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夜饭上,继妹故意打翻我熬了三小时的汤。 “姐姐别生气,
反正你妈死了没人教你怎么做人。” 全家默许她的嚣张,因为今天是她未婚夫第一次上门。
那个穿着旧棉袄的低调男人,突然按住想站起的我。 “请问,
令尊公司还需要三千万投资吗?” 他摘掉眼镜,露出全国富豪榜上熟悉的脸。
---1窗外的鞭炮声已经零星炸响,空气里弥漫着硝烟和炖肉的混合气味,年是到了,
却暖不进我心里。厨房的玻璃锅盖上凝结着厚厚的水汽,
我小心翼翼端着那盅熬了整整三个小时的虫草花鸡汤,金黄透亮的汤液,
是我从昨天就开始准备的心意。指尖被烫得发红,我却不敢有丝毫晃动。
这是我第一次带“男朋友”回家过年,尽管知道在这个家里,我多半仍是透明人,
但总还存着点可笑的期盼,盼着这点小心翼翼的好,能换回片刻虚假的温暖。
饭厅里灯火通明,笑语喧哗。继母王秀兰高亢的声音正说着什么趣事,
引得父亲林建国呵呵直笑。我的继妹,林薇薇,穿着最新款的香奈儿套装,像只骄傲的孔雀,
依偎在她那个据说家境极好的未婚夫身旁,眼风扫过我时,带着毫不掩饰的轻蔑。
我深吸一口气,端着汤盅,刚要放到餐桌转盘的空隙处。“哎呀,姐姐辛苦了!
”林薇薇忽然起身,笑容甜美,手臂却似不经意地猛地一扬!哐当!
滚烫的汤液混着虫草花和鸡块,劈头盖脸浇在我手背和前襟上,瓷盅摔在地上,碎裂声刺耳。
我疼得倒抽一口冷气,手背瞬间红肿起来。“哎呀!对不起嘛姐姐,我不是故意的!
”林薇薇捂住嘴,眼睛瞪得圆圆的,满是“无辜”,“你看你,端个汤都端不稳,快擦擦。
”她递过来一张纸巾,眼神里却淬着冰冷的得意。一股***辣的疼从手背窜到心里,
我看着她,看着桌上瞬间安静下来的“家人”——父亲皱了皱眉,
没说话;继母嘴角撇了一下,闪过一丝快意,随即换上假模假式的关心:“小暖,没事吧?
快去用冷水冲一下,薇薇也是不小心。”不小心?那刻意扬起的角度,那恰到好处的时机!
怒火混着委屈直冲头顶,我浑身发抖,指甲掐进了掌心。林薇薇却得寸进尺,声音娇滴滴,
却像毒蛇吐信:“姐姐,你别生气呀。大过年的,摆脸色给谁看呢?
反正……反正你妈死了也没人教你怎么做人,不懂规矩也正常。”嗡的一声,
我脑子里那根名为理智的弦彻底崩断。我妈,是我心里最不能碰的禁区。我猛地抬起头,
眼眶赤红,几乎要不管不顾地掀翻这张令人作呕的饭桌!2就在我要失控站起来的那一刻,
一只温热干燥的大手,轻轻按在了我搁在膝盖、紧握成拳的手上。力道不重,
却带着一种奇异的、不容置疑的稳定感。是周谨言。
租来”的、沉默寡言、穿着一身洗得发白的旧棉袄、从进门就几乎没怎么开口的“男朋友”。
他这一按,像一道微弱的电流,瞬间击散了我部分狂怒,
取而代之的是一丝茫然和……难以言喻的尴尬。让他看到我如此不堪的家庭,
如此狼狈的境地。全场的目光,也因这细微的动作,短暂地聚焦到了周谨言身上。
林薇薇的未婚夫,那个叫赵明的男人,西装革履,腕表耀眼,嘴角勾起一抹毫不掩饰的讥讽,
大概觉得我这“穷酸”男朋友要自取其辱了。林薇薇更是直接嗤笑出声:“怎么?
这位……周先生,有话要说?是想帮姐姐教训我吗?”周谨言没理会她,甚至没看任何人。
他只是微微侧过头,靠近我耳边,用只有我们两人能听到的声音,低低地说:“别动,
烫伤要紧吗?”他的声音低沉平和,没有一丝波澜,却奇异地抚平了我翻腾的情绪。
我摇了摇头,手背的灼痛感依旧鲜明。然后,周谨言抬起头,目光平静地越过林薇薇,
直接落在了主位上神色已经有些不耐烦的林建国脸上。
他推了推鼻梁上那副看起来颇为老土的黑框眼镜,开口了,语气礼貌甚至带着点谦逊,
问出的内容却让整个餐厅骤然死寂:“林先生,冒昧问一句,
贵公司目前……还急需那三千万的投资吗?”3空气仿佛凝固了。
窗外的鞭炮声恰好在这一刻停歇,饭厅里静得能听见每个人的呼吸声。
林建国脸上的肌肉僵硬了,夹菜的筷子停在半空。王秀兰那张保养得宜的脸上,假笑冻结,
眼神里全是错愕。林薇薇得意的表情僵在脸上,像一张滑稽的面具。连那个赵明,
也收起了轻视,坐直了身体,惊疑不定地打量着周谨言。三千万。这个数字,
像一块巨石砸进死水潭。林家的小公司,最近正因为资金链断裂焦头烂额,
林建国求爷爷告奶奶到处拉投资,这三千万,是能救命的数目,
也是他最近挂在嘴边最大的愁事。这件事,家里讳莫如深,外人根本无从知晓。
这个穿着旧棉袄、沉默寡言的年轻人,怎么会知道?还敢用这种平静的语气问出来?
