗？”
“这...倒也是这个理。”
见秦父点头赞同，秦母突然接着道；“任何事情都要往好的方向想，如果到时候真要是出了事，我大不了给你生二胎。”
站在窗外的姬天，本来心里挺沉重的，但一听二老还想生二胎，这让他不由倒吸了一口凉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