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芷薇对着浴室里巨大的镜子,已经发了十分钟的呆。镜子里的人很漂亮,
是一种带着攻击性的、明艳张扬的美。睫毛刷得根根分明,眼线上挑,
唇瓣是时下最热门的姨妈色,饱满欲滴。身上穿着丝质睡袍,
牌子是她那个世界需要咬碎牙才敢看一眼标签的顶奢。手指纤细,指甲上镶着细碎的钻石,
光线下折射出刺眼的光点。一切都很好。
如果这具身体不是她笔下那个同名同姓、下场是被扔进公海喂鱼的炮灰女配的话,
她会更开心。冰凉的大理石盥洗台贴着掌心,寒意丝丝缕缕往上爬,试图冻醒这场荒谬的梦。
可惜,触感太真实,空气里弥漫的昂贵香薰味道太清晰,
窗外那片属于顶级豪宅区的、不见星光只有远处城市霓虹渲染的光晕也太具体。她真的穿了。
穿进了自己熬夜爆肝写完的霸总小说《总裁的契约囚宠》里,
成了里面最降智、最作死、死得也最惨的那个工具人——林芷薇。书里的林芷薇,
是男主顾言深商业联姻的未婚妻,胸大无脑的典范,存在的意义就是为了推动男女主感情线,
以及用她的愚蠢和恶毒衬托女主的清纯善良。她仗着家世和婚约,对顾言深死缠烂打,
对女主白月光各种陷害羞辱,最后成功作死了自家公司,
也被顾言深毫不留情地派人“处理”掉了,结局描写是她被绑上石头,
沉入公海时那绝望的尖叫声能传出去很远。林芷薇打了个寒颤,胃里一阵翻江倒海。
她写这段的时候只觉得爽,为了让男主更狠戾深情人设,为了让读者拍手称快。可现在,
她成了这个即将尖叫着沉海的林芷薇。“不行,绝对不行!
”她对着镜子里的“自己”无声嘶吼。她才二十五岁,刚靠写小说勉强实现奶茶自由,
还没谈过甜甜的恋爱,没去看过极光,没吃过米其林三星虽然现在这身体可能吃到吐了,
但那不是她!,她不能就这么莫名其妙地死在小说世界里,还是以这种憋屈的方式!
求生欲瞬间爆棚。按照原书情节,现在应该是故事开篇不久,她和顾言深的婚约刚定下,
女主白月光还没回国,她这个炮灰刚开始她的表演。也就是说,离喂鱼结局还有一段时间。
但,和顾言深待在同一个屋檐下,多待一秒都是通往死亡加速跑。
那个男人……脑海里浮现出顾言深的形象——她亲手塑造的男主角。
拥有刀削斧凿般的完美面容,身家万亿,气场两米八,性格冷酷偏执,
对敌人比如炮灰林芷薇如同严冬般残酷无情,唯独对女主展现一丝仅有的温柔。
那是文字里的存在,是读者们嗷嗷叫着“老公”的纸片人。可现在,他是真实的,活的,
能决定她生死的存在。刚才晚餐时,她已经被现实版的顾言深用眼神“杀”过一次了。
长长的餐桌,足以坐下二十人,却只有他们俩各坐一端。银质餐具反射着冰冷的光,
穿着制服的女佣悄无声息地布菜。空气安静得能听到自己心跳声。顾言深坐在主位,
穿着剪裁完美的黑色西装,没打领带,衬衫领口解开一颗扣子,露出一小截锁骨的轮廓。
他吃饭的动作极其优雅,却带着一种无形的疏离和压迫感。席间他没看她一眼,
也没说一句话,仿佛对面坐着的是一团空气。林芷薇现在的她试图模仿原主的骄纵,
夹了一筷子她最讨厌的胡萝卜,用甜得发腻的声音说:“言深哥哥,这个胡萝卜好甜哦,
你要不要尝尝?”顾言深终于抬眸,看了过来。那眼神,漆黑,深邃,没有任何温度,
像两口深不见底的寒潭,只一眼,就让林芷薇从脊椎骨凉到了天灵盖。
所有准备好的矫揉造作台词都卡在了喉咙里。他什么也没说,只是看了一眼,然后又低下头,
继续用餐。那种彻底的无视,比直接的厌恶更让人窒息。林芷薇毫不怀疑,
如果不是那份该死的婚约和暂时还有利用价值的林家,
自己可能已经被他眼神里的冰渣子冻成冰雕,然后敲碎扔出去了。这日子没法过!跑!
