阳光透过玻璃洒在他的侧脸，映出一片安静的苍白。

他的世界向来如此——沉默、有序、没有意外。

直到那扇门被猛地推开。

"签了这份离婚协议。

"林语虹踩着高跟鞋走进来，将一叠文件重重摔在茶几上，指甲上的酒红色在阳光下泛着冷光。

她的声音像刀锋划过玻璃，刺耳又突兀。

陆云深的手指顿了一下，但并没有回头。

他的目光依然停留在那朵雏菊上，仿佛那是世界上唯一值得注意的东西。

"聋了吗？"林语虹不耐烦地扯过他的手腕，强迫他转身，"今天必须签字，周扬的经纪合约等不了。

"周扬——那个最近频繁出现在娱乐版头条的流量小生，林氏集团最新品牌代言人，也是林语虹最近一个月的"特别关照对象"。

陆云深缓缓抬眼，目光落在茶几上的文件。

离婚协议四个字印得很大，像是怕他看不清似的。

"快点，"林语虹从爱马仕包里掏出一支万宝龙钢笔，这是他去年送她的生日礼物，"签完我让人送你去南山疗养院，那边环境更适合你。

"钢笔被塞进掌心，冰凉的金属触感让陆云深微微瑟缩。

他翻开协议，看到财产分割那栏写着"男方自愿放弃一切共同财产"。

"该不会你让他做什么他都照办吧？"客厅门口传来一阵轻笑。

苏曼丽倚在门框上，手里晃着一杯香槟，眼里满是戏谑。

她是林语虹的闺蜜，也是这场婚姻最热心的旁观者。

林语虹勾起嘴角："你猜？"陆云深安静地翻到最后一页，在签名处一笔一划写下自己的名字。

他的字很好看，工整得像印刷体，就像他这个人一样——规整、克制、毫无波澜。

"真听话。

"苏曼丽吹了个口哨，"林总养了七年的小宠物果然训练有素。

"林语虹满意地收起协议，随手将钢笔扔回包里："收拾一下你的东西，司机一小时后送你去南山。

"陆云深摇了摇头，终于开口说了今天的第一句话："不用。

"他的声音很轻，像羽毛落在水面上。

林语虹皱眉："什么？""我自己走。

"陆云深站起身，从衣架上取下一件旧风衣——那是他婚前自己买的唯一一件衣服。

"你发什么神经？"林语虹的声音拔高了，"你知道外面多少度吗？你那破身体受得了？"陆云深没有回答。

他沉默地摘下左手无名指上的婚戒，轻轻放在茶几上。

戒指与玻璃碰撞发出一声清脆的"叮"，像是某种终结的讯号。

"喂！"林语虹一把抓住他的胳膊，"陆云深，你是不是——"她的质问戛然而止。

因为陆云深看向她的眼神，是她从未见过的清明与平静。

那双总是雾蒙蒙的眼睛，此刻竟像雨后的天空一样透彻。

"再见，林小姐。

"他轻轻挣脱她的手，头也不回地走向大门。

苏曼丽目瞪口呆："他......他刚才叫你什么？"林语虹站在原地，手里还捏着那份离婚协议。

她突然意识到，这是七年来陆云深第一次反抗她的安排。

而更让她心悸的是——他走的时候，连那盆最爱的雏菊都没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