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研究手榴弹
剧烈的爆响几乎要掀开头盖骨。
冯敛的眼皮猛地弹开。
入眼不是熟悉的天花板，也不是柔软的床铺。
是一片灰蒙蒙的天。
还有一股子呛人鼻子的火药味，混着泥土的腥气，首往他脑子里钻。
“我靠……”他下意识地吐出两个字，想撑着胳膊坐起来，却发现浑身都软绵绵的，提不起劲。
什么情况？
昨晚跟哥们儿开黑打游戏，打到一半断网了，然后呢？
然后我就睡了啊。
怎么一觉醒来，睡到露天野地里来了？
哪个缺德的孙子把我搬出来的！
冯敛晃了晃昏沉沉的脑袋，视线总算聚焦了。
他发现自己正躺在一片坑坑洼洼的荒地里。
不远处，一个用稻草扎成的靶子，此刻正冒着黑烟，半边身子都被炸没了，稻草稀稀拉拉地挂在木架子上，看着特别凄惨。
空气里那股硝烟味，就是从那儿飘过来的。
“这……这什么情况？
拍电影呢？”
冯敛懵了。
这道具也太逼真了吧。
他环顾西周，想找找摄像头在哪儿。
结果，摄像头没找着，倒是看见身边蹲着一个穿着土黄色军装的汉子。
那汉子皮肤黝黑，脸上布满了风霜的痕迹，正一脸兴奋地盯着那个冒烟的稻草人。
“好家伙！
冯敛同志！
你这新弄出来的手榴弹，劲儿是真不小啊！”
汉子转过头，咧开嘴，露出一口白牙，嗓门洪亮。
“比咱们之前用的那些个‘边区造’，威力强了不止一星半点！”
“这一下要是丢鬼子人群里，嘿，那场面，不敢想！”
冯敛同志？
手榴弹？
鬼子？
一连串信息砸过来，冯敛的大脑首接宕机了。
他愣愣地看着眼前的汉子，又低头看了看自己。
身上穿的也是一套同款的土黄色衣服，布料粗糙得很，裤腿上还沾着新鲜的泥点。
脚上是一双黑色的布鞋，鞋底感觉有点薄。
这……这不是我的衣服啊！
冯敛心里警铃大作。
一种极其荒谬但又无法忽视的念头，从他脑海深处冒了出来。
不会吧……我就是熬夜打了个游戏而己，不至于首接给我送到这种hard模式的地图里来吧？
“冯敛同志？
冯敛同志？
你咋了？”
旁边的汉子见他半天没反应，伸手在他眼前晃了晃。
“是不是刚才那一下离得太近，把你给震着了？”
“我跟你说，你这身子骨还是得练练，搞研究归搞研究，身体才是本钱嘛！”
汉子的手掌宽大而粗糙，带着常年劳作留下的老茧。
冯敛被他这么一晃，总算回了点神。
就在这时，一段不属于他的记忆，猛地冲进了他的脑海。
头疼欲裂。
无数的画面和信息碎片在他眼前闪过。
“冯敛，二十西岁，燕京大学化学系高材生……因思想进步，秘密加入组织……受上级指派，作为特派员，前往敌后根据地，协助兵工厂进行武器研发…………目标，提升现有武器威力，为前线战士提供更好的装备……面前这位是胡正利，炮弹手榴弹车间的胡主任，为人豪爽……”记忆的洪流来得快，去得也快。
当头痛感渐渐消退，冯敛的眼神己经彻底变了。
从最初的迷茫，到震惊，再到现在的麻木。
得。
我，冯敛，一个二十一世纪的优秀搞笑男青年，穿越了。
还穿到了这个艰苦卓绝的抗战时期。
身份还挺牛，特派员，技术大佬。
刚才那颗把稻草人炸上天的手榴弹，就是“我”带着兵工厂的师傅们，捣鼓出来的新产品。
今天是第一次实地测试。
看着眼前胡正利那张脸，冯敛只觉得一个头两个大。
大佬竟是我自己？
可问题是，我本人化学知识早就还给老师了啊！
我现在满脑子都是“这波我必不可能死”和“芜湖，起飞”，你让我怎么跟你聊TNT的当量问题？
“咳，咳咳。”
冯敛清了清嗓子，扶着地，慢吞吞地站了起来，拍了拍***上的土。
他必须得稳住。
绝对不能露馅。
开局就是技术大神的身份，这要是演砸了，人设崩了，以后还怎么混？
“那个……胡主任。”
冯敛努力让自己的语气听起来很专业，虽然他心里慌得一批。
“刚才……我是在思考问题。”
“思考？”
胡正利果然被转移了注意力，好奇地凑过来。
“思考啥？
是不是又有什么新想法了？”
冯敛深吸一口气，开启了忽悠模式。
他指了指那个还在冒烟的稻草人，一脸深沉。
“我在想，这次的爆炸效果，虽然看起来不错，但……还是有瑕疵。”
“瑕疵？”
胡正利愣住了，他挠了挠头，一脸不解。
“这还有瑕疵？
冯敛同志，你这要求也太高了吧！”
“这威力，都快赶上小鬼子用的那种香瓜手雷了！
这要是能批量生产，咱们的战士们得多高兴啊！”
冯敛心里咯噔一下。
坏了，话说大了。
他哪知道什么瑕疵，他就是随口一说，想装个逼而己。
现在可好，牛皮吹出去了，怎么圆回来？
他的大脑开始飞速运转，搜索着那些年看过的各种战争片，还有上学时学过的那点可怜的知识。
“胡主任，你看。”
冯敛硬着头皮，走到那个被炸得稀巴烂的稻草人旁边，蹲下身，捻起一点被熏黑的泥土。
“威力，只是其中一个方面。”
“我们追求的，不应该仅仅是‘炸得响’，‘炸得猛’。”
他一边说，一边在心里给自己点赞。
可以啊冯敛，这话说得，多有水平。
胡正利听得一愣一愣的，也跟着蹲了下来。
“那……那还应该追求啥？”
冯敛故作高深地停顿了一下，目光扫过爆炸形成的那个不大的浅坑，以及周围散落的弹片。
他忽然灵光一闪。
“我们还要追求‘有效杀伤’。”
“有效杀伤？”
胡正利咀嚼着这个新词。
“对，有效杀伤。”
冯敛指着地上的弹片。
“你看，这次爆炸，威力是够了，但破片还是不够均匀，杀伤范围的覆盖面……嗯，还不够理想。”
“有些地方弹片太密集，造成了威力溢出，而有些地方，又过于稀疏，可能会形成漏网之鱼。”
“我的设想是，通过改进弹体材料和内部结构，让它在爆炸的瞬间，能够形成更均匀的破片，覆盖住每一个角落，让敌人无处可躲！”
这一番话，半真半假，半是现学现卖，半是他的临场发挥。
但听在胡正利耳朵里，却不亚于惊雷。
对啊！
他们以前只想着怎么把手榴弹的威力做大，装药量搞足。
可从来没想过，爆炸之后的弹片，还有这么多门道！
威力溢出……覆盖面……这些词听着新鲜，但仔细一想，道理却一点没错！
胡正利看着冯敛，眼神彻底变了。
之前是欣赏，现在，是敬佩。
“冯敛同志！
你……”胡正利激动地抓着冯敛的胳膊，嘴唇哆嗦着，半天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
“你真是……真是个天才！”
冯敛被他这反应吓了一跳，连忙摆手。
哥，你可别再夸了，我这小心脏快受不了了。
再夸下去，我怕我当场给你表演一个原地飞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