必须跑!立刻!马上!等顾言深去了书房,林芷薇立刻溜回这间堪比五星级酒店套房的卧室。
她没时间欣赏这奢华的环境,像个真正的潜入者一样,开始翻箱倒柜。现金,首饰,
名牌包……原主的东西,她尽量挑小巧值钱的拿。她记得书里设定,
顾言深对未婚妻在物质上极其大方,但这些大方都是裹着蜜糖的毒药。
她把几沓厚厚的人民币这个世界居然也用人民币,好评!
值不菲的首饰、还有几根金条感谢原主的奇葩收藏癖塞进一个看起来最普通的双肩包里。
名牌包太显眼,不能要。换下一身名牌睡衣,她找了半天,
才从衣帽间最角落翻出一套像是佣人准备的、还没拆标签的普通运动服和帆布鞋。穿上后,
对着镜子看了看,虽然脸还是那张明艳的脸,但至少穿着低调了很多。夜深人静,
别墅像一头沉睡的巨兽。林芷薇屏住呼吸,
凭着写小说时对这座“牢笼”的上帝视角描写幸好她写得很详细!,
避开监控和巡夜的保镖,从一扇很少使用、通往后面花园的侧门溜了出去。
初夏的夜风带着微凉,吹在脸上,她才感觉自己活了过来。不敢回头,不敢停留,
她沿着别墅区昏暗的小路拼命往外跑,直到跑到大路上,拦下了一辆出租车。“师傅,
去火车站。”她压低声音,尽量让自己的语气听起来正常。司机从后视镜看了她一眼,
没多问,发动了车子。林芷薇靠在车窗上,看着窗外飞速倒退的流光溢彩,心脏还在狂跳。
她成功了?就这么简单?逃离了那个男人?她不敢放松。顾言深在书里可是手眼通天的人物,
发现她不见了,肯定会追查。火车站、机场这种地方太危险。她在半路让司机改了道,
去了长途汽车站。用提前准备好的假身份证感谢原主为了干坏事准备的未雨绸缪,
她买了一张半夜出发、前往一个南方小城的车票。目的地是她随机选的,
一个在地图上都不太容易找到的小地方,叫“清远镇”。颠簸的长途汽车上,
充斥着各种复杂的气味。林芷薇蜷缩在最后一排角落的位置,抱着她的双肩包,
像一只受惊的兔子。周围是熟睡的、或者低声聊天的乘客,他们的脸上带着疲惫和生活痕迹,
与那个奢华到不真实的别墅判若两个世界。她终于有了一丝安全感,
还有种极不真实的荒谬感。她,一个创造世界的作者,现在成了自己世界里的逃亡者。
清远镇比想象中还要小,一条主街从头走到尾也就半小时。
空气里带着潮湿的水汽和淡淡的植物清香,
节奏缓慢得让人怀疑时间在这里是不是流得更慢一些。林芷薇用现金租了个最便宜的单间,
在一条老旧的巷子里,房间狭小,墙壁斑驳,但好在干净。她不敢大手大脚,
带来的钱是她安身立命的根本。她需要一份工作,既能糊口,又能隐藏自己。最终,
她在主街后面一家叫做“好味来”的小餐馆找到了工作——洗盘子。
老板娘是个微胖的中年女人,嗓门大,心肠不坏,看林芷薇细皮嫩肉的样子有些怀疑,
但林芷薇说自己家里遭了灾,出来讨生活,老板娘叹口气就留下了她,包吃住,月薪两千五。
从十指不沾阳春水的豪门“未婚妻”,到油腻后厨里的洗碗工,落差大得足以击垮任何人。
但林芷薇却奇异地适应了。水龙头哗哗地流,热水混合着洗洁精,烫得手背发红。
堆积如山的碗盘带着残羹冷炙,散发着不太好闻的气味。但她埋头苦干,一声不吭。
身体的疲惫能麻痹神经,让她没空去胡思乱想那个远在千里之外的霸道总裁。偶尔空闲时,
她会坐在餐馆后门的小板凳上,看着小巷里斑驳的墙壁和爬过的蜗牛发呆。
她会想起自己那个世界,没写完的稿子,催更的读者,还有没喝完的奶茶。
也会想起书里的情节,现在发展到哪里了?女主应该回国了吧?顾言深和女主相遇了吗?
