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大娘的织坊?”
柳三踹了踹织坊门口的石阶,粗声粗气地问旁边的村民。
他身后跟着两个膀大腰圆的打手,手里还提着木棍,一看就来者不善。
村民被他的气势吓住,点头如捣蒜:“是、是这儿,三天前确实来了个小姑娘,听说叫阿霏。”
柳三眼睛一眯,嘴角勾起一抹狠笑:“好,总算找着了!
卓家的逃奴,还想躲?”
说完,他抬脚就往织坊里闯,门帘被他掀得哗啦响。
此时织坊里,卓云霏正蹲在院子里晾锦缎。
刚织好的素锦在阳光下泛着浅蓝的光,边角那朵缠枝莲纹若隐若现。
她正伸手把锦缎抻平,突然听到门口的动静,抬头一看,就对上了柳三那双凶神恶煞的眼睛。
卓云霏心里咯噔一下,手里的锦缎差点掉在地上, 她认得柳三,是柳红玉的远房侄子,以前在卓家见过几次,为人最是刻薄。
“你就是阿霏?
我看你是卓家的逃奴卓云霏吧!”
柳三几步走到她面前,居高临下地打量她,突然伸手揪住她的衣领。
卓云霏被他揪得喘不过气,挣扎着摇头:“你认错人了,我不叫卓云霏,我叫阿霏。”
“认错人?”
柳三冷笑一声,抬手就给了她一巴掌。
“你以为换个名字,就能躲掉?
我告诉你,柳夫人说了,你要是识相,就跟我回卓家领罚,不然.......”他话没说完,林大娘就从屋里冲了出来,一把推开柳三:“你是谁?
凭什么在我织坊里打人!”
柳三被推得一个趔趄,转头瞪着林大娘:“老东西,少管闲事!
这是卓家的家事,我抓我们家逃奴,跟你没关系!”
“什么逃奴?”
林大娘把卓云霏护在身后,怒视着柳三。
“阿霏是我收养的孩子,跟你说什么狗屁卓家没半点关系!
你再敢动手,我就去报官!”
“报官?”
柳三嗤笑一声,冲身后的打手使了个眼色。
“给我把这老东西拉开,把卓云霏带走!
出了事,柳夫人担着!”
两个打手立刻上前,一左一右架住林大娘。
林大娘挣扎着,却被其中一个打手推倒在地,额头咚地撞在石阶上,瞬间渗出血来。
“林大娘!”
卓云霏尖叫着想去扶她,却被柳三死死拽住胳膊。
柳三拖着她就往门外走,卓云霏的手腕被他拽得生疼,眼泪都快掉下来了,却还是死死护着怀里的锦缎,因为那上面有缠枝莲纹,不能被他们发现。
“放开我!
你这个强盗!”
卓云霏一边挣扎,一边大喊,“我不是卓家的逃奴,你们别冤枉人!”
柳三根本不理她,只顾着把她往外拖。
就在这时,一道冷冽的声音突然从门口传来:“光天化日抢人,当江南没王法了?”
柳三动作一顿,抬头看去。
门口站着个穿着玄色长衫的男人,身材高大,眉眼锋利,腰间别着一把短刀,周身散发着生人勿近的气场。
他刚从外面回来,手里还提着个布包,显然是路过,却正好撞见这一幕。
是宗齐黎。
柳三心里咯噔一下, 他认得这装束,是江湖上暗影阁的人。
暗影阁的人向来不好惹,得罪了他们,没好果子吃。
但他想起柳红玉的吩咐,又硬着头皮道:“这是卓家的事,我抓我们家逃奴,跟你有什么关系?
你别多管闲事!”
宗齐黎没说话,只是往前走了两步。
他脚步不快,却带着一股压迫感,柳三下意识地往后退了退。
“卓家的事?”
宗齐黎的目光落在卓云霏被拽红的手腕上,又扫过地上流血的林大娘,眼神更冷了。
“卓家就算要抓逃奴,也得讲规矩,动手打人,强抢民女,这就是卓家的规矩?”
柳三被他问得哑口无言,只能硬撑着:“我…… 我是奉柳夫人的命令行事,你要是识相,就别挡路!”
“柳夫人?”