“你……你什么意思?”林建国放下筷子,声音有些发干,眼神锐利起来,
试图从周谨言脸上找出破绽。周谨言没有直接回答。他在所有惊疑不定的目光注视下,
做了一个更令人匪夷所思的动作。他缓缓摘下了那副遮住了他大半张脸的黑框眼镜。
没有了眼镜的阻隔,那张脸清晰地暴露在明亮的灯光下。五官深邃,
眉眼间带着一种久居上位的从容与沉稳。虽然穿着寒酸,但那份骨子里的气度,
却无法被衣物掩盖。这张脸……太眼熟了!林建国的瞳孔猛地收缩,呼吸变得急促起来。
王秀兰张大了嘴,手指微微颤抖。赵明更是“噌”地站了起来,脸上血色尽褪,
像是见了鬼一样。
财经杂志封面、网络富豪榜头条……那张经常出现的、年轻却已掌控惊人财富的脸!周谨言!
那个名字如雷贯耳,白手起家,短短数年缔造商业传奇,身价早已无法估量的周谨言!
怎么会是他?他怎么可能是林暖那个不起眼的男朋友?还穿着这样一身衣服?
周谨言仿佛没有看到他们的震惊,他将旧眼镜随手放在桌上,
目光再次落回面如死灰的林建国身上,语气依旧平淡,却带着千钧之力:“如果还需要的话,
”他顿了顿,视线似有若无地扫过脸色惨白、浑身发抖的林薇薇,“我想,
我们需要重新认识一下。我是周谨言,小暖的男朋友。”他侧过头,看着我,
眼神里第一次露出了清晰可辨的温柔和坚定。“现在,我们可以好好吃这顿年夜饭了吗?
”满座死寂,只有窗外零星的鞭炮声,像是在为这场荒谬的戏剧敲着边鼓。那盅被打翻的汤,
在地上蜿蜒流淌,映照着几张煞白失措的脸。---4那声“我是周谨言”像一道惊雷,
把满屋子的虚伪和嚣张劈得粉碎。时间仿佛停滞了。
林薇薇脸上的血色“唰”地一下退得干干净净,嘴唇哆嗦着,想说什么,
却发不出一个完整的音节,那双刚才还盛满刻薄的眼睛里,
此刻只剩下巨大的惊恐和难以置信。她下意识地往赵明身边缩了缩,
可赵明自己也是泥菩萨过江,他额角渗出了细密的冷汗,刚才的倨傲荡然无存,
只剩下面对绝对权势时的卑微和慌乱,他甚至不敢直视周谨言。
王秀兰手里的筷子“啪嗒”一声掉在桌上,她那张惯会做戏的脸,此刻肌肉僵硬,
试图挤出一个讨好的笑,却比哭还难看。她猛地推了一下还在发愣的林建国,
眼神里满是焦急和暗示。林建国如梦初醒,几乎是弹跳着站了起来,
脸上的皱纹都因为极度的震惊和后续涌上的狂喜而扭曲了。他绕过半张桌子,
脚步都有些踉跄,伸出双手,想要去握周谨言的手,
声音因为激动而颤抖得不成样子:“周、周总!哎呀!这真是……天大的误会!
天大的误会啊!我们有眼不识泰山!您、您怎么不早说呢!
这、这……”周谨言并没有伸出手,他的目光甚至没有在林建国伸出的手上停留一秒,
只是淡淡地扫过满桌几乎没动过的菜肴,最后落在我依旧红肿的手背上。“林先生,
”他打断了林建国语无伦次的奉承,声音不高,却带着一种不容置喙的冷意,“饭,
可以等会儿再吃。我女朋友的手烫伤了,家里有医药箱吗?”“有有有!当然有!
”王秀兰抢着回答,像是终于找到了将功补过的机会,几乎是扑向一旁的储物柜,
手忙脚乱地翻找起来,“薇薇!快去打盆凉水来!快点儿!”林薇薇被母亲尖利的声音惊醒,
浑身一颤,慌乱地应了一声,跌跌撞撞地跑向厨房,哪还有半点刚才的嚣张气焰。
我坐在原地,周谨言的手还轻轻覆在我的手背上,隔绝了那些或惊恐或讨好的目光。
心里像是打翻了五味瓶,有巨大的快意,有难以言喻的酸楚,还有一种不真实的感觉。