她这个炮灰的消失,会不会像蝴蝶效应一样,改变故事的走向?不过,这些都和她无关了。
她现在只想安安稳稳地在这个小地方活下去,当个透明的背景板。
为了排解这种与整个世界脱节的孤独感,也或许是职业习惯难改,
她找老板娘要了废弃的点菜单和圆珠笔,开始偷偷写点东西。
不是《总裁的契约囚宠》的后续,那本书对她来说简直是噩梦说明书。
她写的是一个全新的故事,一个她向往的、平淡温馨的故事。女主角是个普通的女孩,
逃离了压抑的生活,在一个小镇上遇到了一个温柔体贴的男人,结婚生子,
过着简单幸福的小日子。她写得很隐晦,更像是随笔涂鸦,
把自己的一些感悟和期盼投射进去。她甚至恶趣味地,给女主角安排了一个“带球跑”的梗,
写着女主角发现自己怀孕后,那种惊慌又隐秘的喜悦。
她把写满字的点菜单小心翼翼地折起来,藏在枕头底下。这是她在这个陌生世界里,
唯一一点属于自己的秘密和精神寄托。时间如水,平静地流淌了三个月。夏天过去,
秋意渐浓。林芷薇已经习惯了每天洗不完的碗盘,习惯了老板娘的大嗓门,
习惯了小镇慢悠悠的节奏。她的手不再细腻,脸上也少了些精致的妆容,
但眼神却比以前在别墅里时,多了几分生气和踏实。她几乎快要忘记顾言深,
忘记那场荒诞的穿越了。直到那天下午。餐馆午市刚过,没什么客人。林芷薇正在收拾桌子,
就听到门外传来一阵不寻常的骚动。汽车引擎低沉有力的轰鸣声由远及近,
最后在餐馆门口戛然而止。这声音与小镇上常见的摩托车、小货车截然不同,
带着一种不容忽视的压迫感。林芷薇心里咯噔一下,一种不祥的预感瞬间攫住了她。
她僵硬地转过头,透过餐馆有些油腻的玻璃窗看去。只见三辆黑色的轿车,线条流畅,
气势逼人,像几头沉默的钢铁巨兽,停在了本就不宽敞的街边。车门打开,
几个穿着黑色西装、戴着墨镜的高大男人率先下车,动作整齐划一,训练有素,
无声地隔开了周围好奇张望的路人。最后,中间那辆车的后车门被打开。
一只锃亮的黑色皮鞋踩在了小镇粗糙的水泥地上。接着,一个高大的男人弯身下车。
秋日午后的阳光带着暖意,落在他身上,却仿佛被吸走了所有温度。
他穿着一件深灰色的羊绒大衣,里面是熨帖的白色衬衫,没系领带。身姿挺拔,肩宽腿长,
仅仅是站在那里,就让整条嘈杂的小街瞬间安静了下来。男人缓缓抬起头,
目光没有任何迟疑,精准地穿过玻璃窗,牢牢锁定了手里还拿着抹布、僵在原地的林芷薇。
俊美如神祇的面容,此刻却像是西伯利亚的寒流中心。是顾言深。他来了。
林芷薇的大脑一片空白,血液仿佛瞬间冻结。手里的抹布掉在地上,她也毫无知觉。
她只能眼睁睁看着那个男人,迈着从容却致命的步伐,推开餐馆那扇吱呀作响的玻璃门,
走了进来。原本在柜台后打盹的老板娘被惊醒,看着这一群明显不属于这里的不速之客,
张大了嘴巴,不敢出声。餐馆里仅有的两桌客人也感受到了这诡异的气氛,匆匆结账溜走了。
空间里只剩下林芷薇粗重的呼吸声,和顾言深皮鞋踩在地板上的轻微声响。他一步步走近,
最终在离她一米远的地方停下。高大的身影投下的阴影,将她完全笼罩。
他身上那股清冽好闻,却带着极致压迫感的气息,无情地侵占了她的每一寸呼吸。
顾言深的目光像手术刀一样,在她身上来回刮过,从她沾着油渍的围裙,
到她因为劳动而略显粗糙的手指,最后定格在她苍白失措的脸上。三个月不见,她瘦了些,
黑了些,身上那股令人厌烦的骄纵之气消失殆尽,只剩下惊恐和一种……奇怪的韧性?