宗齐黎嗤笑一声,突然抬手,快得让人看不清动作。
只听啪的一声,柳三的手被他打掉,卓云霏趁机挣脱出来,跑到林大娘身边。
柳三疼得龇牙咧嘴,刚想发作,就看到宗齐黎腰间的短刀露出来一截,刀鞘上刻着暗影二字。
他心里一慌,再也不敢嚣张,连忙拉着两个打手往后退。
“好,算你狠!”
“这是卓家的事,你最好别多管,不然柳夫人不会放过你的!”
柳三放下狠话。
说完,他带着打手狼狈地跑了,连门帘都没敢再掀。
卓云霏连忙扶起林大娘,看着她额头的血,眼泪掉了下来:“林大娘,对不起,都是因为我……傻孩子,不哭。”
林大娘摸了摸她的头,忍着疼笑了笑,“还好这位公子来了,不然……”她话没说完,宗齐黎就走了过来,手里拿着个小瓷瓶,递给卓云霏:“这是止血药,给她涂上。”
卓云霏接过瓷瓶,小声说了句 “谢谢”,低头给林大娘涂药。
宗齐黎的目光落在她怀里的锦缎上,当看到那朵缠枝莲纹时,眉头突然皱了起来。
他蹲下身,指了指那纹样:“这纹样,是谁教你织的?”
卓云霏心里一紧,手不自觉地攥紧锦缎:“我…… 我自己瞎琢磨的,怎么了?”
宗齐黎盯着她的眼睛,似乎想看出什么,却没再追问,只是站起身:“没什么。
以后离卓家现在的当家人远点,他们不是你能惹的。”
说完,他转身就要走。
卓云霏的心中闪过一丝疑问:现在的当家人?
“公子!”
卓云霏突然叫住他,“请问您叫什么名字?
今日多谢您相救,我以后一定报答您。”
宗齐黎脚步顿了顿,却没回头:“不用了。”
话音落,他的身影就消失在了巷口。
卓云霏看着他离开的方向,手里紧紧攥着那个装止血药的瓷瓶,心里满是感激。
而另一边,柳三带着打手跑回了卓家,一进门就扑到柳红玉面前,喘着粗气:“柳夫人,不好了!”
柳红玉正在喝茶,被他吓了一跳,手里的茶杯差点摔了:“慌什么?
卓云霏找到了吗?”
“找到了,在城外林氏织坊里,可我们没把她带回来,半路上杀出个暗影阁的人,拦着不让我们动手!”
柳三擦了擦汗。
“暗影阁?”
柳红玉手里的茶杯哐当一声掉在地上,茶水洒了一地。
“怎么会是暗影阁的人?
他们怎么会护着卓云霏?”
她不解。
她脸色瞬间变得惨白,手指紧紧攥着帕子,暗影阁的人向来不管江湖之外的事。
现在却护着卓云霏,难道是有人在背后帮卓云霏?
还是说,他们查到了什么?
柳三看着她的样子,小心翼翼地说:“柳夫人,那暗影阁的人不好惹,我们…… 还要不要抓卓云霏?”
“抓!
怎么不抓!”
柳红玉猛地回过神,眼神变得狠厉。
“卓云霏不死,我们的事早晚要暴露!
你现在就去给严大人写信,告诉他卓云霏未死,被暗影阁的人护着,让他想办法除掉卓云霏!”
“是!”
柳三不敢怠慢,连忙转身去写信。
柳红玉走到窗边,看着外面的天色,心里满是不安。
她不知道,暗影阁的人为什么会护着卓云霏,更不知道,这场围绕着卓云霏的阴谋,己经开始朝着她无法控制的方向发展。
而织坊的小院子里,卓云霏刚给林大娘涂好药,就听到林大娘轻声说:“阿霏,刚才那位公子,是暗影阁的人。
暗影阁在江湖上很有势力,却从不轻易管闲事,会不会跟你父亲有关。”
卓云霏心里一动,摸出脖子上的半块玉佩, 父亲生前,似乎提过一次暗影阁,说他们是江湖上最讲规矩的组织。
难道父亲和暗影阁有交情?
她攥紧玉佩,眼神变得坚定:“不管怎么样,我一定要查清父亲的死因,不能让柳红玉和严高松得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