他没什么表情,只是微微侧头,身后一个保镖立刻上前,将一本……不,
是一叠皱巴巴的、用圆珠笔写满字的点菜单,恭敬地递到他手上。
顾言深修长的手指捏着那叠纸,指尖微微用力,纸张边缘泛起更深的褶皱。他抬起手,
将那叠纸递到林芷薇眼前。“林芷薇。”他开口了,声音低沉悦耳,却冰冷得没有一丝起伏,
每个字都像冰锥一样砸在林芷薇的心上。“解释一下。”他的眼神锐利如鹰隼,
紧紧攫住她的眼睛,不放过她脸上任何一丝细微的变化。指尖在那叠手稿上点了点,
语气带着一种风雨欲来的平静。“这个‘女主带球跑,追妻火葬场’……”他顿了顿,
目光若有似无地扫过她依旧平坦的小腹,眼神危险至极。“……还有,这个‘球’,
你告诉我,现在在哪里?”林芷薇觉得自己的耳朵大概是坏掉了。带球跑?追妻火葬场?球?
这几个词分开来她都认识,组合在一起从顾言深那张薄唇里吐出来,
怎么就变得这么……惊悚?她的目光死死钉在顾言深指尖捏着的那叠皱巴巴的点菜单上。
那是她藏在枕头底下的“精神食粮”,是她在这个陌生世界里唯一的慰藉和秘密。
怎么会……怎么会到了他手里?恐慌像无数细密的冰针,
瞬间刺穿了她刚刚建立起三个月的脆弱外壳,直抵灵魂深处。
她甚至能感觉到自己小腿肚在不受控制地打颤,要不是后背死死抵着油腻的餐桌边缘,
她可能已经软倒在地。顾言深的目光依旧锁着她,那双深邃的眼眸里没有任何情绪,
只有一片沉冷的、足以冻僵一切的墨色。他在等她的回答,
耐心得像一个等待猎物咽下最后一口气的猎手。
“我……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林芷薇听到自己的声音干涩发颤,带着明显的尾音,
“什么球……这就是我……我随便写写的……”“随便写写?”顾言深极轻地重复了一遍,
语调平直,却让周围的空气又降了几度。他往前逼近一步,
两人之间的距离近得林芷薇能清晰闻到他身上那股冷冽的松木香气,
混合着一种无形的、极具侵略性的压迫感。他抬起另一只手,
用指尖轻轻拂过点菜单上某一行字。林芷薇不用看都知道他指的是哪一句——她昨天刚写的,
女主角发现自己月经推迟后,那种心慌意乱又夹杂着一丝隐秘期待的心理描写。
“生理期推迟一周,心悸,乏力,嗜睡……”顾言深慢条斯理地念着,
每个字都像锤子敲在林芷薇的心尖上。他的目光再次落到她的小腹,这一次,
停留的时间更长,更专注,带着一种审视和……探究?林芷薇猛地反应过来,
一股热血冲上头顶,脸颊瞬间烧得滚烫。是羞愤,也是极致的恐惧。他以为她怀孕了?!
怀了他的孩子?!所以他才亲自追来这个鸟不拉屎的小镇?不是因为发现逃婚的未婚妻,
而是因为怀疑她可能揣着他的“种”跑了?荒谬!离谱!可偏偏,
这又该死的符合顾言深这个偏执狂、控制狂的人设!在她笔下,这个男人对属于自己的东西,
有着变态的占有欲,绝不允许任何意外脱离掌控,尤其是血脉。“不是!没有!
”林芷薇几乎是尖叫着否认,声音因为激动而拔高,显得尖锐刺耳,“你胡说八道!
我只是……只是写着玩的!小说!这是小说创作你懂不懂?!”她试图伸手去抢那叠手稿,
却被顾言深轻易躲开。他手腕一转,将手稿递给身后的保镖,动作优雅却不容抗拒。
“创作需要基于现实体验,或者……潜在的可能性。”顾言深的声音依旧没什么起伏,
但林芷薇却听出了一丝不容置疑的笃定,“林芷薇,逃避解决不了问题。”他微微俯身,
靠近她的耳边,用只有两人能听到的音量,低沉地说:“你需要做一个检查。
”温热的气息拂过耳廓,林芷薇却像被毒蛇的信子舔过,浑身汗毛倒竖。“我不去!
我没怀孕!你凭什么抓我!”她开始挣扎,像一只陷入绝境的困兽,徒劳地挥舞着手臂,
想要推开眼前这座无法撼动的大山。但顾言深带来的保镖不是吃素的。两个黑衣壮汉上前,
一左一右架住了她,力道控制得恰到好处,既让她无法挣脱,又不会真的伤到她。
“你们干什么!放开我!老板娘!报警!快报警啊!”林芷薇朝着已经吓傻的老板娘嘶喊。
老板娘嘴唇哆嗦着,看着这群明显不好惹的黑衣人,又看看气场强大得吓人的顾言深,
最终缩在柜台后面,一个字也没敢说。顾言深连眼皮都没抬一下,
仿佛林芷薇的挣扎和呼喊只是微不足道的背景噪音。他整理了一下大衣的袖口,转身,
率先朝门外走去。“带走。”两个字,轻描淡写,却决定了林芷薇的命运。
她被半拖半架地塞进了中间那辆黑色轿车的后座。顾言深随后坐了进来,就在她身边。
车门关上,隔绝了外面小镇的阳光和空气,也隔绝了她刚刚获得不久的自由。
车厢里弥漫着和他身上一样的冷冽香气,空间宽敞奢华,但林芷薇只觉得窒息。她缩在角落,
尽可能离他远一点,身体因为恐惧和愤怒而微微发抖。顾言深没有看她,只是靠在椅背上,
闭目养神。侧脸线条冷硬完美,像一尊没有感情的石雕。车子平稳地启动,驶离了清远镇。
窗外熟悉的景物飞速倒退,像她短暂三个月的安稳梦境,迅速碎裂、消失。
林芷薇的心沉到了谷底。她知道自己又落回了这个男人的掌心。这一次,
恐怕不会再有机会逃跑了。而且,怀孕?这个荒谬的指控像一把达摩克利斯之剑悬在头顶。
她拼命回想这三个月,她的生理期……好像……上个月是有点不准时?
这个月……似乎……真的还没来?不会的!一定是压力太大导致的紊乱!
她和他只有过那么一次……就是穿越过来前几天,原主设计爬床的那次!那之后她就穿来了,
紧接着就跑了!怎么可能一次就中?可是……小说里不都这么写吗?霸总的种子,质量惊人,
一击即中……林芷薇脑子里乱成一团浆糊,恐惧和混乱让她几乎要崩溃。
车子没有开回那个让她噩梦连连的别墅,而是驶入了市区,
停在了一家看起来极为高端私密的私立医院门口。显然,顾言深要当场验证。
林芷薇被“请”进了一间VIP检查室。穿着白大褂、表情严肃的女医生已经等在那里。
顾言深没有跟进来,但他带来的女保镖像门神一样守在门口。“林小姐,请配合检查。
”女医生的声音没什么温度。林芷薇看着那支验孕棒,感觉像在看一个审判工具。
她颤抖着手接过,走进了卫生间。等待结果的那几分钟,漫长得像一个世纪。
林芷薇靠在冰冷的瓷砖墙上,心跳如擂鼓。她脑子里闪过无数念头——如果没怀,
顾言深会怎么处置她?把她抓回去继续当那个可怜的未婚妻?还是觉得被她耍了,
直接恼羞成怒把她喂鱼?如果怀了……那……那会怎样?按照她写的霸总小说套路,
孩子肯定是会被留下的,那她呢?一个生育工具?无论哪种结果,似乎都看不到光明。
时间到。林芷薇深吸一口气,鼓起勇气看向验孕棒。上面,清晰地显示着两条红杠。轰——!
仿佛一道惊雷在脑海里炸开。林芷薇眼前一黑,差点栽倒在地。真……真的中了?
她……她怀了顾言深的孩子?怀了她笔下纸片人男主的孩子?这简直比穿越还要荒谬一百倍!
女医生进来,看了眼结果,面无表情地记录:“确认妊娠,约5周左右。
”5周……时间正好对得上那次……林芷薇浑身冰凉。检查室的门被推开,顾言深走了进来。
他似乎刚从女保镖那里得到了消息,目光直接落在林芷薇惨白如纸的脸上,然后缓缓下移,
定格在她的小腹。那眼神极其复杂,有审视,有算计,有一丝极淡的……诧异?
但唯独没有惊喜,也没有即将为人父的温情。林芷薇下意识地用双手护住小腹,
尽管那里现在还平坦得没有任何迹象。这个动作却似乎取悦了顾言深,
他眼底闪过一丝几不可察的波动。“看来,你的‘创作’并非空穴来风。”他走到她面前,
居高临下地看着她,声音里听不出喜怒,“林芷薇,你很好。”这句“你很好”,
听得林芷薇毛骨悚然。“现在,你还有什么想说的?”他问。林芷薇抬起头,
看着眼前这个男人。他是她创造的,却又完全脱离了她的掌控,
成了一个真实、强大、冷酷得令人绝望的存在。恐惧到了极致,
反而生出了一丝破罐子破摔的勇气。她扯了扯嘴角,露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顾言深,
如果我说……我其实不是你认识的那个林芷薇,我来自另一个世界,
你只是我写的一本小说里的男主角……你信吗?”顾言深深邃的眼眸眯了一下,
像是听到了什么极其可笑的话。他伸手,冰凉的指尖轻轻抬起她的下巴,迫使她与他对视。
“小说?”他薄唇微勾,扯出一个没什么温度的弧度,“那你告诉我,你这个‘作者’,
打算怎么写接下来的情节?”他的指尖微微用力,带着不容置疑的掌控力。
“是这个孩子让你觉得,有了和我谈条件的筹码?还是觉得,‘带球跑’之后,
我真的会如你笔下所愿,上演一出‘追妻火葬场’?”林芷薇的心脏狠狠一缩。他根本不信!
在他眼里,她只是一个处心积虑、用怀孕作为手段想要拿捏他的女人!完了。她彻底完了。
看着女孩眼中彻底熄灭的光彩和弥漫开的绝望,顾言深松开了手。他转身,
对身后的保镖吩咐:“带她回去。”“从今天起,没有我的允许,不准她离开别墅半步。
”他的声音冷酷而决绝,为林芷薇短暂的逃亡画上了句号,
也为她未知的、充满了不确定性的未来,拉开了沉重的帷幕。肚子里这个意外而来的“球”,
没有成为她的护身符,反而成了将她牢牢锁在顾言深身边的,最坚固的枷锁。
黑色的轿车无声地滑入别墅庄园,像一滴墨汁融入沉寂的夜。这一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